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视厅外，人流往来不息。


    走到近前来的高个半长发警官低下头，看向站在角落的少年，笑眯眯地抬手打了个招呼：“中午好，零酱。”


    说着，他比划了一下自己和身旁的卷发警官，“应该不需要我们再自我介绍了吧？”


    弯了下唇角，少年摇摇头。


    早在清晨被敲门声唤醒，看到眼前那些奇怪文字的时候开始，少年便从那些自称“弹幕”的家伙口中获得了大量信息。


    以那些信息为基础，辅以备忘录和聊天记录等内容，他十分确信自己已经摸清楚了两位监护人的性格，也掌握了正确和他们相处的方式，就像——


    “中午好啊，研二哥、阵平哥。”


    露出个乖巧的笑容，少年分别和两人打了招呼，边抬手展示了一下手里提着的袋子，“我来给你们送便当了。”


    松田推了下墨镜，冲他点点头，大概就算是已经招呼过了。


    而萩原……


    只是分神往旁边看了这么一眼，结果就被人骤然扑了个正着。


    少年有些茫然地眨眨眼，匆忙分出只手扶住比自己高许多却硬要挂到自己身上来的男人：“研二哥？”


    被喊的人应了一声，却没有动弹，只热情地拥抱着他，蹭着他柔软的银白发丝，嘴里还嘀嘀咕咕着一些“零酱好乖好贴心”“世上最棒的小孩”“研二酱好感动”之类让人面红耳赤的话语。


    像是一只疯狂贴贴人的大型犬……边贴边还要叫个不停的那种。


    少年从脸颊到脖颈都染上了一层明显的淡粉色，眼里的慌张几乎要溢出来，耳语般小声喃喃抗议着，求救的目光清晰投向一旁的松田。


    而松田……


    没忍住的“噗嗤”一声后，松田阵平轻咳一声转开头，假装没看见小孩那已经变成了控诉的目光。


    [真是令人怀念的画面][贴贴好耶][过了这么久，零酱还是很难招架这样的热情呢][hagi的恶趣味真是一如既往][马自达你憋笑的动作还敢再明显点吗][欺负小孩的屑大人][坏坏]


    弹幕们的发言毫无参考性，眼看着往来的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少年终于忍无可忍地捏起了拳头——


    “呜呜，小阵平，零酱好粗暴！一定是叛逆期到了，研二酱我好伤心啊！”捂着头上连半点红痕都没有的伤处，萩原边走边装模作样地哭诉着。


    松田大步流星，边毫不留情地指出：“你刚才还说自己很感动呢。”


    “这是研二哥应得的。”少年走在松田另一边，冷冰冰地说着，耳后依旧带着抹未散去的滚烫红晕。


    他们正在往警视厅的食堂走去。


    毕竟外面有风、有沙，还有不知是否竖起了耳朵的过路人。


    相比之下，食堂既宽敞又明亮，只要找个僻静的角落压低声音，完全可以在吃饭的同时谈论一些不能被别人听到的事。


    同时……也方便了萩原一路上如开屏孔雀般向遇到的每个熟人炫耀自己的便当。


    “我能假装不认识他吗？”


    眼看着半长发警官走着走着就偏离了方向，少年转向松田，压低声音。


    虽然事实上“今天的这个他”才是第一次见到两位警官，但托了萩原的这一系列行为，少年没有感受到半点生疏，十分顺滑地融入了当下的吐槽氛围。


    “当然。”


    松田也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跟着压低了声音，并身体力行拉着少年抛下自家幼驯染，来到角落一处空桌旁，“我们先坐吧，等他逛完一圈会自己找过来的。”


    [要、要逛完一整圈的吗？][这就是社交天后小萩的实力][有点丢人了][马自达好习惯的样子][真是辛苦了]


    眨了眨眼睛，少年听话地在桌边坐下，边取出便当：“说起来，好像没见伊达警官，你们问过他了吗？”


    他带的可是三份便当。


    松田扒拉便当盒的手一顿，目光肉眼可见地有些漂移：“班长他……说是出外勤去了，他那份就你吃了吧。”


    [看来根本没有告诉班长呢][是不想把班长也拉下水吧][《班长在外勤》][没有在约会但还是被排挤了呢][惨啊，班长][马自达，你这个撒谎功力……][没救了]


    向上方瞟了一眼，少年明智地没有继续问下去，只点点头：“好吧，那我给雅美小姐发消息说一下。”


    “什么什么？你们在说什么？”


    不等松田回应，属于萩原的活泼声音从旁响起，交际完一圈归来的半长发警官交叉着双手，挑高了眉，“你们好过分，就那么把研二酱丢下了。”


    “你活该的。”看到他，松田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边把他那份便当递了过去，解释着，“我们在说班长来不了的事。”


    “哦哦班长啊，很遗憾，他今天确实要出外勤，零酱的美味爱心便当就只能我们先替他享用了！”萩原说着，边抛出个wink。


    萩原的撒谎段位显然不低，要不是有松田的拉胯表现在前，弹幕们一时还真没法看出他有没有说谎。


    少年没再继续跟弹幕们一起纠结这个话题，伸手拿起筷子。


    桌对面，他的两位监护人对视了一眼。


    松田率先开口：“所以，你想跟我们说什么？”


    萩原弯了弯眉眼：“零酱的手艺确实很不错哦。但没有事情要找我们的话，压根不知道自己会做饭的人是不会突然想要下厨的吧？”


    少年的手顿了顿：“因为弹幕说你们昨天为我做了很多事，又等‘那个家伙’到很晚，我才会想说送便当来慰劳一下……”


    说着说着音量渐低，他抬眼看向对面神态没有丝毫变化的两人，叹了口气。


    “我本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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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再说的。”


    小声嘟囔着，他取出手机，按亮屏幕，递了过去。


    屏幕上显示的正是备忘录的界面。


    顶上的三条少年自己的信息还在，下面由“另一个他”添加的两条信息却被删掉了，取而代之的是……


    “下一次任务是三天后？这么快？”


    “又是晚上……这个组织就这么喜欢晚上做任务吗？睡眠不足可是会影响孩子长身体的。”


    两位警官头碰着头，边看边就嘀嘀咕咕地讨论了起来。


    白了萩原一眼，松田点了点手机屏幕，眉头紧皱，很有些费解的样子：“前面就是跟上次一样的任务通知，没什么好说的。但最后这句是什么鬼？”


    在那直截了当要求空出时间的信息下面，显示着一条怎么看都和主题毫无关联，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的话语——


    【威士忌和白兰地，你更钟意哪一个？】


    警官们艰难进行着头脑风暴，连吃饭的动作都因此减缓了不少。


    与此同时，拥有更多场外信息的弹幕们则是陷入了某种莫名的兴奋中——


    [嗷嗷嗷是代号吧？一定是要选代号了吧][竟然是自选？][直接上基酒这么厉害的吗？][可能是选种类][那必须威士忌啊][卧底和反骨仔专用酒是吧][威士忌看腻了，我觉得白兰地比较帅][不对劲，怎么突然要选代号了？]


    “不行啊，说到酒，我只能想起来上次联谊时候的那家居酒屋，他家的烧酒味道还不错……”喃喃着，萩原望向天花板，目光逐渐迷离。


    松田抬肘给了他一下，用物理方式让这个在未成年人面前说着奇怪话题的家伙清醒过来。


    “嗷”了一声，萩原直起身，捂着受伤的腹部，边嘟囔着：“他家的铁板烧味道也不错，下次可以带零酱你一起——咳咳，好吧，说正经的，首先必须要说的是，我很高兴你会选择来征求我们的意见。”


    说着，他冲突然开始专心扒饭，却没吃下多少的松田挤了挤眼睛，“小阵平也很高兴呢。”


    瞪他一眼，松田轻咳一声，转向少年，神色严肃：“不过这件事上，你其实可以自己做决定，有那些家伙在，你知道的信息比我们多，听我们的意见反而会误导你。”


    少年眨了眨眼，犹豫着开口：“是……这样吗？”


    “是的哦。”接话的是萩原，他笑着，边探出头，狗狗一样眨巴着眼睛，“当然啦，零酱要是想不出来该怎么回复的话，我们也很乐意给出建议呢。”


    说着，他托着下巴：“我的话，更中意白兰地哦，毕竟是‘大人的牛奶嘛’，小阵平呢？”


    松田翻了翻眼睛：“冰啤。”


    “没有这个选项啦！”


    ……


    眼看着这对幼驯染开始打闹，少年低下头，看向仍然亮着的手机屏幕，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