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隐瞒

作品:《我见道友多妩媚[穿书]

    “两年前我总是梦见一个书生,他自称丰郎。我本以为只是做梦而已,但有一日我竟在卧房中见到了他。他自以为俊美无俦,女子悦之为甚。”曹善至不屑地笑了,“可我却深恶其油嘴滑舌巧言令色。”


    喻晓问:“你知道他是妖怪?”


    听到“妖怪”二字,曹善至冷嗤一声:“我在卧房中见到他时,便知他是妖。”


    “他求爱于你?”喻晓定定看着她。


    “求爱?他也配?”她暗淡的眼眸竟在此刻迸发出骇人的恨意,“我恨不得将他那张惯会哄骗女人的嘴撕烂!”


    喻晓紧紧盯住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变化:“他哄骗谁了?”


    话音落下,却良久不见回复。


    李玄在这时开口了:“娘子若不想答,便不必答。我们需要你做一件事,这件事做成,沉疴宿疾便会不治而愈。”


    喻晓闻言,未作声,她知道李玄已经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了。


    曹善至却是乜斜了李玄一眼,轻蔑道:“你知道丰郎,确实在我意料之外。但是阿耶之前招徕许多江湖方士都对此束手无策,你看着和我一般大,倒是大言不惭。”


    不知为何,听到这些话喻晓有些生气:“他是我师父,很厉害的。你不混这道儿,不知道他的名号也很正常,我师父可是我们修行界有名的妙机上人。”


    扯嘴皮子是她的强项,这些话对她来说简直是信手拈来。


    而她口中的当事人李玄却不知道自己何时多了一个道上有名的尊号,还是他从未听她提起过的劳什子“妙机上人”。


    他瞥了喻晓一眼,眉毛不经意地一挑,黑眸闪过一丝笑意。


    在曹善至质疑的目光中,李玄一凛神色:“吾本不欲伸张,奈何徒儿总爱为为师正名尊号,让娘子见笑了。”不知是故意还是其他原因,他稍稍停顿了下,才接着板正地道,“在下翠云峰妙机是也。”


    听到李玄颇为配合的一番话,喻晓将唇抿紧,面上一派风轻云淡之色,心底已然笑岔气了。


    对塌边两人的说辞,曹善至还是一副半信半疑的模样。


    喻晓知道若是曹善至不信他们能治好她,那么他们想要做的事就难办了。


    念及此,喻晓对病榻上的曹善至说:“娘子不知,是曹公特意派人去洛阳三顾翠云,才将我师父请来的,只要娘子按照我师父说的去做,明日曹公会亲自来燕子楼查验。”


    至此时,曹善至才似是信了几分,问道:“你们需要我怎么做?”


    李玄从袖中取出一块铜镜:“请娘子再次入睡,五更时此妖入梦,你将此境与之,并邀之酉正三刻于燕子楼相会。”


    “他已许久不入我的梦了,你不知?”曹善至质疑。


    “娘子放心,你只需将此境放至心口,入梦后便会见到此妖。”李玄微微一笑。


    曹善至接过铜镜,仔细端详了片刻,皱眉道:“这只是一枚普通铜镜吧?只靠它就能将丰郎引来?”


    喻晓看出来了,这曹善至是多疑的性子,那么两年了,她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状态的变化吗?她都没有怀疑过药中有毒吗?还是说,她知道毒是谁下的,却装作不知?


    先前她口中的“庶母”嫌疑很大,她竟然怀疑他们是庶母派来杀她的,难道是她和庶母之间有深仇?


    不对不对不对,曹善至根本不恨她的庶母。如果恨她,曹善至还会在误会庶母买凶时,说出那样一番视死如归的话?


    何氏还在洛阳受着病痛折磨,再这么拖延下去,恐生变。为了把这件事办好,必须下猛药了。


    喻晓正色道:“娘子可知你的药被人做了手脚?若是不知,那么我告诉你,有人想害你。若是你明知此事,却装作不知,那么就是有意包庇凶手。”顿了顿,接着说,“你怕是不知,皇上已来中牟秋巡,就宿在贵府。若是事情闹大,你、还有你想包庇的凶手,都逃不过法网!”


    “但若是能尽快将此事彻底解决,一切便如过眼云烟,谁也不会记得曹家有这等丑闻。”


    “我已陈其利害,相信娘子能够想明白。”


    曹善至双眸大睁,苍白面容上有一丝惊慌:“好,我按照你们说的去做就是了。”


    见她已被说服,喻晓又加了个甜枣,温言道:“我们知你有难言之隐,但是此妖不除,你的病就无法好全。我们只是希望娘子能够好好配合,除灭此妖,让娘子不必再受折磨。”


    听完此言,曹善至垂下眼帘,神情似有哀戚。


    李玄站在一旁,听着喻晓这般辩口利辞,唇角微翘。


    两人离开燕子楼之前,曹善至将铜镜放在心口,合上眼,不多时便入睡了。


    回到客栈后,喻晓好奇地问李玄:“那枚铜镜我从未见你拿出来过,究竟是什么法器?有什么神通?”


    李玄却是望着她,轻笑不答。


    喻晓莫名,上手去摸自己的脸:“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李玄的笑意快从眸中溢出:“玄有一事,在燕子楼时就闷在心中,一直不解其意,望乞三娘为玄解惑。”


    喻晓更觉得怪了,先前她看李玄没让曹善至继续说下去,还以为他已做到胸有丘壑,现在倒好,他还要反过来问她,她还没他清楚呢!


    “我说那番话都是唬曹善至的,其实我也不知道她在隐瞒什么。”怕李玄误会她知道真相却不告诉他,忙摆手解释道。


    “非也非也。”李玄唇角抿了抿,似乎在强忍笑意,但喻晓还是看到他胸膛在微微起伏,继而听到他低声笑了出来,笑声闷而含蓄。


    见他笑成这样,喻晓更摸不着头脑了:“那是要问我什么?”


    李玄终于止住闷笑,一本正经答说:“徒儿忘性如此之大,让本‘妙机上人’怎么惩罚你是好呢?”


    喻晓顿时明白过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胡诌的。当时她那样说你,我忍不住就……你就别取笑我了。”


    说罢,还是觉得有点难为情,遂端起桌上的冷茶,掩饰似的小口啜着,眼睛也不敢看他。


    看到她这般模样,李玄甚觉新奇,不觉弯唇轻笑:“素处以默,妙机其微。饮之太和,独鹤与飞。妙机,妙也。”


    “三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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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口一言,便是梅妻鹤子之意境,玄不得不佩服。”


    李玄望着她,笑眼弯弯。在烛火的映衬下,黑眸中似有点点流萤。


    喻晓知道李玄在逗她,不过她自己也觉得有趣,忍不住笑了:“我有这么厉害?”


    李玄点头,面上严肃,眼睛却在笑着。


    “既然狸郎如此欣赏,那不如——”喻晓露出狡黠的笑容,“以后狸郎的道号就叫‘妙机’,如何?”


    “玄正有此意。”李玄望着她,笑意清浅。


    烛火幽微,昏色在房中弥漫开来。不知为何,喻晓觉得此刻的气氛好像有点不太对。


    她“咳咳”两声,忽然想起自己的疑惑还没得到解答,于是开口道:“你还没告诉我那枚镜子是什么宝物呢。”


    “其名曰‘渊薮之镜’,可映照和唤起欲望。”李玄悠悠答道。


    喻晓似懂非懂:“太笼统了,能否举例说明?”


    “世间万物,根为九炁,修行之路非通衢坦途,不免生出各种欲望来,如生,如权,如名,如利,如色。”李玄眸中有淡淡兴味,“而这入梦之妖,所求不过一个‘色’字。”


    “若是我猜的不错,此妖名为‘瘦腰郎君’,其为螫虫所化,喜女色,常以俊俏书生模样扮之。先是寻姝丽入梦,再现于前与之媾合,这便是此妖惯使的下作手段。”


    “他见此镜,映照和唤起的正是他心中欲求,焉能不被吸引?”


    言至最后,李玄眼中讥色愈来愈浓。


    听完此言,喻晓真想拊掌大笑,这法器实在太绝了!


    她眼中写满了兴趣二字,兴奋地对李玄说:“狸郎是不是有很多这种宝器?”


    李玄一脸为难:“人言‘财不露白’,既然是宝器,怎可轻易示人?”


    喻晓撇嘴:“我又不是贼,怕我惦记啊?”


    李玄笑:“三娘当然不是小贼,只是道家法器非件件都如‘渊薮镜’一般不会伤人。为三娘计,当然是以后慢慢展示,一件一件为三娘呈现其中玄妙。”


    喻晓小声嘟囔:“明明就是不舍得拿出来给我看,小气鬼。”


    李玄但笑不语。


    时辰已是后半夜,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喻晓也没了睡意,她想起骑马时大腿内侧被磨得发痛,一直都没时间查看,眼下歇下来了,她想掀开裤腿看看那儿有没有红肿或者破皮。


    她看了眼李玄,心想着不知道他是否介意她在他面前捋裤腿。


    李玄看出她欲言又止,问道:“三娘想说什么?”


    “你困吗?”喻晓眨眼。


    “玄不困。”他一点都不觉得困。


    喻晓有点为难:“我的腿被磨破皮了,我想掀开裤腿看看,你在这,我不好……”话中之意不言自明。


    李玄一怔。


    “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当然无所谓。就是不知道你介不介意,我才想让你去睡觉的。”


    昏黄烛光下,李玄面上疑生红云:“玄好像确实有些困倦了。”


    “那你去睡吧,我已经睡过了,现在不困。”喻晓指着床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