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卫小婉捂着头疼不已的脑袋浑浑噩噩的起了床。


    她昨天晚上做了一整晚噩梦，梦里，她被特殊部门抓走，有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围着她，一点点切开她的身体和大脑，到处搜索那个妖怪系统。


    她在梦里有如身临其境，求告无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这个可怕的过程。这个梦给她带来的冲击不是一般的大，而且后来一连几天，这种梦一场比一场血腥真实，这导致她在后来的无数次刚起心动念，想对别人透漏点什么，都会想起梦里的场景，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不过那都是后来的事情，她现在只有满肚子对休息不好的怨气，尤其她刚清醒一点，就听到那个妖怪系统在她脑海里和她打招呼。


    「宿主，早上好，昨晚您睡得好吗？」


    这声音怎么听怎么欠揍。卫小婉气得牙痒痒，她假装听不到这个声音，自顾自起床收拾。


    系统没有得到宿主的正面反馈，也没有很在意，他觉得经过昨天晚上，宿主一定对自己害怕极了，所以很快，它就自信满满的开启了劝学模式：「宿主，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现在既是春天，又是清晨，你看外面的阳光多明媚呀，正是学习的好时候。宿主，咱们今天先从哪门课开始？」


    卫小婉：并不愿意把大好的春光浪费道学习上面。


    「宿主，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啊！您现在的年龄，不正是努力上进的时候吗？」


    卫小婉忍不住问他：「你说实话，你这套说辞到底说动过几个人？不会是一个都没有吧？我就说你这么厉害的妖怪，不找卫小峰、不找别的学生，为啥缠上了我这个已经很多年没上过学的呢，你哪怕选隔壁卧室的那三个混小子也比选我强吧？这整个家里，最没有上进心的就是我了吧！说实话，你是不是被发配过来的？」


    系统：？


    系统：！！！


    系统总不能说它能量不足，没有办法挑挑拣拣，只能虚张声势道：「宿主不要小瞧我，我是最先进的宇宙学习系统，从我的代号就能看出来，就算在同批次系统中我的排名也是很靠前的！」


    它说出这句话来其实多少是有些心虚的，因为这个代号只是出厂的顺序，不代表业绩排名的。


    卫小婉：「哦。」以她吵架的经验来看，她刚才应该是说到对方的痛点了。


    不过她并不打算继续和对方作对，她还不知道这个系统妖怪到底有多大的能耐，目的究竟是什么，她不敢现在就把对方惹毛了。


    苏大娘起得早，这会已经到楼下溜达了一圈，做熟了早饭，还把家里简单的收拾了一遍了。她推门进来，见卫小婉站在窗前发呆，笑道：“外面的景儿好看吧？先出来吃饭，吃完饭咱一块儿出去走走，认认路！”


    卫小婉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不知道啥时候站在了窗前，看起来的确是像在看风景的样子。


    她随着苏大娘出去，见几个孩子已经围着方桌坐好，乖乖等着吃饭了。


    卫小婉有些不好意思，她来之前，她娘张桂芳女士一直提醒她，一定要好好表现，结果她头一天就起晚了。


    “大娘，我今天起得晚了，下次你叫我，我起来做……和你一起做饭！”她想想自己的手艺，临到说出口的话又变了变。


    苏大娘赶紧拒绝：“不用不用，这些小事费不了什么功夫的，哪就用得着你了！”


    开玩笑，两家关系近，她是知道这二妮儿做饭的手艺有多黑的，前年她学做饭，差点把灶房烧了的事村里现在可还有人说呢，苏大娘哪敢让她进厨房！


    卫小婉可没想到这么多，她挽住苏大娘的胳膊，亲热道：“大娘，那往后屋里的卫生我来收拾！”


    苏大娘嘴上说着好，肚子里发着愁。以前没想到这一点，现在看来，得了这么个儿媳妇，她还是得努力多活几年，免得这一家子没个做饭的被饿死。


    桌子上的早饭并不丰厚，只是简单的稀饭饼子和咸菜。可是架不住苏大娘的手艺好，饼子焦黄酥软，咸菜也很可口，就连她熬的稀饭也恰到火候。


    三个男孩子早就眼巴巴的看着了，可是他们没得到苏大娘的首肯，一点也不敢动筷子。这会得了指示，一个个吃得风卷残云，看得卫小婉都怕他们会把肚子撑破。


    苏卫国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他娘和卫二妮儿两人目光直愣愣的看着对面的三个男娃子，她娘喂给老四的粥都差点戳到了孩子鼻子里去。


    倒是这三个孩子首先看到了他，也顾不得吃饭了，一下子站起来，激动的叫：“爹，你咋来了？”


    不能怪他们这么激动，实在是他们很少会像这两天这样频繁的见到苏卫国，甚至有时候连续一两个月都见不到人都是正常的。


    苏卫国前段时间一直出任务，回来也是忙得脚不沾地的，这两天事儿也是不少，他也是好不容易才有空能过来看一下。


    见到几个孩子这吃饭的架势，他心里有些愧疚，走过去摸摸几个小子的头，和他们坐在了一起。


    卫小婉很有眼力见儿的去给他盛了一碗粥，就这么一件简单的事情，苏大娘愣是盯得紧紧的，一副生怕她把屋子给烧了的架势。好在最后不仅屋子没有起火，就连碗都没有打碎一个，苏大娘这才松了一口气。


    苏卫国没注意到这些，他顺着卫小婉的方向看去，就见不知道什么时候，阳台上多了一个蜂窝煤炉子和一个简易搭起来的案台。他惊讶道：“娘，你把阳台改成灶房了？”


    苏大娘点头，回答得振振有词：“对呀，外头那个厨房人来人往的，我可不放心把东西放到那里，再说，那么多人看着，咱家一天三顿吃了点啥那不全都知道了！那个阳台那么大的地方，用来做饭正好，干嘛非得跑到外头去和别人挤！”


    苏卫国倒是不在意这些，而是道：“那边那个阳台是晾衣服的地方，您在那里做饭，那衣服晾在哪里？


    苏大娘无所谓道：“晾个衣服，哪里不行了！我看楼下的那片空地就不错，在两棵树中间扯上绳子，不是正好用嘛！”


    苏卫国赶紧摆手：“娘，这可不行，部队是有纪律的，不能在大院里私自拉绳子晒衣服的！”


    苏大娘不太乐意，念叨着：“咋就不行呢，咱们老百姓家里头，谁家不是这么晾衣服的，咋到了部队就不行了呢！”


    家属院这边不让晒在外头，是因为之前有家属因此起过争端，两家因此闹得不可开交，师长政委的全都来了才调解成功的。


    部队那边的衣服全都是晾在外头的，他们有专门的晾衣区，所有战士洗过的衣服都晾在那里，偶尔也会被“协调”，连他的干部服也不能幸免。不过他们顶多骂上两句口头禅，不会闹成这样。①


    卫小婉道：“大娘，为了晒个衣服，每天爬上爬下的多费劲！还不如直接在窗外扯根绳，晾到窗外头去！我看过了，窗户比外墙突出，两边拉根绳子，正好晒衣服。”


    苏大娘过去研究了半天，也不知道明白卫小婉的意思了没，回来一拍苏卫国的后背，安排道：“二妮儿刚才说的你听明白了吧？别吃饭了，赶紧给我按上！”


    苏卫国手里的饼子一下子被抢走了，他不敢置信的望向他的亲娘，半晌没回过神来。


    还是卫小婉笑道：“大娘，您也太心急了，咱又不急着晒衣服，干嘛非得现在做！”


    苏大娘这才放过儿子。


    苏卫国放松下来，呼噜噜喝完了一碗粥，戳戳旁边已经吃得差不多的老二，道：“二狗，给爹再盛一碗去！”


    苏大娘一听又皱起了眉头。她也经常叫儿子的小名，可是叫起来感觉又不一样，至少不会让人这么尴尬。她瞅了瞅几个习以为常的孩子，委婉道：“孩子大了，还是要有个大名的。”


    苏卫国一愣，想起昨天他娘催他给孩子们起名字，解释道：“老大是属狗的，他出生那年不都说是什么土狗之年嘛，所以他爹娘干脆就给他起了狗子这个小名。后头这几个怕不好养活，就跟着顺了下来。”


    苏大娘点头，问几个孩子：“你们没有大名，奶奶给你们取个名字好不好？”


    三个孩子一起点头。除了老三还不太懂大名和小名的区别，其余两个孩子全都目露期盼，尤其是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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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就像是一个在苦里找蜜吃的孩子，这个小名连着的那段往事总给他一种很温馨的感觉，每次有人提及，他都会想，他娘应该是爱他的吧，至少曾经是的，只是后来他娘活得太苦太累了，已经没有力气爱他了。


    可是他已经上小学了，不能一直叫李狗子，尤其还有孩子会拿他们兄弟三个的名字取笑。无论他怎么喜欢这个小名的由来，他都在心里隐隐盼望着自己能和别的孩子一样，有一个正经的大名。


    他鼓起勇气，问道：“奶奶，那我们、我们可以跟着爹姓，也姓苏吗？”


    他们老家已经没人了，他爹现在也死了，老李家就剩了他们四个孩子了，他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也没有给老李家延续香火的思想。


    其实他还想深了一层。他们四个现在是寄人篱下，苏爹早晚会有自己的孩子，到时候他们就成了彻彻底底的外人了，但是如果他们也姓苏，那是不是就可以一直做一家人了呢！


    三个大人明显愣了一瞬，苏大娘有些不知所措的望向儿子。苏卫国想到这几个孩子从小的经历，点头道：“娘，他们没有亲人了，让他们跟着我姓吧，往后我就是他们的亲爹。”


    老大听苏卫国这么说，兴奋的脸都红了。两个弟弟被大哥感染，也高兴的露出一口大白牙，只有最小的妹妹，这会窝在苏大娘的怀里，懵懵懂懂的挥舞着小手。


    苏大娘想到他们之前的日子，目露怜悯，慈爱道：“那咋不行了，奶奶给你们改好了名，就让你们爹给你们上户口去！”


    她让苏卫国拿了纸和笔来，沉吟片刻，想到老大的小名是按照五行纳音来起的，干脆道：“老大是平地木命，所谓平地之木，借水而生，就叫苏水生吧！”


    苏卫国笔尖顿了顿，还是在纸上写下了“苏水生”这三个字。


    老大凑到苏卫国身边看他写的字，用眼睛一笔一划的描绘着，眉眼都弯了起来。


    卫小婉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惊叹道：“大娘，我以为你不识字的，咋懂这么多嘞？也太厉害了吧！”


    苏大娘笑道：“这个也不用认识字，我们这个岁数的人，或多或少的都懂一些。”


    她被夸得脸上的笑都止不住，一下子来了精神，接着道：“老二是金箔金命，金箔依木而生，就叫苏木生吧！”


    “老三是佛灯火命，木火相生……”


    卫小婉接话道：“我知道了，是不是叫苏木生……不对，老二已经叫这个名字了！”


    苏大娘笑道：“你这个小妮子，就是性子急！佛灯火命可以用火来壮火势，就叫苏火火怎么样？”


    老三抬头看看两个哥哥，又懵懵懂懂的点头。


    “还有咱这个小囡囡~”卫小婉接过老四，抱着晃了晃，逗得老四一阵咯咯大笑。


    苏大娘有些犯了难，她沉吟道：“女娃娃是驿站土命，按说也没啥不好的，不过就是有些单薄了，名字里最好是带个火或者和土有关的字。不过她是个女娃娃，这么起名不太好听……”


    苏大娘识字有限，她实在是想不出个什么好名字了。苏卫国在纸上写了一个字，问：“娘，要不就这个字吧！”


    苏大娘凑过去一看，笑了。“这个字好，又有火又有山的，就叫这个了！”


    卫小婉好奇，也抱着孩子凑过去看。


    纸上的字清俊舒缓、遒劲有力，三个男孩子的名字笔画简单，十分好认，另外还有一个名字，卫小婉卡了一瞬，才念出了那个日常几乎不会见到的字：“灵，苏灵……”


    苏大娘听到，一连串的夸赞道：“苏灵好，苏灵挺好，小姑娘叫苏灵好听！”


    “大娘，你懂这么多，以前真的没上过学吗？”卫小婉有些急迫，她心里其实有另外一个猜测，只是一时半会不敢说出来。


    苏大娘不在意道：“这不就是点五行八字之类的，不是什么厉害东西。”


    卫小婉声音有些不稳，她迫不及待的把苏大娘拖进屋里，偷偷摸摸问：“大娘，那你帮我看看，我身上是不是被啥东西缠上了？”


    苏大娘：？


    苏大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