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二奶奶，你这一大早的要去哪里？去做什么啊？”


    “噢，我去弄点那个……就是那个……能治痛风的草。”


    “噢噢，那个啊，那你一个人去可得注意安全哈。”


    “知道知道，放心吧。”


    汪——汪——汪汪汪——


    “多财也去啊？”


    汪汪——汪汪——


    “是啊，多财跟我一起去。”


    “好，多财能跟着去就好。”


    “是啊，我们多财很能干。”


    ***


    雾气腾腾的山林小道上，一个老妇人佝偻着背，跟在一条少了一只眼睛的土狗后面。


    雾很浓很浓，两旁的杂草长得很高很茂盛，像两堵厚实的绿墙。


    走在这样的道路上，就像走在一块会随着人的活动轨迹不断移动的白布后面。


    “多财，你走慢点儿，你一走快，我就看不见跟不上了。”


    汪——汪——汪汪——


    雾太浓，老妇人感觉自己多褶的眼皮上，一不小心就沾上了很多小水珠。


    她停下脚步，用头上戴着的白色头巾的一角擦拭眼睛。


    “多财——多财——”


    眼睛是擦完了，狗的踪迹也完全消失了。


    老妇人小小的慌了一把神：“这狗！你这不中用的死狗！多财——”


    老妇人在浓雾中摸索前行，好在这路她虽然没怎么走过，但有一两次赶着下山的时候她也是走的这条小路。


    “多财——多财——”


    老妇人边走边喊。


    扑簌扑簌——


    两三只鸟被惊扰，相继震动翅膀，从两旁高高的灌木丛后面的树木上离开。


    “老命都要被吓掉啊！今天怎么回事？雾怎么会这么浓？”


    老妇人一个人，没有狗在身旁，其实还是会害怕的。


    “多财——多——”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那只名叫多财的土狗，甩着脑袋和尾巴，拼命向着老妇人的方向狂奔。


    “你这只死狗啊！跑哪里去了？你乱跑什么啊？小心被哪条毒蛇咬到，你就知道厉害了！”


    老妇人情绪激动地教训道，虽然她只听到越来越近的狗吠，并没有真的看见狗。


    汪——汪汪汪——


    浑身湿漉漉的多财出现在老妇人腿边。


    它不叫了，而是去咬老妇人的裤腿。


    “死狗，你要带我去哪？”


    老妇人有些宠溺地问。


    汪——汪——汪——


    “你找到草药啦？”


    老妇人试着去猜测。


    狗不会说话，只会吠叫。


    它发现自己的叫声没用，便用力拉扯老妇人的裤腿。


    “哎呀哎呀，你不要拉了，我都要摔倒了，我跟你去。”


    汪——汪——汪汪——


    老妇人跟在狗身后，狗一步三回头地在前面带路。


    大概十几分钟后……


    没办法，老人家上了年纪。


    这一段路程，狗用跑的话，不一会儿就能到达。


    但老人家腿脚不利索，速度自然就慢很多。


    “你到底要我看什么啊？你是不是找到草药了？”


    老妇人摸摸胸口顺气。


    汪——


    多财喊完这一声，往前面飞奔了几步。


    随后，老妇人就看着它用嘴巴从那条极浅极浅，水流速度极其缓慢的水沟沟，拉扯出一个蛇皮袋的一角。


    “什么东西啊？多财？”


    汪汪——汪汪——


    老妇人走上前，慢慢地从背后的竹筐里拿出一把镰刀。


    ***


    “师父，咋啦？表情这么难看？难道我们的调查有问题？”


    刚子本来正好好的喝着杯子里的红糖水呢。


    看到师父沉着脸从门口进来，这舔水他说什么也不可能心安理得地喝下去了。


    “我从老卢那里过来的，他们刚从第一发现现场回来。”


    “噢，这样啊，怎么样啊？”


    刚子继续喝红糖水。


    “不好说，不过我总感觉跟我们调查的这起有联系，至于什么联系，我也说不清楚。”


    “师父，你说真的假的啊？可问题是死者身份应该都还没确定吧？你怎么就敢说……”


    刚子有些怀疑地说。


    “所以我也说不清楚，但愿没有吧，不然的话，很难搞了。”


    师父重重地叹口气。


    “谁说不是呢，如果真有的话，那家伙也太猖狂了。”


    刚子感觉这红糖水又喝不下去了。


    “谁猖狂啊？刚子哥。”


    客有良刚上完厕所回来，一边用手绢擦手，一边问。


    “还能是谁，凶手呗。”


    刚子把旧旧的杯盖盖好。


    “有线索了？”


    客有良不敢相信似的问。


    “没有。”刚子有气无力地摇头否认。


    “噢。”客有良眼里的光一下就熄灭了。


    “哎，师父，干嘛去？你不组织我们小组开会啦？”


    师父一下子就走到了门口，几乎可以说是瞬移。


    刚子立马发起连环问。


    “等下吧，你们该干嘛就干嘛，我再去老卢那看看。”


    师父是边走边说，等话说完，他人都消失得没影了。


    “噢，好。”刚子掐掐头皮，有些无奈地回答。


    “刚子哥，师父找卢组长干嘛？人家不是有案子要忙吗？”


    客有良坐在自己的工位上，翻开一本资料，好奇地问。


    “噢，师父说他感觉那案子可能跟我们调查的有联系，所以他应该想再去了解了解。”


    “联系？什么联系？不可能吧？死者身份都还没确定呢？”


    “我也不知道啊？不过师父的直觉，有的时候确实很准，让他老人家去呗。”


    刚子正埋首于资料的海洋。


    “噢。”客有良回答。


    “不过……”


    刚子突然抬头看了一眼客有良这边。


    “不过什么？”


    客有良抬头，追问道。


    “死者身份这事吧，我总感觉很快就能调查清楚。”


    刚子很肯定地说。


    “哥，你怎么知道？还这么确定？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客有良发出连环问。


    “哥能知道什么啊，都是直觉啦，干了几年了，直觉多少还是会有一点儿。”


    刚子又把头低下去了。


    “噢，直觉啊……”


    客有良喃喃自语道。


    “放心，你干久了也会有的，千万不要担心啦。”


    刚子头也没抬，安慰的话张口就来。


    客有良没有回话，他的思绪游离在办公室之外……


    ***


    “菜刀，应该是菜刀。”


    “嗯？”


    “很容易就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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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出来，而且这人用的还是一把刚打磨过的菜刀。”


    “是吗？”


    “你再看看，两段骨头分离的部位，碎渣是不是比较多，但都是比较匀整的碎渣。”


    “嗯……你说的确实没错。”


    “老卢，我能不能打断你一下，就几分钟的事情，好吧？”


    “……行行行，我真服了你这家伙，什么事？要问快点问！”


    “这个尸体详细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我是想问问你，尸体被发现是怎么样个情况啊？”


    “什么怎么样个情况？就那个情况啊？”


    “哎呀，不是不是，我是想让你给我讲讲，尸体被发现的详细经过，你懂了吗？”


    “哎呀，懂了懂了，早懂了。你这人真是，什么都要问，这明明就是我们组负责的嘛！”


    “老卢，你讲一讲，讲一讲，耽误不了你多久时间嘛。”


    “行行行，迟早得被你这人磨的没脾气。”


    “……第一目击人看到袋子里面的尸体。


    虽然被吓得魂不附体，但还是爬起来，跌跌撞撞地下了山，直奔报案人家里。


    报案人了解了情况，就用家里的座机联系了派出所，派出所一面派人去到报案人所在的地方，一面派人联系我们。”


    “那我们的同志到达尸体发现现场后，是怎么个情况啊？”


    “这你不是明知故问吗？不是有同志拍的照片吗？噢噢，我懂了，你就是来要照片的吧？”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我就是来问你要照片看看。”


    “你这人可真有意思！你把我老卢想成什么人了，虽然这案子是我们组负责，但一张照片我会不借给你看吗？


    我今天就把话放这了，只要是对案子有帮助的事情，甭管是什么案子，哪个组负责的案子，我老卢都愿意做！”


    “好好好，老卢，还是你大义，还是你思想觉悟高啊。”


    “甭来这套，照片拿去！”


    “好好好，感谢感谢。”


    师父接过负责现场的同志拍的照片，细细查看起来。


    蛇皮袋有一张特写照片，师父看了看，没看出这蛇皮袋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市面上最常见的那种。


    不过有一点值得注意，蛇皮袋外部没有一丝一毫渗透出来的血迹，一丝一毫都没有。


    师父皱起眉头。


    他开始查看下一张照片。


    是露在蛇皮袋外面的尸体的特写。


    因为老妇人用镰刀隔的口子挺大的，所以裸露在外面的部分其实不算少。


    最醒目的应该是那片红。


    凶手用红色的布缠在两段尸体分离的部位，缠得很严实。


    难怪蛇皮袋上没有血迹。


    看来凶手很谨慎。


    师父在心里叹口气。


    ***


    案发当天下午。


    两个身材窈窕的女人联系了派出所，派出所又联系了负责该案的其中一位刑警。


    “师父，他们干嘛去啊？”


    刚子在办公室外面的走廊尽头透完气刚回来。


    刚踏进办公室，身后就想起脚步声。


    他往后看，看见两个老卢组的同事急急忙忙往外走。


    “说是有认识死者的人联系了派出所。”


    师父这边正忙着呢，但还是顺嘴回答了他的问题。


    “哈！我说什么来着，我上午说什么来着，我的直觉果然没问题。”


    刚子很是得意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