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 16 章

作品:《冬听手记

    细薄眼皮微微半阖,不着痕迹地敛下情绪,路泊汀慢条斯理地走过去,外卖盒放到旁边矮桌上,病房里还吹着几度的凉气,睨了一眼她褪到大腿的睡裤,他眼梢一挑,“起身把裤子穿好。”


    说完用膝盖拱她的小腿,让她快点。


    就不!


    温声将宽松的睡裤又用力往上一卷,大腿内侧的软肉全部露了出来,然后翘起两只小脚在他眼前摇啊摇,声音可怜兮兮:“我现在好饿啊,浑身都没什么力气,手也抬不起,腿更抬不起,真的没力气穿裤子……”


    她撑着下巴眨眨大眼睛无辜地望着他,娇俏俏地抬脚往他身上蹭,“我累累的,饿饿的,还冷冷的,需要有人帮我穿好裤子……”


    边说,蜷起脚尖勾住他的大腿,轻轻磨蹭。


    就是不穿。


    路泊汀弯下身,高大的身影罩在她面前,那股微妙的烟呛味扑面而来,他线条好看的脸颊有几分戏谑,声音跟着低了下来:“累累的?”泛着凉意的大手掌上她的腿,她勾腿的动作一滞,他上移,包住她腿侧的软肉,捏了捏,笑声玩味,“饿饿的?”


    眼睛一痒,温声下意识闭上眼,他在朝她的脸吹气,接着问:“冷冷的?”


    脑袋一昂,温声闭起眼气势到位地回他:“当然——”


    还没说完,扣着腿的手倏尔收紧,使劲,反向一拧。


    嘶嘶嘶!


    疼疼疼!!


    一张得意的笑脸登时皱到了一起。


    温声疼的脑袋都晃出了虚影,两手用力拍他的胳膊,声音拔得老高,又尖又细:“路泊汀你掐我你还是不是人!疼啊疼!肉要掉了!!我疼!!放手呜呜呜呜放……你放手!”


    骂完还扯着嗓子朝空中高高喊了一句:“妈妈啾啾我!!!”


    不是鬼哭就是狼嚎,不算宽敞的病房在震天动地的哭喊中脆弱的像下一秒就能碎掉。


    路泊汀啧了声,耷着一副被吵到的嚣张样,看呆子一样就那么生生瞅着她,松手,又不紧不慢地伸腿压住她,温声还在哭喊,他的手已经捏上她的脸,扯起,上下左右一摇一晃,揪了个圈儿,笑声浪荡轻浮:“这就哭了,把声儿给我收回去。”


    结果温声嘴里的哭腔更大了,还跟着他的动作上下变调:“呜……呃……呜呜你……侬……贱…酱人……”


    听起来属实有点惨,隔壁还在循环播放的音乐声非常突然的断开,那人关了音响。


    这下真成了家暴现场。


    “给你个机会,好好答我就放过你。”


    长腿夹住她,一推,温声软溜溜地被他压进沙发里,下一秒嘴巴就被严严实实地扣住。


    “呜……放开……”


    路泊汀直勾勾盯住她,直颈垂眸,眼神钓着,一副狂的不行的坏狗样,长指挠了把她的下巴,俊脸凑近,再凑近,直到温声视线内只能装下他,他学她刚才虚头晃脑的皮实样子,眯起眼吹了声懒散的哑哨,模样要多混有多混,勾起唇引导着问:“说说我是你的谁?”


    给她机会,手错开,温声呼吸。


    几乎是下一秒。


    “暴揍靶子!”


    温声气急败坏的呛他,只要他等会起身,她势必要抡起旁边的抱枕抽死他!


    答的什么玩意儿。


    路泊汀乐不可支的笑倒在她身上,哐地一声,温声就像无助扑腾的鱼崽重新陷进沙发,他故意用碎发来回刺挠她,搞得整张脸又疼又痒。


    温声快要烦死,咧着小嘴开骂,不是叫他滚远就是骂他是只知道欺负女生的死垃圾男,骂他总有一天会被她摁倒在地上狠狠摩擦教他重新做人……


    骂着骂着,还骂上瘾了,路泊汀听的老大不高兴,掐起她的粉嫩脸蛋,眼底满满奚落:“听好了,我就算是垃圾那也是你老公,是这辈子扯住你不放的最爱你的老公,是命运之手把你拽到我面前的老公,这称呼还需要我时刻提醒你么?”


    手下用力一揪。


    哎哟哎哟喂!疼死了!!


    “什么年头了还喊老公你土不土!更何况你配吗?!”温声被他压在身下,夹捏带掐,整个人面红耳赤地垂死挣扎,脑袋一蹦,噗噜一声往他脸上噗口水,他嫌弃地啧了声向后闪开,没噗准,她气的又去掐他脖子,哽着哭声儿大喊:“你总是欺负我!这么多年我受够了!!命运是瞎了眼让我遇到你!”吸了记鼻涕,咬牙切齿接着撂狠话,“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别来惹我,不然我真的会弄你!”


    两手掐住他的脖子来回晃,不摇死他绝不罢休。


    “咳……”


    路泊汀被掐的耳根和脸颊通红,从他进门到现在不出十分钟,两人看上去都乱着头发散着衣服,半斤八两好不狼狈,只是她这话一出,他就黑眸一亮,是真来了兴致,绷着被她掐扯的颈凑近,涎起笑脸怪期待地哇噢一声:“真的吗?那宝宝打算怎么……”咬字很重,“弄、我?”


    温声被他捏着鼻子呼吸不上来,只能张嘴巴哼哧换气,他就是不想让她好过,两指捏住她的下巴像逗腊肠狗一样上下颠晃,温声的牙齿跟着发出咬合的磕声,咔嚓咔嚓,和寒冬底下牙齿打起寒颤一样。


    还没完。


    路泊汀笑得更流里流气了,接着招惹:“我乖乖的,只要你需要,随时吭个声儿我一定配合好,床上床下任何姿势都成……”温温柔笑开,朝她促狭地眨眨眼,“老公好期待哦。”


    说完就扯着捏着掐着她的脸,反反复复乐此不疲,今晚算是和她正儿八经耗上了。


    啊啊啊啊!


    爆发猝不及防。


    温声被折磨够了,一时间像被踩着尾巴炸毛的软猫,边抽泣边奋力挣扎,被他掐住的脸蛋硬是扯了开,路泊汀挑眉,还没开口,她就撑着头往他肩膀快速撞了上去,在他痛嘶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过他的手臂、摁进怀里、撸起袖子,抓狂的整个过程不过五秒。


    骨感修长的前臂刚露出,她嘴巴一张,往下一磕,尖尖的小虎牙咔地就咬进了肉里。


    刺痛密麻尖细,他疼的额角直跳,颤着的手腕瞬间暴起青筋。


    是真发了狠的下嘴。


    路泊汀忍疼往她的脑门连连弹了几下脆蹦儿,温声眼前模糊,额头被弹得红了起来,但还是不松口,他只好又换着去捏她鼻子,眯着眼怪腔怪调地哟了声,唇红齿白轻佻得很:“厉害了啊温姐,胆儿还真让我养肥了。”


    手臂的痛感加剧,他槽着后牙,从嘴里一字一字地蹦出几声哼笑:“我数三声儿松开,给老公道个歉你和我还有得商量。”


    滚!


    温声喘不上来,气咻咻地用气音吼他:“我!受!够!你!了!!动不动就欺负我,该道歉的人明明是你,你看清楚我的脸都被你抓花了你不心疼啊??”


    咬着他的肉还呸了声,刘海被气吹起,她很委屈地呜咽道:“次次都这样,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啊……”


    她的头发被他弹得全炸了起来,被捏着鼻子还要嘶嘶嘶地往后躲他的手,但嘴里叼住他的肉就是死也不放,牙尖磕紧,又是咬又是吮的,口齿不清,只知道还是在骂他。


    脸红着,眼泪乱七八糟的粘着头发丝。


    小可怜。


    又欺负狠了。


    盯着她看了半天,路泊汀终于找回那么一点人样,叹气,松手,指尖轻轻勾过她细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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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指。


    不作声地先安抚她的情绪。


    结果就是被她狠狠拍开。


    让他滚。


    温声松开嘴巴,白皙的手臂被咬出一排深红清晰的锯齿印,她埋着头还在哭,这次是真的做了决定——


    分!


    结束了,没意思,懒得扯了,不愿和他有任何关系。


    他又叫她。


    “宝宝……”


    “…宝宝看看我……”


    路泊汀也没管手臂疼不疼,小声喊她,没回应,他留意到她很少见的极度冷淡的表情,心一跳,低头开始道歉,声音有点闷:“对不起不该这么欺负你,别哭了好不好……我…我只是控制不住想逗你想和你亲近,想……”


    唇角抿起,欲言又止。


    他垂眼,从下握住她的手不放,她怎么抽都抽不出,一大一小,刚好覆满他的手心,他将自己完全暴露在她眼底:“……我想一直粘着你,想让你在每一次见面后能记牢我,想让你能更喜欢我一点点,更想让你知道……我是完全属于你的,我只有你……”


    他不说这些话还好,一说温声就哭的更凶了,打着哭嗝,吸着鼻子抽抽搭搭的,泪眼朦胧里看到他靠自己近了一些,她往后躲开他的手,抵触地大叫:“你少碰我!”


    路泊汀静静注视着她,眼底涌出的情绪很深很密,也很沉默,手指动了动,还是没忍住蹭开她脸上的头发,又用指腹一下一下很轻地抹眼泪。


    “你别不理我……”


    感情里很可怜的那个人,是他。


    埋着头一直没吭声的人,倏尔大力推开他。


    温声背过身跑到矮桌前,自己胡乱抹了把眼泪,用冰冷冷的口气怼他:“这么多次了,道歉还有用吗,下次还不是一样会欺负我。”


    “看我挣扎看我哭得这么伤心你很开心是吗?”


    “那你觉得,这算喜欢?你真的有尊重我吗,你有问过我会喜欢吗?”


    “为什么每一次,你都不顾我的想法总要做出让彼此很烦的事?”


    病房内很安静,只有纱帘被凉风吹得哗哗响。


    身后的人没说话。


    ……


    手里还有他指腹的温热,温声静身站着,呼吸很轻。


    语气是不是太重了?


    她在原地踢着碎步,琢磨起刚才的话,越想越觉得自己实在没必要和他闹,又不是什么特别过分的事,只是打打闹闹而已,反正从小他就爱惹哭她,这么多年,她早就习惯了。


    每一次不还是他哄过就好?


    他能每晚来医院陪她,她就已经很开心了……


    不自在地咬紧唇内的软肉,温声两手拢着长发故作不在乎,等啊等,他还是没说话。


    快给我个台阶啊……


    你给了我就下啊……


    又等了半分钟。


    实在懒得等了。


    温声深吸了一口气,擦净眼泪,踩着脚尖向后旋了个圈,抱着胳膊一副跋扈娇纵的模样,凶巴巴地开口:“看在你今晚作业很多还陪……”


    嗓子口有股刺骨的寒意,堵得她忽然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个举手投足痞气又倨傲的少年,这会一动不动地斜撑着沙发扶手,没什么血色的脸偏到一侧,碎发遮住紧蹙的眉眼,红润的菱唇绷出一条苍白的唇线,尖细的下颚因为不适微微收紧。


    刚才握紧她的那只细长的大手,正虚疲地抵着身前,另一手无力地垂在腿边。


    手臂露出的牙印,骇人的血红色,几乎烙伤了她的眼。


    温声飞跑过去,腿都软了,两手用力拍他的脸:“……喂路泊汀!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