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回到教室，没多久苏梦楠和吴柏青也回来了，她们两个人无一例外，脸上半分明媚都没有。


    苏梦楠几乎是把自己扔在凳子上的，她坐下的时候，凳子磕在地面发出很大声音，刹那间就夺得教室里所有人的目光，苏梦楠自然感受到大家的注目，立即抬头瞪那个距离最近的人，“看什么看！”


    完全不客气地、带有攻击性的语调，的的确确出自苏梦楠之口。那样的疑问余瑞安自己都要倦了，她的妹妹究竟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啊？


    真的为什么呢？


    来这里这段时间，她所接触的苏梦楠，几乎让她怀疑上辈子的记忆是完全错乱的，那样性格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却长着同样的一张脸，叫着同样的一个名字。


    除了性格之外，所有的身份特征都显示这个人就是苏梦楠，与前世那个妹妹是同一个人。


    苏梦楠，她的妹妹，到底经历了什么？


    在上一世得知死讯的时候，在她重获新生的时候，她坚定地觉得自己一定要保护好苏梦楠，可是当她看见苏梦楠出现在对立面，余瑞安却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做些什么。


    什么才是齐北月口中的“正确的方法”？余瑞安不得而知，可是此时此刻，她只想让纯粹的作恶者站在被害的立场上感受一下……


    传播广泛的字条上，用好不顺畅的字迹写着“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整个高二年部、又或者可以说整个学校都得知楚浩初喜欢魏白萱。


    被中途借走的罚写，被刻意模仿的字迹，被引导说出坏话的余瑞安，被计算恰巧经过的楚浩初。


    还有最后一个，偶然让楚浩初知道刑警所用的字迹鉴定的方法，通过字体结构和下笔习惯，来判定字迹是不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余瑞安这般出神着，吴柏青开口，“下节语文课，梦楠，你的卷子呢？”


    苏梦楠声音愈发烦躁，“到底谁动我的卷子了！”


    而后又是“嘭”地一声，是书本重重摔在桌子上发出的声响。


    余瑞安收收手，她的古诗默写的笔记本也不见了，想来这两项的丢失，是用为了同一个事件，看来她也在嫌疑人之列啊。


    上课预备铃声响起，余瑞安从思绪中抽离，她感受到炙热目光。


    她愣愣，刚才思考得太认真，所以根本没有注意到这道眼神。


    她偏过头，正见齐北月细微闪躲，不过他很快控制住并未挪开眼，两个人对上目光。


    “你看我做什么？”


    “我只是发现，你好迷人啊……”


    “啊？”余瑞安愣下，下意识缩缩肩膀，“你……说什么呢。”


    怎么忽然说这些暧昧的话，让人不知所措。


    齐北月用手撑着下巴，语气分外感慨，“就是觉得你真的很厉害。”


    他的目光挪向窗外，她看见他浓密睫毛，以及睫毛阴影下的一双眼，眼眸中些许光芒跳动。


    余瑞安不知为什么，莫名觉得齐北月被一股忧郁气息笼罩，那眼中好像有着浓烈的落寞。那样热烈纯净的男生，此时似乎被蒙上一层神秘纱巾。


    她怔怔凝望，觉得眼前的他是完全陌生的模样。


    齐北月又回头向她笑笑，而后低头写字。


    他很落寞，这是她的错觉吗？


    余瑞安心中压抑，鬼使神差地伸手拉住他的袖子，齐北月写字的手停顿，又将目光投向她，而那双明亮的眸子此时被一层薄雾笼罩住。


    “你……”


    “怎么了？”


    她唇瓣动动，不过因为并不了解他的过去，所以安慰的话更不知从何说起。


    “我厉害，那你就多和我学学。”


    齐北月笑起来，“好。”


    他脸上的笑容只存在片刻，很快寂静下来。


    “你有什么不开心的话，也可以和我说说。”


    他顿顿，“我知道啦，你放心吧，我没事，不用担心我。”


    老师走进来，叫同学们拿出书本。


    余瑞安掏出课本，余光见他怔怔望着文章标题出神，浑身的气场好像散发着不要靠近的信息。


    晚上放学，余瑞安做值日，苏梦楠一样把果壳弄得满地都是，今天好像有迁怒的意思，果壳又多又乱，更是飞的到处都是，收起来十分麻烦。


    待打扫完，已经是放学后的半个小时，余瑞安关好教室门窗，正从楼梯下到一楼，就被一个流里流气的男生拦住。


    她看这个男生眼熟，在范泽阳的队伍中见过数面。


    “余瑞安，和我走一趟吧。”


    她忍不住“啧”一声，把书包扔在教室门口地上。


    熟悉的下山道路，熟悉的胡同，转进去就能听见那边苏梦楠的声音，许是因为情绪激动，所以听起来额外刺耳。


    “到底要我说几遍，什么字迹鉴定，你们说是我写的就是我写的吗？”


    转进去，目的地是一个大院，院子里都是即将拆迁的房屋，这里平常没什么人会经过，现在围了有大概二十多个人，里三层外三层，可能全校的不良少年都在这里吧。


    人一多，就连地方都换的大了些，不过还是略显拥挤。


    流里流气的男生呼喊声：“让一让，人带来了。”


    话音响起同时，十数道目光直直冲向这里，余瑞安一时有些不安，不过很快平静下来。


    中间让出一条小路，实在是极其狭窄，都是要靠挤才能通过。


    而每次从人身边路过，便更能感受那些人目光炙热，就好像再打量一个待价而沽的商品一般。


    “慢吞吞地做什么呢？”


    不知人群中是谁开了口，然后伸手推了她一把，而后被更多的人应和，作为响应的，更多双手推在她的身上，就这样被一群人推推搡搡到里面区域。


    她定睛，看见中心区域站着的几个人。


    范泽阳、苏梦楠，楚浩初，以及施映冬。


    苏梦楠伸手指向余瑞安，向施映冬问话，“你说，是她代替你去还的卷子？”


    施映冬脸颊红肿，她泪眼婆娑地点点头。


    “你还说，是我中途把卷子要回去了？”


    施映冬下意识缩缩肩膀。


    余瑞安接话，“这个不是她说的，是我说的。”


    苏梦楠瞪过来。


    余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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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扫向周围的人，“关于抄写的事情，我再重复一遍。”


    “不用你说，我已经说过了。”楚浩初阴沉沉地道。


    余瑞安则一噎，果断闭上嘴。


    “苏梦楠，你说他们两个一起污蔑你，但是据我所知，是你把他们两个收拾惨了。她们两个有哪个胆子吗？”


    余瑞安垂眸，适时做出柔弱样子，在眸子落向下的同时，她看见范泽阳盯着自己皱起眉。


    “转学生说要保护施，你能明白吗？”


    “我要保护她没错，可施映冬和我说得明明白白，她认为这次帮忙抄写有利于提前熟悉高二的课程，她都不觉得自己被欺负了，我何苦要自作主张，认为她需要‘保护’。”


    余瑞安歪歪头，“现在这个巴掌印在她脸上，怎么就和打在我脸上一样啊。对吧，范泽阳哥？”


    范泽阳目光如刀，刮得人生疼。


    他不回话，余瑞安笑笑，她不会让自己落得尴尬的境地，她径直向施映冬身边走去。


    “谁打的。”


    施映冬愣愣，“苏梦楠……”


    “哟。是你。”


    余瑞安俯下身去捡起地上的书包，把上面的灰拍一拍，然后递给施映冬。余瑞安用力把书包往她怀里一塞，就向苏梦楠身边走过去。


    范泽阳往她们之间一站，而后伸手抓住她的手腕。


    余瑞安扫他眼，弯弯眼睛，“我还没狂到那个程度，敢当着你的面打她。”


    他眯眼，尽是优雅又极致危险的感觉。


    她转动手腕，从他的禁锢中挣脱。


    “我就是想来问问，你们把我叫过来是为了什么？总不会是过来让我看看施映冬怎么被你们欺负，我的颜面是怎么扫地的吧。”


    楚浩初开口：“是我叫你来的。当时苏梦楠在背后说我，你也在，就是叫你来做个证明。”


    “你就是这样请我来做证明的？”余瑞安挑眉，着重在“请”字上面强调。


    她被一群人推搡到这里，被苏梦楠指着鼻子说，楚浩初都没有开口。什么叫请她来作证明，分明就是想多拉一个人下水，然后把这水搅得越浑越好。


    楚浩初沉默。


    “既然如此，那我就说说我听到的话。尹晗日的眼光堪忧，居然会怕楚浩初这种货色，你也别怪我说的难听，楚浩初这个人，脾气差还爱看人下菜碟。”


    说完，她无视楚浩初愈发黑的脸，余瑞安耸耸肩，“就是这些话。”


    余瑞安想起尹晗日说过，不要再借他的名号生事。她想了想，看向范泽阳，见那优雅的男生眉头皱得极紧。


    范泽阳和尹晗日一样，都是校霸中大佬级别的人物，那尹晗日反感的事情，或许范泽阳也同样感到不悦。


    “对了，还有一句，她还说，楚浩初学长和范泽阳哥不是一个层级。”


    范泽阳果然一怔，迅速看向楚浩初，楚浩初只黑了张脸，却并没有对这些话有任何异议。


    余瑞安又看苏梦楠，苏梦楠还是万分委屈，她站在范泽阳背后，确实看不见范泽阳此时的神情。


    范泽阳现在的表情，看起来可比楚浩初可怕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