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人心鬼瞳

作品:《雪溅白虹

    一炷香之后。


    “什么病?”


    秦昭昏迷倒在榻上,叶长年和左仆射守在一旁,面上忧色丝毫掩盖不住。


    “应该是胃出血,积久的压力和焦虑导致的,”左仆射府上大夫给秦昭把脉,又翻看她的眼皮,按按她的脸蛋而后回答,“公主看起来精神状态很差。”


    叶长年愣住了,因为他感觉秦昭永远是生机勃勃生龙活虎的样子,走路带风,说话中气十足,瞪人像在出拳,连白眼都学不会别个女子娇媚情态。


    “都是假象,她现在是美人灯,全靠一口气顶着,否则行动坐卧应该呈现久病之人的状态,需要治病,需要大补,不能再劳心劳力。”大夫边说边摇头,随着他话音落下,叶长年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知道,大夫说的这些要求,在太子案查清之前不可能做到,秦昭不会答应。


    大夫写了方子之后就匆匆忙忙去抓药,留下祖孙两人站在旁边,盯着秦昭看。


    “这小姑娘真挺不容易,”左仆射先开口,偏头看着叶长年,灯光不算明亮,但他能看到叶长年眼底隐约有泪光。


    “嗯。”叶长年的声音有些低沉。


    “我本来想逗逗她,她折磨我好大孙这么久,我不能让她太轻易从我这里拿走什么东西。”


    “爷爷,你别这样。”


    左仆射长叹一声:“她与那个叫晋竹影的走得近,又有人说见晋竹影与三皇子私会过几次。她说自己背后没有人,她说她一心为秦白虹。这都是她说。你敢信,我可不敢信。”


    叶长年笃定道:“我都认识她快二十年了,我知道她肯定只是一心为太子翻案,身后没有任何人!更何况,就算她与三皇子是一路,又如何?”


    “二十年,”左仆射冷哼一声,声音悠远,“二十年算什么,在利益面前,多少年的交情也如纸般脆弱。秦昭昨日与五皇子好,今日与三皇子好,她可能是什么简单货色吗?还有,你以为秦白虹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傻子?你又比他聪明多少?秦白虹能被兄弟杀死,怎么就不能被姐妹杀死?”


    “你不相信她……那你给她的药?”


    左仆射玩味看着叶长年,安静片刻后:“我还什么都没做呢,你就为了她开始怀疑我?”


    “爷爷我不是这意思。”


    左仆射的声音苍老中透着一股苦涩笑意:“年轻人,到底还是年轻人。别看你在朝中好像很有资历了,在面对真正的阴谋诡计时还嫩得很。”


    “那爷爷你到底帮不帮她?”叶长年急忙打断左仆射,抢声道。


    “从为人的角度出发,她的命是要救。从正义的角度出发,太子案也可以帮她查。至于夺嫡,现在还不能出手。”


    “为什么?五皇子七皇子都是太子案的凶手,夺嫡只剩三皇子,不支持他还能支持谁?”


    左仆射皱眉看向自己这位高大英俊的孙儿,好似他说了多愚蠢的话,默默摇摇头,而后找个椅子坐下,示意叶长年站在原处:“好好想想,自己说错什么话了。”


    叶长年自小在爷爷身边长大,知道他有多厉害,他的一言一行都自有道理,眼前虽然担心秦昭,又很不服气,但也认真低下头思考左仆射此番话的用意。


    “您的意思是,选太子,和是不是故太子案的凶手,没有关系?”


    “还有呢?”


    “太子案凶手,不一定是他们两个人,或者不一定只有他们两个人?”


    “继续说。”


    叶长年眉头紧皱,半晌继续道:“夺嫡我们并非一定要支持谁,可以静观其变。”


    “就这些?说不出来别的了?”左仆射嗤笑一声,“皇帝老人家身子硬朗得很,你在这跟我说只有皇子可以支持?你是谁的臣子?龙椅上坐着的是谁?你只想着十年之后的活路,眼下就不用活了是吗?”


    叶长年没有再答话,但看起来若有所思。


    “还没完,自己再琢磨琢磨吧,”左仆射站起身,“如果一直是这个水平,就准备在侍郎位置上呆个十几二十年。我回去睡觉,你在这等药。等秦昭醒了,把这封信交给她,看看她的反应。”


    “什么信?”


    左仆射一脸嫌弃道:“我不想骂自己的孙子,但动情之人都这么愚蠢吗……自己拆开看,我懒得管你。”


    信封里一张薄薄的纸。


    纸上只有简简单单一句话,但已足够让叶长年瞳孔巨震。


    再联系到方才左仆射那含义不明的话,叶长年突然明白了什么,猛然转头看向秦昭。


    秦昭苍白安静。


    纸上写到:“太子死时,三皇子也在场,为什么这么多年他一直嚷嚷查太子案,却一件实事都没做过。”


    三皇子在场!


    三皇子在场?


    什么意思?他亲眼看到太子毒发身亡?


    但叶长年记得秦昭与他提起过,太子死时,只有她自己在场,这又是怎么回事?


    左仆射只有自己一个宝贝孙子,他不可能骗自己,这没有任何意义。


    左仆射没说谎,那说谎的,就是秦昭和三皇子!


    房间里空气凝滞,一人昏迷横卧,一人僵硬伫立。


    没有风,灯火却忽扇,映着地面上墙上有斑驳闪动的影子。


    叶长年一身冷汗,把信收在怀中,看向秦昭,目光犹豫纠结。却终是没忍住,走近前去,坐在秦昭的塌边,低头看着那毫无生气的脸。


    美丽,脆弱。


    让人看不透。


    秦昭睁开眼睛。


    京郊别院,红胸脯找到晋竹影时,他正倒在榻上,抬手遮住眼睛。


    睡是定然睡不着的,但不睡又不知道此时该做些什么。


    心乱如麻。


    红胸脯落在他手上点点啄啄,又扑闪着翅膀在屋里绕圈飞,一会儿又站在桌子上蹦几下。


    晋竹影与乌鸦长久打交道,已经相对明白它们的表达,看了片刻,他试探问道:“你在说秦昭对吧,她在哪?”


    红胸脯围着晋竹影绕了一圈,用翅膀轻轻触碰他的脸颊,又用喙叼起他衣摆上的挂饰。


    这是在说秦昭去找了长相与他相仿、但衣着华丽的人。


    “这人我认识吗?”


    红胸脯落在晋竹影小臂上,嘎了一声,这是肯定的回答。


    “不是陈斯?”


    红胸脯偏头看着晋竹影,眼睛眨了两下,像在思考。突然它飞起来,先站到榻上啄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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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枕头,又飞回来啄晋竹影的头发丝。


    “与秦昭熟悉,举止亲密……”晋竹影低声道,“叶长年?秦昭去找叶长年了?”


    “嘎。”


    晋竹影心凉了半截。


    秦昭果然去找叶长年了。去找他做什么?因为不想与自己再演下去,到他那里去投怀送抱吗?


    慢着,红胸脯应该在与陆风怜一同盯着秦昭,红胸脯回来了,陆风怜应该还在。而他知道自己对秦昭的感情,应该会拦着叶长年,不让他对秦昭动手动脚的。


    晋竹影心情稍微放松了一瞬,而后又紧绷起来:陆风怜那个呆子,说不定真的只管保证安全。


    在晋竹影紧张向左仆射府上赶来的时候,陆风怜真的在秦昭与叶长年的窗外树上蹲着,盯着房间里两人的一举一动。


    更准确的说法是,两个人都没动。


    秦昭:“真是不好意思,大半夜叨扰,还昏倒了。”


    叶长年:“你该多关心关心自己。”


    “谢谢,我自然知道该多关心自己,但你也清楚,我没那个心思,”秦昭苦笑道,“若不是撑不住,我不会来找你。”


    “我知道,你一直很要强。”叶长年点点头,没再吱声。


    秦昭觉得奇怪,叶长年此刻的反应与自己在昏倒之前截然相反。之前还是很想与自己靠近却碍于左仆射压力不敢上前的样子,此时却浑身僵硬满脸心事。


    “你怎么了?”


    “你近来与三皇子走得很近吗?”叶长年踌躇着不答反问。


    “三皇子?没有啊,我几乎没在私底下见过他。”秦昭耿直道,但她立刻就明白过来,叶长年此言指的是自己与晋竹影的关系。


    秦昭心底长叹,看来左仆射信息还是很灵通,已经知道晋竹影是三皇子的人了。那其他人什么时候会知道这件事?晋竹影的真实身份还能藏多久?


    介时他是否会遇到更多危险?


    秦昭强压下自己纷乱的思绪,探问道:“叶哥哥,你为什么这么问?”


    “你在帮三皇子夺嫡吗?”


    “那倒没有。”


    叶长年欲言又止,秦昭也没答话,就这么静静看着他。


    僵持片刻,秦昭问道:“是左仆射不支持三皇子夺嫡吗?我与三皇子不是一路的。”


    “但晋竹影……”


    “他来对我使美人计,我也对他使美人计,仅此而已。”


    有脚步声,大夫去而复返,拿着两碗煎好的药过来,对叶长年道:“左仆射说,你定然会不放心,要喝一碗。这只是舒缓压力缓解胃痛的药,你可以挑一碗喝。”


    叶长年随手端起一碗一饮而尽,而后将另一碗递给秦昭:“你来找我,说明你不想让家里知道药的事情。我把十天的药给你做成药丸随身带着,后面再来诊,重新开方。”


    大夫把药瓶递给秦昭后离开了,两人突然间又无话。


    “我说我对晋竹影使美人计,你很开心吧?”秦昭道。


    “这封信是我爷爷刚才给我的,你看一下。”叶长年道。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愣住。


    秦昭接过信纸,慢慢展开。


    叶长年的表情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