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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等不到龙傲天我嫁人了

    温昭沉默,十分沉默,沉默着绝望。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人白天跑来人家家中刨坟,刨之前还不知道踩个点,正好被人家抓个正着。


    温昭沉默地和树上的眼睛对视片刻后,他拿着铁铲走到疯驴刨坟的师叔祖和裴之炎面前。


    温昭小声对二人道:“树上有人。”


    二人刨坟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温昭。


    温昭有点紧张:“怎么办,我们被人发现了,会不会被送进官府?”


    温昭顿时忧愁,也不知道刨人祖坟犯不犯法,会不会被关进牢里。他们三人若是被关进牢里,如果再从牢里刨一条路越狱,会不会行得通。


    听了温昭的话,师叔祖手中拿着铁铲,满面霸气:“小昭不用怕,这铁铲除了刨坟,你可知道还有什么用途?”


    师叔祖随即展示了一下铁铲的用途,拍西瓜似的将旁边一块大石拍成了碎末。


    温昭:“……”


    裴之炎伸出好看的手指如拂一枝花将铁铲上一块泥巴拂去,语带笑意道:“小昭不用担心,这金塘城的官府向来不管事,若是被人送到了官府,只需花点钱就能出来了。我这人,什么都不缺,钱更不缺。左右缺钱了,再刨几座坟就行了。”


    温昭:“……”


    难怪大白天就这么明火执仗跑来刨人家祖坟了,这二人有拳头又有钱,哪里的坟不敢刨?怕是皇陵中的陵寝在他们手下都要被掀了棺材板。


    温昭转身,看向树上,就见那双眼睛还在看着他们。


    师叔祖和裴之炎也看见了,但二人很嚣张,看了一眼就继续疯驴刨坟,刨得土块翻飞,尘土飞扬,完全不把对方当回事。


    师叔祖的声音听起来难得没那么沉稳,有几分高兴:“小昭快来试试新买的铁铲,这个好用。”


    裴之炎轻笑道:“新铁铲倒是省力不少,小昭应该会喜欢。”


    温昭:“……”


    头顶日光稀疏,雾气缥缈,有几声鸟叫声从树梢传来,婉转袅娜。


    温昭拿着铁铲思考良久,认为光天化日之下刨人祖坟,实在是缺德。人太缺德了,很容易倒霉。以往那些做缺德事的人,通常不都在黑暗中偷偷摸摸缺德吗?他们大白天的缺德,太缺德了。


    为了不让自己太缺德,从而导致倒霉,温昭从怀中摸出李管事送的悍匪头套戴在了脸上,然后跑过去,帮忙刨起了坟。


    约莫是这一个半月在灵船上跟着师叔祖和裴之炎天天大鱼大肉大吃大喝,温昭挥舞着铁铲时,发现自己力气似乎大了一点,当然这更有可能是新铁铲给他的错觉。


    说起来,他在天泽宗当杂役时其实吃得也不差,宗主为人很大方,也很要脸,每次去秘境发了财,就会赏一些好东西给门下弟子,杂役也有颇丰厚的一份。


    温昭每次领了那些什么灵果灵水灵参后,考虑到他这个身体吃什么浪费什么,本来是打算把这些东西卖了出去换成钱,那么他至少就可以提前几十年坐拥万贯家财。


    但宗门内有十几个师兄以身作则,卖了宗主的东西后,处以十倍罚钱,还要当着全宗门的人写检讨,这最终使得没有人再敢以身试法,温昭也不得不扼腕放弃。


    师叔祖看着温昭脸上的头套,不知想到什么,目露深色:“小昭这个行头是什么时候买的?来金塘城买的吗?”


    裴之炎打量着温昭脸上的头套:“眼睛和鼻孔露在外面能理解,但为什么两边腮帮还要露出来?”


    温昭心道,这当然是因为当年李管事和人私奔时,对自己的容貌做了改良,在脸上贴了一串络腮胡子。可戴上头套后,没想到在头套的挤压下,络腮胡子扎脸,于是只得在头套上剪了一剪,好露出腮帮。


    温昭考虑到来龙去脉说起来太麻烦,说给他们听势必就要提到李管事,就得解释李管事是谁,还得解释李管事又为什么要送温昭头套,这又得提到白慕绥……照这么说下去,今天这坟也不用刨了,于是温昭道:“我觉得我的腮帮长得比较好看,我想把它露出来。”


    师叔祖:“……”


    裴之炎:“……”


    师叔祖和裴之炎沉默地端详了温昭“好看”的腮帮,看了一会儿,二人实在说不出好听的话,只好干回正事,刨人祖坟。


    温昭因此也不再多说,三人开始刨坟。


    在被人带人打上来时,地面上已经被刨出了一个至少十米深的深坑。温昭其实想问师叔祖和裴之炎,为什么不能直接在墓门上刨一个洞,这样他们就可以从洞里钻进去,省时又省力。但温昭考虑到那二人这么做必然有深意,比如那门上有机关,一动就会触发机关万箭齐发之类,于是没有多问。


    “何方狗贼,竟然敢来刨我家祖坟!”


    远处花影层叠,一群人轰隆隆地出现在院中,跑了过来,手中全都拿着武器,有剑,有棍,有菜刀,有斧头,还有白萝卜。


    为首的人远远见了地面深坑,不断有土块从坑里被抛出来,已是气得跳着脚大骂:“狗贼!还不快住手!”


    一群人很快围了过来,围在坑口围成一圈,万分惊怒地把坑里的三人望着。


    师叔祖和裴之炎视若无人,十分淡定,这会儿不再竖着刨坑,开始横向刨了,应当是要刨出一条通往墓室的暗道来。


    只有温昭百忙之中,抬头看了看上方的人,这一看,顿时只听上面的人齐齐抽着气:“这是什么头套?”


    “这莫非是偷了哪家孩子的尿布裹在了脸上?”


    温昭:“……”


    旁边的裴之炎忽然扶着土坑,笑出了声。


    温昭怒了,怒着刨坑。


    顿时又听上面有人道:“还敢刨!老爷,这些人太猖狂了!让我下去教训他们!”


    那人说道,便扯下了旁边几人的裤腰带,拧成一根绳子,把绳子的一头绑在了自己的腰上。


    “拉着点!”


    “王管事小心啊!”


    王管事手中拿着两把刀,晃晃悠悠被吊在半空中往坑里下落。


    温昭:“……”


    王管事下落了五米之后,却无法再下落,因着绳子到头了。


    吊在空中的王管事大喝道:“狗贼,还不住手!”


    这时,一心刨坟的师叔祖终于抬头向上看了一眼,露出了他威严的一张脸。


    那王管事冷不丁看着师叔祖的容貌,却是猛然面色大变:“快把我拉上去!”


    “怎么了?”


    “王管事怎么了?”


    王管事一声怒吼:“叫你们拉我上去!”


    然后就被拉了上去,面色白着瘫在了地上。


    老爷脸色焦急:“怎么了?”


    王管事惊惧道:“那坑里的人我小时候见过,我们村山中那么大一片坟地,都被他刨光了。”


    “不止我们村,隔壁村也被刨了。”


    王管事脸色惊骇:“传说有他出现的地方,没有一个坟能在他手下活下来。没想到几十年后,我又遇见了他。”


    老爷一听,面色瞬间凝重:“那我们什么都不做,就让他刨我家祖坟吗?”


    王管事摇了摇头:“也不是什么都不做。”


    一眨眼之后,王管事领着他全家老小,跪在了坑口。


    “掘墓大仙,您看看我们有没有修仙的资质啊。”


    “大仙,我儿明明天赋神力,可是却被说没有灵根,无法修仙,请大仙看看啊。”


    “大仙,就让我们全家跟着您掘墓吧,我们家祖上就是盗墓的……”


    温昭:“……”


    老爷:“……”


    其他人:“……”


    坑里,师叔祖刨得头也不回,只说道:“有灵根。”


    王管事一家顿时大喜。


    又一眨眼之后,老爷领着全家老小几十口人跪在了坑口:“请大仙看看我的孩子有没有修仙之资!”


    这时,师叔祖抬头看了一眼坑口那些人:“穿蓝衣服流口水的那个娃,有灵根。”


    老爷瞬间大喜。


    “哈哈哈哈,我就说我儿定然不凡,我儿能修仙!”


    老爷大喜之后,忙不迭对着身后侍从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下去帮仙人刨!”


    一群人轰隆隆架着梯子,下到坑里,不一会儿就把坑里挤了个满满当当,无法动弹。


    温昭:“…………”


    人太多,温昭在坑里无法转身了,最终裴之炎揽着他的腰,抱着他从坑里飞了出去。


    这刨祖坟的事,便交由那些人继续刨。


    不久之后,通过暗道,温昭一行人走进了一处密室之中,中间摆放着一副棺材。


    师叔祖看了一眼棺材,老爷当即找人上前,让人推开了棺材板。


    老爷:“仙人,这是家父。”


    温昭:“……”


    好一个大孝子。


    温昭眼皮狂跳,他以为师叔祖要把这位家父拎起来跪在棺材里,却见师叔祖只是扫了一眼棺材,什么都没做。


    师叔祖和裴之炎在墓室中晃悠了一圈,带着温昭离开了。


    半个时辰后,客栈里。


    温昭面露不解:“我们刚刚不是去刨人家祖坟的吗?为什么没把人拎起来跪下?”


    裴之炎:“因为这是在灵船上接的一桩生意,主要是为了帮人找一个东西。”


    温昭疑惑:“找一个东西?”


    裴之炎喝着茶水,慢慢道:“嗯,帮祈国太子找一个东西。”


    “祈国太子?”温昭闻言,一楞。


    裴之炎似是想起什么,道:“你方才那个小册子上怎么没写祈国?”


    温昭心想,这还用问吗?


    温昭:“不是说祈国这个国家很变态吗?尤其是那个祈国太子是大家推选出来的最变态的一位,年年都荣登再有钱也不嫁的魁首。”


    裴之炎:“……”


    师叔祖:“……”


    裴之炎沉默半晌,含笑看向温昭:“你从哪里得知的?”


    温昭:“大家都这么说的。说祈国太子为了皇位将他十几个兄弟杀光,还将祈国国主软禁,如今已经是祈国真正的国君,只是不知道为何,没有继位罢了。”


    温昭还记得榆笙提起祈国太子时,表情颇为惊惧,说幼年时曾跟着父亲去过祈国参加过一次国宴,遇见过当时还不是太子的祈国的太子,吓得生了一场大病,没几日就被父亲带了回去。


    裴之炎再次沉默,片刻后夹起一块菜放进温昭碗中,道:“应当是有很多谣传,我听说那祈国太子礼贤下士,仁爱百姓,祈国国内民风也还是颇为朴素……”


    温昭对这些话不置可否,他也没真的去过祈国,祈国到底风貌如何,那祈国太子是不是如传闻中的修罗暴君他也不知。


    温昭低头看了看自己碗中:“你为什么给我夹块姜?”


    裴之炎看了一眼温昭碗中的姜,蓦然扶额,一笑道:“抱歉,不好意思,夹错了。”


    裴之炎又夹了一块肉放进了温昭碗中。


    师叔祖也给温昭夹了一块肉:“太瘦了,你这样刨坟时怎么有力气。”


    温昭看着碗中的肉不禁泪流满面。


    裴之炎一笑,接着给温昭夹菜,道:“多吃点,今天我们还有九座坟要刨。”


    温昭:“……”


    温昭凄楚地吃起了肉。


    温昭挣扎道:“我好像没有刨人祖坟的天资。”


    师叔祖面色沉稳:“不用着急,慢慢来,多看看就会了。”


    裴之炎笑道:“过几日,给你弄点东西,好好补补身子,以后刨起坟来就得心应手了。”


    温昭:“……”


    一个时辰后,温昭跟着师叔祖和裴之炎,再次出现在了一户人家的祖坟中。


    这次没有人发现,师叔祖和裴之炎在门上打了一个洞,三人从洞里钻进去了。


    温昭见此,不由得问起了方才在那一家时为什么不在门上打洞。


    裴之炎是这么回答的,买了新的铁铲总得试试用起来顺不顺手,如果用的不顺手,就去找店家退货。


    温昭接受了这个理由。


    又半个时辰后,温昭跟着二人出现在又一户人家的祖坟中,正遇两人在棺材上偷情……


    温昭:“……”


    温昭自觉身心受创,于是向师叔祖和裴之炎表示无法再继续今日的刨坟,最终被允许在客栈休息。


    温昭睡了一觉,梦中纷扰,梦到了许多。


    醒来时,外面天色已晚,灯火在雾色中透出朦胧轻柔的光晕来。


    师叔祖和裴之炎已经刨完了坟赶回了客栈,还给温昭带回来了一碗灵肉粥。


    温昭被叫去裴之炎房间里喝粥。


    温昭喝着粥,远处金塘城万家灯火,烟火缭绕,看着同样喝着粥的师叔祖和裴之炎,心中蓦然有点岁月安好。


    他想到了天泽宗的榆笙和李管事,此刻心境竟然有点像自己曾经呆在他们身边时。


    用过饭,裴之炎将一个裹在黑布里的东西放在桌上。


    温昭凑过去打量:“这就是要找的那个东西?”


    裴之炎看了温昭一眼,眼含笑意:“可能是。”


    温昭:“为什么可能是?不能确定吗?”


    裴之炎:“相传那祈国太子也是帮人找东西,和其他人做的一场交易。那人只告诉祈国太子他要找的是一幅画。”


    “不过却没告诉祈国太子要找的是一幅什么画,且要求他找到画后不可打开。”


    “祈国太子便问,为何不可打开?那人说……”


    温昭好奇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就像躲在人家床底下偷听了。”


    裴之炎:“……”


    裴之炎面色不变道:“帮人办事,这点打听消息的能力还是有的。”


    师叔祖在旁边认同地点头,显然对裴之炎打听消息的能力很认可。


    温昭于是接着好奇道:“那人说什么了?”


    “那人说画中是一个美人,太子还是不要看得好,勉得看了生了心魔。相传祈国太子听了后便笑出了声。”


    一盏长明灯下,裴之炎面色有几分笑意,喝着茶水,缓声道:“祈国太子当场便告诉那位,还以为是什么,原是位美人,他对美人不感兴趣,对方大可放心。”


    很显然,裴之炎也对美人不感兴趣,师叔祖就更不感兴趣,料想这二人应该对别人祖坟最感兴趣,以至于桌上那副美人画像无人问津,只等来人把它取走。


    饭后,师叔祖拿着地图研究下一处要刨的祖坟,裴之炎拉着温昭出门消食散步。


    街市热闹,星明月朗,温昭望着自己身边这个频频让人回头引起各种事故的人,心中不由得叹息。


    真是难以想象,有人放着美人不感兴趣,非要陪自己这个丑人散步。


    走在金塘城的街头,这里也是凡人和修士混居,但给温昭的感觉和天泽宗山下的小镇却还是有所不同,可能是因为他没来过这里,可能是他知道这里已经不是天泽宗的地界。


    这个地方对温昭来说,是一个完全不熟悉的地方,没有天泽宗的人,更不会再遇见他。


    他们那样的修士,修真界广阔的疆域都尚且走不完,又怎么会出现在不值一提的凡界之中。


    温昭深知大多数修士都是看不起凡人的,尽管修士也是从凡人变成修仙者,没有谁生来就是修仙者。而踏上修仙之路后,很多人便斩断了凡尘,至死都不会再回凡界。


    冷不丁被人握住了手,炙热的温度从二人交握的掌心中传来,温昭一回头,裴之炎看着他:“在想什么?前面有坑都看不见。”


    温昭又看向前方,果然见平整的路面上,奇葩地出现一个大坑。


    温昭看着这个坑不由得无语,他不动声色抽出了自己的手,转移话题,随口道:“是谁找祈国太子交易的啊,一幅画而已,为什么不自己找?你看他找祈国太子,祈国太子又来找你们帮忙找,这样层层下包,如果不是你和师叔祖靠谱,不知道要找到何年何月。”


    裴之炎扑哧一笑:“层层下包,这个说法有意思。”


    二人散步在星月下,裴之炎手中一把折扇轻敲,道:“一国之主约莫日理万机抽不出时间吧。”


    “那祈国太子便是为大国国主找的一幅画,听说那是那位国主珍藏下来的最喜欢的一幅画,后来却被人从王宫中偷走,那国主找了许多年,才终于有点眉目,说是被那贼藏到了凡界的墓中。”


    “明日祈国太子的人来取了,便会送到大国王宫之中去。”


    温昭脚步倏然一顿,却很快若无其事,没让裴之炎发现异常。


    裴之炎含笑看着温昭:“曾经我也有点好奇,相传那大国国主也不是沉迷风月之人,竟然也会有放不下的美人。这个美人必定有什么不寻常之处。”


    温昭脸色如常地搭话道:“是吗?你也想见那个美人?原来你也这么肤浅。”


    “无关风月,只是有点好奇罢了。”裴之炎拉着温昭胳膊,让他躲过一个形色匆匆的路人,而后在满地凉月中笑意深邃地温昭,“如今却连好奇也没有了,不值得我浪费时间。”


    温昭心中忧愁顿时加深,心想,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用潇洒的风姿迷了这个人的眼,真是让他忧虑。


    二人走出几步,温昭却还是忍不住道:“可能也没什么不同寻常,可能还是个傻子,不值得好奇。”


    裴之炎蓦然一笑:“怎么这么说?”


    温昭慢吞吞道:“以己度人吧,我其实也长得挺美的。”


    裴之炎:“……”


    裴之炎摸了摸温昭的头:“看来该睡觉了,我们回去吧。”


    温昭:“……”


    南洲,秘境中。


    灿灿星空下,四野无声,一地碎衣布料。


    只见众天骄再次躲过一轮杀机后,身上的布料再次减少,众人神色凄楚而绝望,绝望中又抓心挠肝地把不远处的公仪无冽火热望着,个个欲言又止。


    他们实在是太好奇方才那个幻影中的美人了,然而大家都拒不承认那个幻影中发生的事是真的,一口咬定是幻境。那自然幻境中出现的美人也该是虚幻的了。


    可谁都心知肚明,那幻影到底是不是真的,以至于这会儿所有人都憋得难受。


    想问又着实不好开口,唯一一个头铁闹着要知道美人下落的,还在地上昏迷着。


    大家心中忧愁不已,就在这时,寂长檀忽然起了身,朝着公仪无冽走了过去。


    大家不由得纷纷激动,亮闪闪着眼睛,眼巴巴看了过去。


    听说不久前寂长檀在天泽宗提起过一个美人,还说林悠不能和那个美人相提并论,想来,寂长檀口中的美人约莫就是幻影中那个美人了。


    众人思及此处,见着寂长檀走向公仪无冽,顿时如打了鸡血,目光灼灼将寂长檀望着。


    顶着众人灼热目光,寂长檀面色严肃走到了公仪无冽身边。


    星月下,公仪无冽一身玄紫衣袍,一只腿屈膝,坐在地上,手中一个玉白酒囊,有一口没一口面色冷淡喝着酒。


    眼见着寂长檀走过来,公仪无冽连一个眼神都没给。


    众人见了公仪无冽的神色,无不抽了抽嘴角。


    这个人怎么能这么淡定的?


    这个人怎么能见了方才幻影中的那位美人竟然也能无动于衷的?


    是了,如果他不无动于衷,如今他的道侣也不会是林悠了。


    这是好事啊!众人不由得看向寂长檀的目光更灼热了。寂兄给力点啊,一定要把美人的下落问出来啊!


    寄托了在场所有天骄殷切希望的寂长檀,定定看了公仪无冽几眼,忽然伸手去扒公仪无冽的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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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服:“我看你没了这身衣服,你还有没有心情喝酒!”


    “哪个天才像你这样半个月都破不了阵的,你个废物,还不赶紧给我去破阵!”


    公仪无冽:“……”


    孟十柳:“……”


    所有人:“……”


    孟十柳从地上一跃而起,当场和寂长檀打在了一起。


    众人就见这二人打着打着,被昏迷在地的画修绊倒在地。


    摔在地上的两人也不起身,隔着画修你一脚我一脚踹来踹去打得你死我活,最终一人一脚踹在了画修左右脸上。


    公仪无冽:“……”


    寂长檀:“……”


    孟十柳:“……”


    所有人:“……”


    被踹了的画修睁开了眼睛,悠悠转醒。


    寂长檀和孟十柳神色一僵,猛然收脚,以电光火石的速度跑了。


    醒来的画修摸着自己印着鞋印的脸,神色有片刻茫然,但也只茫然了片刻,他就好似想起了什么,眼神猛地一变,又从地上爬起来,朝着公仪无冽扑了过去。


    画修神色痴狂:“美人呢,我的美人在哪里,我要给美人作画!”


    当场被公仪无冽踹了出去,再次昏迷在地。


    所有人:“……”


    看着这鸡飞狗跳的画面,还是没有美人消息,众人觉得心累至极。


    在心累时,又见一群遛鸟遛屁股的人辣眼睛地从某处黑暗中跑了过来。


    来的人是另一群天骄,见了在场人后二话不说,就去扒地上这群人身上所剩无几的衣服。


    所有人:“……”


    星空下,顿时一阵骂声飘扬。


    “草,你们还要不要脸了?”


    “他爷的,再给老子扒一下试试?”


    “住手,给老子住手听到没!”


    “畜生,一群畜生!”


    在鸡飞狗跳中,只有一个修士没有动手去扒人衣服,而是张望了一番之后,先是看到林悠大喜,接着看到昏迷在地的画修大怒。


    来人忙走过去,把昏迷在地的画修摇醒,面色愤怒:“你是不是又抢在我前面了?林道友同意让你作画了?”


    这人便是画修的双胞胎哥哥薛决。


    被摇醒的薛断脸色有点茫然,摇着头:“没有。”


    薛决闻言,不由得大喜。


    薛决语气不善:“那我们就凭本事竞争,你少给我耍阴谋诡计。”


    薛决生怕薛断和他抢,连忙走到了林悠身边,和先前的薛断如出一辙,张嘴闭口就是要给林悠作画。


    林悠的脸色从方才幻影出现后就一直苍白着,此刻看着薛决,勉强扯出一抹笑意道:“这位道友不好意思,我觉得如今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先从这里出去。”


    薛决连忙道:“我知道我知道,可我也不会阵法,这种事还是交给会做人的去做。”


    孟十柳和寂长檀听着这话嘴角抽搐,不愧是双胞胎兄弟。


    薛决打量着林悠,目露赞叹:“林道友不愧是七大洲第一美人,当真生了一张国色天香的……”


    薛决的话还没说话,余光就扫到弟弟薛断发癫地扑向公仪无冽,被公仪无冽毫不留情踹晕在地。


    薛决:“……”


    薛决看了看昏迷在地的薛断,又看了看公仪无冽,当即愤怒地撸袖子,朝着二人走了过去。


    薛决愤怒地拖走了地上的薛断,拖到了一个离公仪无冽远一点的地方扔下。而后又跑回林悠身边,接着赞叹道:“林道友当真生了一张国色天香的容貌,在下若是能为林道友作上一幅画……”


    所有人:“……”


    谁知薛决这话还没说完,余光再次扫到薛断醒来发着癫扑向公仪无冽,被公仪无冽踹晕在地。


    薛决:“……”


    薛决再次愤怒地跑了过去,把薛断拖得更远了一点。


    所有人:“……”


    而这一次,薛决还没有走到林悠身边,薛断再次醒来,眼见着又要发着癫扑向公仪无冽。薛决怒火浇头,一个转身,一巴掌抽到薛断脸上:“你发什么疯?”


    薛断捂着脸:“美人,他知道美人!”


    薛决怒不可遏:“废话,林道友不就是他道侣吗?他还能不知道他美不美?”


    薛断摇着头:“不是,不是这个美人!”


    薛断说着又要扑向公仪无冽,薛决忽然跳起,一脚把他踹晕在地。


    薛决看着晕倒在地上的弟弟:“被外人打,不如被我打。”


    所有人:“……”


    薛决打晕了薛断,看了看寂长檀,又看了看孟十柳,目光落在公仪无冽身上:“谁能告诉我,我弟弟是怎么疯了的?”


    这一刻,听见薛决话的人都不约而同沉默了。


    他们再次想到了幻影中的美人。


    这要怎么说,说你弟弟因为见到了一个惊世大美人为此疯了的?


    这说出去薛决能信吗?毕竟他们也只是看到了一个幻影。


    此刻林悠看着昏迷在地的薛断脸色越发苍白,他咬着唇看向公仪无冽。


    公仪无冽自顾自喝着酒,还是懒得给在场所有人眼神。


    薛决等了一会儿,见没人回答,于是将薛断拖到了林悠身边,由自己照看着。他一边费劲口舌让林悠同意他作画,一边薛断醒来一次他打晕一次,当真是兄弟情深至极。


    所有人:“……”


    两拔天骄汇合在了一起,双方为了争衣服,争得不可开交,你死我活。


    孟十柳看着这个画面,


    只觉乌烟瘴气,眼不见心不烦跑去问公仪无冽道:“师弟,你找到解决的办法了吗?”


    孟十柳叹气:“莫非我们要一直被困在这个阵中?”


    他这师弟去任何秘境都是速战速决,还从来没有被困这么久过。


    其实孟十柳心中也觉得颇为奇怪,不少秘境对修士来说,里面充裕的灵气和天材地宝都是修行的绝佳之地。有些修士为了修行,在秘境中呆上几年几十年的都有,可是公仪无冽却不一样,他几乎不在秘境停留,常年呆在天泽宗的问道峰上,不怎么出天泽宗。


    孟十柳心想,可能这就是公仪无冽选的修行之道,清修,苦修。然而他在同龄人中一骑绝尘的修为也证明了他选这条路并未出错,这是条适合他的修行之道。


    可如今就是公仪无冽也无法解决这个杀阵吗?


    孟十柳忧虑道:“我们被困阵中半月有余了,若是继续下去,没了灵气的支撑,身体迟早撑不住,可能很难撑过一轮轮的杀伐了。”


    正在抢衣服的众人听了孟十柳的话,都不由得心生危机。


    孟十柳感叹道:“接下来可能就要死人了。也不知道我们这群人中谁先死。”


    所有人:“……”


    众人被孟十柳说得汗毛倒竖,衣服也不抢了,纷纷看向公仪无冽。


    孟十柳:“别看了,我们死光了他也不一定死。”


    众人嘴角抽搐,他们是这个意思吗?分明是让公仪无冽赶紧想办法,他们年少有为,人生一片大好,还不想死啊!


    被所有人火热的目光望着,公仪无冽不紧不慢仰头喝下一口酒,他双眼轻合。


    是的,太久了。


    他在这里耽搁太久了。


    他不在他身边太久了。


    他该回天泽宗了。


    而他此行的事却还未完成。


    公仪无冽将玉白酒囊挂回腰间,漫不经心抬头,扫了在场人一眼:“这是弥天朱雀阵。”


    众人听闻这话,不禁面色大变。


    有人白着脸,惊惧出声道:“弥天朱雀阵?”


    弥天朱雀阵众人都是听闻过的,相传是上古大能留下来的阵法,入阵之人,管你是至尊还是大帝,实力越强,阵法越强,听说擅长阵法的天工门长老都没几个人能破这个阵,这个阵几乎成了必死之阵。


    众人不禁脊背发寒,一脸绝望。天杀的,竟然让他们遇到了这个阵,这是天要亡他们啊。这个阵法,就是他们宗内长老来,也不一定能活着走出去,何况是他们。


    向来沉稳的孟十柳也变了脸色,脸色难看:“师弟,你没有办法了吗?”


    孟十柳心想,可能这次他这个天才师弟也真没办法了,不然凭他的性格也不会在这个阵里耗时良久。


    寂长檀:“竟然是这个阵法,我说难怪你竟然成了个废物。行了,大家等死吧。”


    所有人:“……”


    禅宗弟子走到哪里都不受欢迎,不能怪其他人对他们有偏见。


    薛决闻言,当即看向林悠:“林道友可否让我在死前,为你作上一幅画?”


    众人嘴角抽了抽,还真是个画痴。大家不由得看向薛决身边的薛断。不知道是不是被亲哥打的原因,竟然把理智打回笼了,不过成了锯嘴葫芦,绝口不提他见过幻影中的美人,还私下里偷偷让他们不要向薛决提起美人一事,他要成为第一个为美人作画的画修,他要让美人在他的画中震撼七大洲。


    众人心中实在一言难尽,确实如薛决说的,他这个弟弟会耍阴谋诡计,但不多,让他们闭口竟然也不知道送点礼。


    在场之人得知这是弥天朱雀阵,一个个绝望得如丧考妣,气氛十分低迷。


    而就在这时,公仪无冽抬眸看向头顶星穹,倏然嗤声一笑道:“倘若以为这样就能把我困住,那也太小看我公仪无冽了。”


    草!


    这话装比的!


    所有人都激动了,激动地看着公仪无冽。


    难道这都还能有办法?


    真的假的?


    不是他们不信任公仪无冽,是这个阵真的很变态,传说只有一个破阵之法……


    众人正想着,就见公仪无冽忽然起了身,他们连忙抬头看过去,这一看,就是面色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