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姣一贯的想象力丰富外加接受程度高，无论理不理解都能照单全尊重。


    至于想象力，因为她从小几乎没拥有什么，所以总是会幻想如果她有又会是什么情景。


    所以她自己倒是没什么，反而是庄文被她的脑回路无语到了，“祖宗，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让你去男团出道？这合理吗？！”


    “不合理，”杭姣否认得很快，“但也不是没可能。”


    庄文很想翻个白眼，片刻后还是如实说道：“他们节目的导师还没谈妥，我想替你争取一下。”


    杭姣快速眨眨眼，像是大脑在接收这种方案。


    导师吗，嗯，她觉得自己很合适。


    “国内爱豆也没什么舞台，而且你这种情况，能转型也很好不是吗。”


    杭姣当然知道她在说什么，爱豆谈恋爱可是死罪。她顶着被解约退团的名义才能心安理得些。


    “他们联系你怎么说？”杭姣想了想问道。


    “扯了些有的没的，但能明显感觉出来态度跟之前不一样了。”


    杭姣托着腮思考了会儿，是该联系下孙敏老师了。回过神来见庄文还杵在这欲言又止，“你不是回消息吗？干站着干嘛呢。”


    “？”


    杭姣歪歪头，“怎么？”


    “看你犹犹豫豫的样子还以为你不想去。”


    “谁会不想去啊？！”她点点自己的太阳穴，“你看我像这里有问题？”


    “……”


    方琪琪在一旁憋笑到脸色都发红，杭姣分给她一个眼神儿，“想笑就笑吧，不难受吗。”


    方琪琪乐不可支，“姐，我发现你真的很有趣。”


    杭姣翻着手里的信件，心里打了个弯，这就有趣了？


    等三个人分完了一屋子的信，外面天已经黑透了。


    方琪琪拍拍手，环顾这满屋狼藉，“姐，你是想直播读信吗？”


    “嗯？”杭姣直勾勾盯着她，也不是不可以。


    “那你把那些粉粉的，运到我电脑旁边，下次直播我读一下。”虽说主要是为了找季灿的信，但剩下的小女孩也不能冷落了。


    杭姣，很会雨露均沾一爱豆。


    虽然退役了。


    方琪琪搬完，屋里还是一片狼藉。杭姣深吸一口气，要不还是先吃饭吧。


    “琪琪，喝美式。”她想到此处，扬声喊道。


    “好！马上。”


    杭姣寻着庄文的位置过去，靠在她身上看手机。季灿已经落地了，但需要先跟何奇回俱乐部一趟，不一定几点回来。


    庄文把她的脑袋挪到合适的位置，捋着头发说：“感觉能成。”


    “是吗，”杭姣抬眸看她，“可赵导以前不是很喜欢我。”


    “那评价都是多少年前的了，你还记在心里呢。”


    “嗯，负面评价总是记得久一些。”


    “也没有很负面吧，我记得他是说，你的作品很空？”


    杭姣有点沮丧，“这还不负面呢，就差说我没内涵了。”


    “害，”庄文往后抓了抓头发，“那咱们缺什么补什么不就好了。”


    “所以你也觉得我没内涵？”


    “……”你是不是阅读理解有点抓不住重点啊。


    杭姣看她一脸被噎住的表情笑出了声，“姐你头发长了，有空去剪剪吧。”


    她思维跳脱到庄文时常觉得自己在带孩子，无奈地摇摇头说：“我想剃个板寸。”


    “那很帅哎！”杭姣表示很赞，“配上大金链子小手表，以后咱俩外出就很拉风了。”


    “……你最近是不是在刷什么奇怪的短视频？”


    杭姣装作没听见，期待地问：“什么时候去剪？”


    *


    杭姣洗完澡出来，季灿还没回来，想来是有什么要紧事。


    正好，她也有信要看。


    最开始粉丝递得信件杭姣都会抽空看完，后来里面鱼龙混杂，基数又大，外加她工作越来越多，只能挑一部分拆看。


    再后来闲下来时，反倒不敢看了。


    直到今天，一切尘埃落定。


    可惜的是去年生日她在跟公司扯皮，生日场没办，收的东西公司也没转交给她。


    杭姣盘腿坐在地垫上，拾起了手边的信，仔仔细细地读。


    拆到季灿的信时，她刚刚抹掉眼角的泪水。不是她想哭，风迷眼睛了。


    信纸是墨绿色，黑色水笔，配上一笔一画的小学生字体，看得杭姣晃眼睛。


    【不知道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好像一直在生病，每次声明都看的让人担心，照顾好自己。


    我手已经好了，但成绩还是不理想，让人有点焦虑。还有，我不小心听到我的队友想退役了。我想劝他不要，但开不了口。


    我知道他尽力了。


    从前我一直觉得退役离我很遥远，可这些年，很多老朋友都离开了，我有点无所适从。


    我从不怕新人更新换代，我喜欢强劲的对手，但我接受不了自己好像在下滑。近来我越来越察觉到，自己不比巅峰时期了，有点难过。


    但我会努力调整自己，你不要担心！


    季灿。】


    杭姣看完摸着‘手已经好了’这几个字，心里觉得五味杂陈。


    这个人多年如一日的给她分享自己的近况和心事，只是命运交汇万般不由人，故事的主角悄然无声间已然换了一个人。


    上一个是他的队友，下一个又是谁呢。


    她又看了两遍，才把信封折好放回箱子里，同其他的一起。


    粉丝季灿就留在过去吧，男朋友季灿的不为外人道今后她可以亲耳倾听。


    有了第一封信的参考，后面再想找季灿的信就容易了很多，因为信封是一样的乌漆嘛黑。


    不同的是这次的信纸是明黄色。


    杭姣一脸黑线，他从哪买的这些花里胡哨又费眼睛的东西。


    这封信的时间还要早些。


    【24岁的第一场比赛拿下了，也算是开了个好头。上次跟你说我的生日九月二十八，也不知道你看过信了没有。能记住吗？


    手去看过了，医生说不可逆，能打多久打多久吧。


    没买到的那个专辑封面刚收到了，冥冥之中好像就跟你有缘似的。


    最开始想放弃，遇见的是你。现在又是新的难关，耳朵里依旧是你。


    姣姣，你说我还有机会拿冠军吗。


    季灿。】


    有的，杭姣想，无论未来还有多少难关。


    *


    李医生不想在众多工作人员面前叹气，怕影响大家的心情，但望着一张张担忧的脸，违心的话还是说不出口。


    季灿知道他的欲言又止为了什么，“说吧没事，别让大家跟着着急。”


    何奇：“是啊，TheJ的手是又严重了吗？”


    “之前就说过了，他的情况只会越来越厉害，这种高强度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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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比赛对他来说是非常严重的损耗。你最近没用手，情况也没好多少吧。”


    “我还是那句话，梦想当然要紧，但不应该牺牲健康。你才二十几岁，手还要伴随你多少年你有想过吗。”


    季灿静默了片刻，“我心里有数。”


    李医生也没想过自己一张嘴能说服他，严肃地说了要求，“训练时间必须再缩减，搭配康复治疗，只能尽可能减少你的痛感。”


    “谢谢。”季灿说。


    李医生出去之后，教练组和何奇留了下来。


    刘教练提提裤脚刚想在他床边坐下，被季灿推着后背站了起来。


    刘教练：？


    “有家有口的，你别坐我床。”季灿面不改色说道。


    “你小子。”刘教练抬手锤了他一拳。打得好，何奇默念道，他都想跟着补一下子。


    何奇：“说正经的，作为你哥，你任何决定我都会尊重。但作为你的领队，我还是希望你能慎重考虑。不只是俱乐部需要你，联盟也需要你。”


    “我没想这么多，”季灿说，“我打比赛不为你们，我只为我自己。”


    “我说我有数是因为，我知道还没到那个点。如果哪天真到了，你们谁也留不住我。”


    刘教练和何奇互相看看，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剩下的话也不好再多说了。


    何奇半晌后问他：“今天还回去吗，别开车了我送你吧。”


    刘教练本来想搭他的肩膀，伸到一半又收了回去，“我回家，还是我送吧。”


    俱乐部放了七天假，本来就是因为他的事才跑这一趟。


    “不用，都回吧，我自己打车。”


    “那明天商务我去接你，你早点回去休息。”何奇说。


    “行。”


    “你到家告诉我一声。”


    “知道。”


    季灿是个下定决心就不会改的人，所以眼下也没什么怨天尤人的情绪，踹上手机就要回去。


    刚下到三楼，来电铃声就响了。


    是他妈。


    这几天他妈打了不少电话，都被季灿说在忙推脱掉了。他知道妈妈是关心加担心，摸了下后颈接了起来。


    “妈。”


    “在哪呢？”他妈是位小学老师，说话像和煦的春风，自有温柔的力量。


    “俱乐部，马上回家。”


    “开车？”


    “打车。”


    他妈顿了顿才接着说：“放假怎么也不回来？”


    “有点事，过两天抽空回去。”


    “还要跑活动？那我和你爸去你家看看你？”


    “别！”季灿下意识拒绝了。


    妈妈似乎察觉到他情绪有波动，“怎么了？你有什么事不要瞒着家里。”


    季灿看看自己的手，又想起杭姣说谈恋爱不用刻意隐瞒朋友，那爸妈……


    权衡利弊，他还是选择了避开前者，“我女朋友和我住一起，你们来不太方便。”


    “啊？”他妈显然没想到事情脱离了她原本的设想，“你交女朋友怎么没告诉我们，这孩子。”声音倒是难掩雀跃。


    季灿：“等我回去再说吧，反正你们别来。”


    “好好，我们不去，那你得尽快回来。”


    挂断电话屏幕跳回背景图，杭姣正笑意盈盈。季灿快速熄灭屏幕，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感觉。


    又不是中学生，谈恋爱被家长知道，应该没事。


    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