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晏和林主任被请到军部的悬浮车上，刚坐稳，车窗就落下了一层浅蓝色的薄膜，窗外的景象一下就模糊了起来，像是蒙上一层水汽。


    “保密措施，希望理解。”温蕴寒矜贵地靠在座椅上，随手点了几下智脑。


    “我们直接去军区，不用告诉学校那边吗？”姜晏问。


    温蕴寒抬起头：“军校本就是军部的下属部门，在优先级上，我们无限优先。”


    “所以不必担心学校那边怎么处理，我想林主任应该也和学校打好招呼了。”


    林主任微笑：“是的，我已经给校领导们都发送了这次污染区的报告，并且说明了我们会先去军部，我猜测不久后，校长以及各部门领导就会来接我们。”


    林主任眼底闪过一丝寒芒：“毕竟，自己的学生为校争光这件事，他身为校长不过来不太合适。”


    “校长？”温蕴寒挑眉，“你们刚出污染区，难怪不知道，上一任校长已经被停职了。”


    林主任呼吸都急促了几分：“所以现在校长的位置……”


    岂不是空下来了？这简直是天助我也！


    “没错。”温蕴寒意味不明地笑笑，“现在校长的位置，已经被人预定走了。


    姜晏感觉林主任的表情一瞬间裂开了。


    林主任现在脑子嗡嗡的，那她这样兢兢业业的和姜晏一起去污染区卖命，图什么？


    别跟她说是为了联邦的稳定与发展。


    林主任很自闭，她扯出一抹僵硬的笑：“那还真是恭喜了。”


    温蕴寒像是没看到林主任难看的脸色，继续补充道，“不过交接仪式还没那么快，如果你们很想念他的话，一会还是能见到的。”


    “包括即将上任的新校长，都能见到。”


    林主任拍拍胸口，给自己顺气。


    姜晏替她问：“新校长是学校的哪位领导啊？”


    温蕴寒：“并不是你们学校的人。”


    她摸了摸下巴，思考了下措辞：“算是，空降？”


    空降？？整个联邦都糟糕透了！林主任内心暴躁无比，她辛辛苦苦外出打工，没想到被别人钻了空子。


    空降，空降，谁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就是一群无所事事的权贵被派下来，以为自己在玩大型版的成年过家家。


    连姜晏都能感受到这多不合理了，“新校长，是一个怎样的人？”


    不学无术的草包？还是狐假虎威的关系户？


    温蕴寒思考了下：“是一个，蛮有趣的人。”


    这算是什么评价，姜晏心里暗暗思索，温蕴寒这个人看起来就不简单，能得到她如此评价的人，必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看来过来的并不是草包了。


    姜晏怜爱地看了一眼林主任，太惨了，倒霉到一定程度了。


    “你们怎么都对新校长这么感兴趣？”温蕴寒长腿交叠，懒散地向后靠，“不好奇自己的军功等级吗？”


    姜晏没骨头似地瘫在座位上：“我也没指望有多大军功，能抵消掉之前犯的错就行。”


    温蕴寒轻笑：“野心就这么点？”


    姜晏：她说她想干翻联邦你们信吗？真说了，你又不乐意。


    温蕴寒将目光转向了林主任：“您也对自己的军功不感兴趣吗？”


    林主任理了理领口，语气麻木：“我想联邦会给予我们最公平公正的奖赏。”


    公平公正？温蕴寒咀嚼着这四个字。


    那还是不要抱太大期待了，她漫不经心地看向车窗。


    联邦啊，亦是一个极有趣的地方。


    ————


    VG娱乐公司。


    “李姐，那边开价1000万，说是有白霁舟的猛料。”


    “他们也真是敢要。”一身职业西服的女人冷冷地扯了下嘴角，“告诉他们，一口价200万爱卖不卖。”


    助理又在光屏上敲击了一会，迟疑地说，“那边讲，可以先送咱们一张照片，要是看了之后还觉得不值这个价，他们自然会去找别人。”


    好大的口气。


    女人觉得这群狗仔真的很有自信，白霁舟出道这么多年，被公司保护得极好，多少人想抓他的把柄都没抓到，难不成他还能背地里搞出来个私生子？


    她并没报任何希望地走过去，直到她点开文件，顿时呼吸一滞。


    照片上，白霁舟弓着腰，俊秀的脸上满是恐惧的表情，似乎在努力和对面的人解释些什么，但图片上除了白霁舟，剩下所有人物全部被截掉。


    重点是，他手腕上带着一副精密的镣铐。


    那是军部特有的款式。


    女人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她伸出手指试图把光屏上的照片放大查看下细节。


    然而图片一下子消失不见，他们在文件上加了既定程序，阅后即焚。


    助理收到了狗仔的消息：“怎么样？1000万，不议价。”


    “李姐……”


    “告诉他们，2000万，我买断了。”女人的声音是压抑不住得兴奋。


    “先不说爆出去能引起多大舆论，光是把这份消息倒卖几手，就能赚上不少。”


    她唇角微扬：“这个圈子，也是时候该洗牌了。”


    ————


    一路上，温蕴寒一边和她们聊天，一边悠闲地划看智脑。


    翻着翻着，她忽然皱起眉，


    “发生什么了？”姜晏疑惑地问。


    “又闹出大动静了，你们可以看看热搜。”温蕴寒说完，又想起姜晏二人没带智脑。


    她点了一下智脑侧面，将自己的屏幕放大投射到空中，给姜晏二人看。


    空中出现了一块长方形的光学大屏，上面的文字画面清晰可见。


    只见热搜上密密麻麻的，全是白霁舟。


    #白影帝被军部拷走（爆）#


    #白霁舟清理污染区细节披露（沸）#


    #军区卸磨杀驴，顶流被迫含冤入狱（沸）#


    温蕴寒指着屏幕，止不住地叹息，“你说说，一个明星居然居然引起这么大舆论，真是麻烦。”


    “还有那群粉丝，啧，简直了。”


    她伸手指向那条评论————[联邦就这么不当人吗？哥哥怎么说也帮忙清理了污染区，你们凭什么这样对待一个无辜的人！！！]


    温蕴寒费脑筋地按了按太阳穴：“在她们心里，自己哥哥就是朵无辜的小白花，外面全是要害他的人。”


    还没等温蕴寒吐槽完，悬浮车就开始降速。


    联邦军区，到了。


    温蕴寒率先跳下车，摆摆手就走远了：“会有人接待你们的，我得去处理白霁舟的事了。”


    ……


    她们被悬浮车送到一个银白色的巨大建筑内部，它像一个高科技的产业园区，连地面上都有深色的扫描仪。


    一个穿着防护服的工作人员走过来，示意她们跟过去。


    姜晏跟随他走过长廊，这里的建筑举架很高，墙壁上充斥着不停转动的电子探头，每隔十米就有一个柱形结构，上面是一整面光学屏幕，闪动着不知名系数。


    果然是未来纪元的产物，姜晏边走边感叹道。


    很快，她们被带到了一个房间内，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像一个太空舱。


    它内部是一整个圆弧形，眼睛所及之处全是精密的器械，最里面有一个巨大的立方体，正在缓慢地旋转。


    工作人员示意她进到那个立方体内部，姜晏好奇地走过去，便看到这个立方体感应到了有人靠近，从空中缓缓降下，冲着姜晏的那面屏幕开始收缩，显示出内部。


    有点像她原世界的电梯门，姜晏一边想着，一边走进立方体。


    一束光芒打落下来，姜晏感觉自己沐浴在圣光之下，浑身暖烘烘的。


    ‘滴——污染浓度百分之六，安全。’


    立方体发出绿色的光，把姜晏放了出来。


    相同的步骤，林主任也被它扫描了一通。


    “果然还是军部的东西好用，学校里的扫描仪都是八百年前的款式了，测个污染浓度要半小时，”林主任出来就感慨道。


    工作人员看到数值，才放心地掀开了防护服，“不好意思哈，我毕竟是文职人员，保险起见。”


    林主任挥挥手表示不介意，这才被带去到隐蔽的第二层。


    和一层的冷清不同，二层人很多，大家都穿着工作服忙忙碌碌。


    她们看到外人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淡淡瞥一眼就又忙自己的事。


    看来这也也不是军部的核心位置，姜晏思索着。


    她们被带到一个四周全是透明玻璃的房间，透过玻璃能清晰的看到附近人来人往。


    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女士走了进来：“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科研组三组的组长，程岚。”


    “上头下命令了，需要来问你们一些话。”她看起来有些疲惫，额头上有深深的川字纹，仿佛时刻都在皱眉。


    程岚示意大家都坐下，一脸严肃：“从污染区出来后，你们感觉自己的身体有变化吗？”


    姜晏和林主任一起摇头。


    “在污染区内部呢，有没有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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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能力？”她眼睛盯着姜晏，不放过她神情一丝变化。


    “没有啊，”姜晏摊手，“能力是什么意思，传说中的超能力吗？”


    她充其量也就是身体里寄生了个怪物。


    程岚眼神幽暗，她的能力告诉自己，姜晏并没有说谎。


    “姜晏，就算在军部，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进出三个污染区的人，也没有几个。”


    “我很好奇，你是如何做到的。”


    她语气不急不缓：“第一次是麦荒区，进去50个学生，活着回来的只有你一个。”


    “第二次是福宁区，你和花锦两个人进去，仅凭一箱聚变炸弹就成功清理掉污染区。”


    “第三次是育童所，依旧是两个人进去，毫发无损地出来。”


    程岚敲击着桌面：“我需要你说明一下，你是怎样做到的。”


    “如何做到的，我已经打过报告，上面全是真话。”姜晏不卑不亢，“您如果还是好奇，下一次和我一起进污染区就知道了。”


    程岚半点没被激怒，反而更认真地看向她：“姜晏，联邦是不会害你的，如果你有特殊能力最好提前告知，不然你的处境会很危险。”


    姜晏认同地点头，然后无辜地说：“可是我真没有啊。”


    显然，程岚根本没信，她将目光转向了林主任。


    “林慧安女士，您和姜晏在污染区内部，有发生什么特殊事件吗？”


    林主任面色不变：“清理污染区的整个经过我已经打了详细的报告，并没发生特殊事件。”


    污染区里面发生任何违规常理的事情，不都很正常吗？林主任坚定地想。


    真是奇怪，林慧安居然也没说谎。


    程岚丝毫不死心，接着问：“那你有看到姜晏展示出特别的能力吗？”


    林主任摇头，这个她是真没看见，她唯一看到有特殊能力的就是那群污染物。


    程岚开始翻看文件：“姜晏，你对军部有什么样的看法？”


    姜晏谨慎的开始思考措辞：“一个职权范围很大，很有威慑力的部门。”


    很好，这也是真话，程岚继续问：“对于调查局呢，你是什么看法？”


    姜晏：“看起来很忙碌，并且很严肃的部门。”


    程岚笑了，目光锐利，“是因为见到了江局长吗？你觉得她很严肃？”


    姜晏一时分不清她希望听到什么回答：“江局长给我的感觉确实有些严肃，但是感觉做事也会很认真。”


    一个万金油的回答，应该挑不出什么错。


    程岚点点头：“那你毕业后准备去军部还是调查局呢？”


    这又是在试探什么？试探她对军部的衷心？


    姜晏：“从目前来看，毕竟我读的是军校，我还是更倾向于去军部工作。”


    程岚的问题变得更加尖锐：“那江局长的邀请，你会去吗？”


    什么邀请？是指江局长让她军部授衔结束后，去调查局报道这件事吗？


    姜晏诚实地说：“毕竟这确实是联邦的规定，我应该是要去一趟的。”


    到目前为止，姜晏的回答并没有什么疏漏，程岚点点头继续问：“如果你发现自己觉醒了特殊能力，会第一时间报告给军部吗？”


    那必然是不会的，但是这个节骨眼她并不能这么说。


    “我会第一时间提交报告的。”


    当然了，提交给谁就不一定了。


    程岚觉得也没其他问题了，便随口问了最后一句话：“那你们出污染区，有没有带什么东西出来？”


    林主任的瞳孔骤然紧缩。


    她不仅带出来了，它此时还正装在自己贴近胸口的口袋里。


    魔镜就在她身上，此时僵硬地像个死物。


    林主任喉咙发紧，程岚这种提问方式，必然具备了可以准确判断话语真假的能力。


    虽然不能确定是利用仪器，还是利用她刚刚提到的‘特殊能力’，但是这个问题都不能随便回答。


    一旦被发现带出来一个污染物……即使她们疯狂解释‘这其实是个人类，只不过寄居在镜子上’。


    这种鬼话，根本没人信。


    因为如果她坐在程岚的位置上，也不会信。


    林主任表面不动声色，手心却全是汗。


    她的心脏砰砰直跳，她第一次庆幸自己手腕上没有佩戴智脑。


    久久听不到回应，程岚翻看文件的动作一顿，“怎么了？”


    她抬起头，目光直击林主任。


    “难不成，你们真的带了什么东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