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遇宇王
作品:《登金枝》 京城中的一个不起眼的小院落内。
顾长风走进,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桌上,随后解下帷帽:“汀兰,枝枝过几日会去襄王封地,后日会来我们这儿一趟看看你。”
顾汀兰正端坐在椅上,绣着手中的绣品,闻言一喜:“姐姐后日要来吗?那真的太好了,我新学了两个菜式,定要让姐姐尝尝。”
顾汀兰站起身,在屋中打着转,自言自语道:“我明日去街市上,买些姐姐喜欢的食材。”
“回来就给姐姐做,她一定想不到,我现下做菜可拿手了。”
“先前在公主府时,我想做些吃食给姐姐,可是总是做不好,也不好意思送到姐姐眼前去。”
“现在我的厨艺精进啦,能做出好吃的饭菜啦!”
顾长风看着喜不自胜的妹妹,眼角眉梢的笑意化开:“枝枝不会嫌弃你的。”
顾汀兰神色骄矜,憨态可掬:“那当然啦,我知道呀,可是我还是想让姐姐尝到色香味俱佳的。。”
顾长风笑着摇了摇头:“早些睡吧,时辰也不早了。”
顾汀兰没有接话,使劲摇了摇头,走到书案前,开始研墨:“不,我要先写下菜单,后日照着上头的菜式来采买食材。”
顾长风好笑,心知顾汀兰的想法,叮嘱她写完后早些休息,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翌日——
顾汀兰一身素雅衣裙,戴了帷帽上街便早早去了街市。
街市上的一些婶子认识她,瞧见这个戴帷帽的小姑娘,忙招呼她来买自己的东西。
“哟,李姑娘,又上街了呀,瞧瞧我这菜呗,新鲜着呢。”
“瞧瞧我的,瞧瞧我的,那才叫一个新鲜呢,你这蔫了头尾的也拿出来卖,不害臊。”
“呸,你这混球,老娘的菜今天早上才择下来的,这还不新鲜?”
“李姑娘,你别听他们的,来我这买,我给你实惠价。”
顾汀兰温柔笑着回:“婶婶,我今日不买这些,去铺子里买。”说完便往远处的铺子里走去。
“哦,不买,不买也没事。”那婶子回道,看着顾汀兰的背影,不禁夸道,“真是天仙似的姑娘。”
另一个婶子撇撇嘴:“戴着帷帽呢,这你也知道?”
那婶子没好气的瞪了眼,回道:“我怎就不知道?上次这小姑娘来我摊上买东西的时候,那风吹过,老天爷诶,那叫一个顶顶漂亮,王母娘娘也就这样了。”
另一个婶子顺嘴怼道:“梁婶,你这泥地里打滚的,见过王母娘娘吗?哈哈哈哈哈……”
那婶子作势嗔怒打她:“你这混球,怪不得讨人骂,看我不撕你丫的嘴。”
摊贩旁,一个吊儿郎当的男子听到这二人的话,看向渐渐走远的顾汀兰,眼中迸出精明的暗光来,他打量了一眼四周,见无人注意自己,于是佯装随意的跟了上去。
这厢顾汀兰走进一家铺子,指着一味糕点问道:“掌柜,这糕点怎么卖呀?”
掌柜抬头看了一眼,顺口报了价。
顾汀兰点了点头:“劳烦掌柜为我称上一斤。”
掌柜诶了一声,从柜台后出来,为顾汀兰称起糕点来。
顾汀兰接过掌柜手中的糕点,笑着给了银子,转身往前走去,从旁拐角处却突然走来一个男子。
猝不及防便撞在了一起,男子手中的东西跟着掉了下去。
顾汀兰被撞在一旁,手中下意识的捏紧了糕点的系绳,却不料头上的帷帽也掉落下去,她忙俯下身去捡,却被男子拦住。
“诶诶诶,我说你这娘们,你没看见我的东西被你撞掉了吗?”
男子恶心油腻的目光盯着顾汀兰,让她感到十分不适。
顾汀兰蹙眉回道:“是你突然冒出来的。”
“更何况,我的帏帽也被你撞掉了。”
男子一哽,随后立马囔道:“你的帷帽才值几个钱,你撞掉我的可是我的传家宝,现在碎了,你说怎么办吧?”
顾汀兰低头看地上,那里正躺着一块碎玉,说是碎玉,那玉质与石头也无异了。
旁边的人见着这边的动静,也纷纷围了过来看热闹。
“说吧,你怎么赔?”男子仿佛有了底气般,继而囔道,“你们看啊,这个娘们撞了我,将我这传家的玉佩撞碎了,还强词夺理,不肯赔偿。”
周围不明真相的人开始指指点点:“还真是,那玉佩都碎成八瓣了。”
“喔唷,还是传家宝,那这可得赔不少银子吧?”
“小姑娘家家的,也不容易,这下好了,还撞碎人家的传家宝。”
顾汀兰脸上染上薄红,她从未遇见过这样的情况:“我赔你就是,你要多少银子?”
男子猥琐一笑,黏腻的目光上下扫视着顾汀兰,伸出拇指摸了摸嘴,呲着牙:“赔?我看你也赔不起,传家玉佩你知道吗?传家玉佩,这是传家玉佩!”
男子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随后语气勉强道:“这样,你便把自己赔给我吧。”
围观的人一阵唏嘘,未料想竟还有这般泼皮无赖,一些人不禁指责男子来:“这是什么意思?人家姑娘撞碎他一块玉,还叫让人家姑娘以身相许不成?”
“这未免太过分了,人小姑娘都说了赔他银子便是了。”
“你没听人家说啊,那是传家玉佩,那是银子能了事的事吗?”
顾汀兰一恼,明白这人就是来讹诈自己的,她看向地上的玉佩,突然瞧见什么,她蹲下去,迅速地捡起地上的玉佩,眸中一沉,随后站起来,将手中那碎片扬起来展示在众人面前。
“各位看,刚碎的玉佩,边缘边角便包浆了,没有一点摔碎的痕迹。”
话音刚落,人群中又是一阵唏嘘,再看那玉佩,果然如其所说:“可不就是,这玉碎开的边缘都包浆了,哪里有刚摔碎的玉佩是这样式儿的。”
“这也是玉佩吗?渡淮湾边随便捡块石头都比这玉质好吧。”
“前些日子远远见着贵人府上的丫鬟,那手上戴着的都比这强上百倍千倍。”
“哎哟,你还真别说,这玉质也太差了,这还传家宝呢?那他祖上也是造孽了。”
“我看啊,就是这男的想讹人,我方才便道,这人长的吊三角眼,尖嘴猴腮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那男子呸了一声,争辩道:“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你们知道什么,这就是我家的祖传玉佩,你们这些低出身的渣滓,懂什么?”
围观的人退后半步,不想被他的口水喷到。
那男子转头看向顾汀兰:“我说是刚才撞碎的,就是刚才撞碎的,除非按我说的赔,不然这事儿就没完,我看你能怎么办!”
大庭广众之下,被这样的人刁难,还被一群人围观,顾汀兰一张脸又红又白,但她还是据理力争:“你的玉佩本来就是碎的,也并不值钱。”
“我说了赔银子,你还不依不饶,你这是讹诈我。”
人群中有人认出了那男子来,囔道:“诶,你这小子,不是街尾的汪猴子吗?”
“呀,还真是他嘞,那我就明白了,这汪猴子,可不就是个地痞流氓,上次在那家茶水铺子,也说人家姑娘摔碎了他的玉佩。”
“哎呀,老兄,当时我也在现场,可不是,一模一样的,他也要那姑娘赔他。”
有人扯着嗓子喊:“汪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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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你到底有几块传家玉佩啊?你这么多传家玉佩,怎么还住在街尾,跟我们这些低出身的渣滓一样衣服都穿粗麻布的啊?”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笑声,嘲的汪猴子脸色恼怒:“滚,有你们什么事,在这里叫嚷,都给我滚,滚滚滚。”
汪猴子不断向人群里的人吐口水,一派不讲理的样子。
围观的人纷纷后退,他们还是躲远一点好,不敢沾惹这地痞流氓。
“走走走,别沾惹这人,阎王易见,小鬼难缠。”
“这种人真是害死人,平日里游手好闲,惹上就是惹上一身骚。”
顾汀兰看着汪猴子难缠粗俗的动作,脸色白了白。
汪猴子见围观的人退远了,撅嘴一笑,神色颇为得意,他转身看向顾汀兰:“我说是刚才掉的就是刚才掉的,你赔吧。”
顾汀兰攥着手中的帷帽,紧紧的盯着他。
周围的人群已经散开,暗处萧清欢派的暗卫开始准备动手,只消那汪猴子再多说一个字,他们便上去解决他。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声音传来:“你的传家玉佩值几个钱,值得这样一个标致姑娘以身相赔?”
一众人停下脚步,转头看去,一个男子走了出来,他一身锦衣,端的一派风流倜傥的富家公子模样,身后还跟着许多仆从。
汪猴子被这架势吓的一个后退,但他还是强撑着嘴脸:“不值钱也是传家的,意义不一样,她拿银子怎么赔的清?”
萧元宇嗤笑一声,吩咐身后的奴仆:“把他带去官府,就说讹诈本王。”
立即有奴仆恭声回:“是,王爷。”随后往汪猴子走去。
顾汀兰听到这人的自称和奴仆的称呼后一愣,攥着帷帽边缘的手紧了紧,开始猜测是哪位王爷。
汪猴子也是没想到,双腿打着颤跪了下去,砰砰的磕头:“王爷,王爷,您饶了我吧。”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饶了小的吧。”
“小的不要她赔了,不要她赔了。”
萧元宇笑出声:“方才你不是还说,是这姑娘撞碎的吗?”
汪猴子不停的磕头,涕泗横流:“是小的自己摔碎的,对,就是小的自己摔碎的。”
“哦。”萧元宇表情不屑,“那也押去官府吧。”
奴仆立刻听了吩咐,将人押了下去,这样的市井小民,得罪皇亲国戚,下场哪有好过的。
顾汀兰扯出一个笑,轻声道:“谢……谢王爷出手相助。”
萧元宇摆出温润公子的模样,笑道:“无事,方才本王便瞧见了,是这人讹诈在先,但见姑娘实在聪明,立时便能发现了玉佩处的痕迹。”
顾汀兰福了福身:“为证自身清白,实在不足道,王爷也看到了,如此也摆不脱无赖之流的纠缠。”
萧元宇劝慰道:“无事,他日后不会再有机会出来纠缠烦扰姑娘了。”他继而道,“姑娘家住何方?见姑娘一个人,不若本王送姑娘一程吧?”
“不用了,谢王爷。”顾汀兰轻声拒绝。
萧元宇乍然被拒绝,也未有恼意,只点了点头:“那便依姑娘的,姑娘聪慧,本王实在敬佩。”
“本王王妃在府中时日也无聊,定然喜欢你这样的小姑娘,姑娘若有时间,可常来府中做做客。”
这话的意思未免直白,皇亲贵胄,哪值当她这样的底层人去陪同作乐。
顾汀兰看着萧元宇,想到什么,心口一跳,她忙遮掩自己的情绪,福了福身,便转身走远了。
萧元宇看着顾汀兰走远的背影,眉头一挑,笑意渐深,这样有韧劲的姑娘,像野草一样,但又实在叫人怜惜,他还没试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