张珣像是找不到人就誓不罢休，一连串的信息轰炸，最后还打了个电话过来。


    谢凛：“有事出来一趟。”


    张珣明显感到震惊：“不是，你出校门了？你去哪里？”


    张珣想了想，猜测到一个可能：“中午听何茜倩她们说的那些话……你该不会，是去找任晞月吧？”


    水汽迷濛，附着在车窗玻璃上，快要挡住视线。


    谢凛视线虚虚落在那儿，也没否认：“毕竟是班里同学，又是我同桌，如果被欺负了，我这个班长岂不是很失职？”


    张珣快被他逗笑：“真是没看出来，班长大人您还真是尽忠职守。”


    咸吃萝卜淡操心——多管闲事啊。


    转念一想，谢凛这冷淡挂的，认识他这么久就没见他乐意主动搭理过哪个女的，他是什么时候跟任晞月关系这么好的？


    -


    下午的时候雨势渐小，基本上只剩似有若无的毛毛细雨。


    游戏厅里，薛砚对着投篮机投进去最后一个球，带着发泄的意味。


    “怎么样，这一天不上学的感觉？”


    任晞月轻轻往篮筐里一投，“乏善可陈。”


    薛砚笑：“看来是没逃过学的好学生了，我就不一样了。”


    任晞月偏头问：“怎么说？”


    “薛砚薛砚，你听这名字，生来就厌学，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薛砚说，“你看，给我取这个名字的时候就很潦草。”


    任晞月却不这样认为：“才不是，‘砚’是指墨笔砚的‘砚’，你父母一定是对你寄予厚望，希望你好好学习，将来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嗯，有用。至于有多大用就不知道了。


    其实任晞月有时候也会质疑从小到大被灌输的那一套所谓“规范”的理论。到最后，所有试图枝桠疯长的小树苗都会被修剪得整整齐齐，千篇一律。


    任晞月：“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事情啊。”


    “擅长的事情？”薛砚皱眉，状似思索了会儿，“惹老师生气这算吗？”


    “……”


    嗯。这怎么不算呢。


    雨雾中，谢凛撑着伞远远看见对面从商场往街道中走的两个人。


    神色有短暂的凝滞。


    薛砚瞥了远处树影那儿一眼，微微眯起眼，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忽然叫了任晞月一声，将她的视线向自己吸引过去。


    任晞月：“怎么了？”


    昏暗的天光虚虚笼着，将她侧脸的轮廓也映得不那么真实。


    薛砚却很认真地看。


    那纤长细密的眼睫微动，眼眸清澈透亮，似盛着些光晕。她就这么冷冷清清地站在雨里，看上去实在是太好欺负了。


    薛砚突然萌生出个很恶劣的想法。


    伸手扼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拉，任晞月一惊，身体往他那边靠过去时，下意识要推开。


    薛砚按住她肩背，低声道：“嘘，帮我个忙。”


    “低血糖，要晕了，让我靠一下。”


    声音透着虚弱。


    他平时看着本就清瘦苍白又无力的模样，好像随时都会倒下去。


    任晞月愣怔片刻，也就默认地帮忙。


    只是这过近的距离，能清楚地感受到他身上的气息。


    薛砚下巴搭在任晞月的肩上，她被迫承受着，来自他身体的小半重量，稍微动一下，就感受到那属于少年人的硬朗削薄的骨骼轮廓。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这初冬季节里夹着雨的细雪，干净凛冽。


    耳边有温热酥麻的触感，脸色竟也慢慢变红。如果任晞月伸手去摸，搞不好还会发现脸颊有点热。


    从谢凛的角度来看，前面路灯下的两个人是抱在一起的，任晞月被薛砚锢入怀中。


    薛砚正好是面对着谢凛的这个方向。


    偏偏薛砚不动声色抬眼朝他看过去，眉稍轻轻一挑，火药似的挑衅意味很明显。


    冰冷雨雾中，少年颀长清瘦的背影在雨幕中显出些许萧索落寞。


    -


    张珣感觉，谢凛出了趟学校，再回来时心情实在算不上好。


    沉默不语，神情似乎已经告别善良这个词了。


    甚至觉得他那张矜贵清隽的脸蛋已经凉得可以结冰。


    是受天气影响了吗？还是咋地。


    但不管是哪种可能，张珣觉得还是不要惹到谢凛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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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晞月同学终于在晚自习开始之前姗姗来迟。


    这么无缘无故缺考一天，肯定是糊弄不过去，是以她回到学校第一件事就是主动去办公室找老师。


    毕竟学生被威胁勒索这件事无论搁哪个学校，搁谁身上，都是会引起高度重视的。


    “人没事就好，相关情况我会向校领导报告的。”


    胡老师面色严肃，说：“你先回班里吧。”


    万幸任晞月及时报警，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


    可性质这么恶劣的事件，是绝对不能容忍的，看来学校附近的相关治安隐患得加紧排查了。


    一天下来，发生了这么些糟心事，又担心舅舅在医院里的状况，任晞月心疲力竭，静默地趴在桌子上，一只手还握着笔，连刷题的速度都慢了许多。


    几张空白试卷从天飘落，盖住她脑袋。


    任晞月从试卷里抬起脑袋，看向来源，她旁边站着的谢凛，“你干什么啊，就不能好好发试卷吗，班长？”


    “不能。”谢凛问道：“今天怎么没来考试？”


    任晞月平淡道：“有事情耽误了。”


    但具体是什么事情，没说。


    这事详细解释起来也挺麻烦。而且，任晞月觉得，她和谢凛的关系好像还没有熟悉到可以共享这种私人事情的程度。


    不知道静默了多久，谢凛突然神情挺严肃地冒出来句：“任晞月，学校里禁止早恋。你这个年纪，重心应该放在学习上。”


    任晞月奇怪地看他一眼。


    还“你这个年纪”。


    这个口吻搞得他好像不是同龄人一样，一股子说教意味，当班长不仅管人家没写完作业没参加考试，还管早恋？比太平洋警察管得还宽。


    任晞月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词。


    -早恋。


    然后又看了谢凛一眼。


    这人一天天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思路好清奇。从哪里看出来她早恋了？是最近哪个班顶风作案的小情侣被抓了吗？


    谢凛看她这没精打采心不在焉的模样，也不知道是听没听进去。


    垂眼整理笔记时，眉眼里透着冷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