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樘露殿。”


    三人打开出口，才发现这出口竟隐藏在衣柜之中。姚平四下一看，认出了这就是肖妃的寝殿。


    樘露殿自从肖妃暴毙之后，便一直空着。衣柜、床榻，皆是空空如也。到处都是厚厚的灰尘，显然二十年来无人踏足此地。


    “这密道果然通向肖妃寝殿，如此说来，是肖妃宫中之人将四皇子带到了莲苑？”


    霍宁四下一瞧，挥了挥漂浮的尘埃不由猜道。姜妺拧眉，会是什么人？安插在肖妃身边的桩子，又是谁的人？


    杀害四皇子，嫁祸皇后，受益之人，只能是如今的皇后，何清宜。


    霍宁不由抬头，对上了少女的眼瞳张了张嘴。


    “会是，她吗？”


    “办案要将证据，空口白牙地诬陷国母，任凭你是小侯爷，也是不成的。”


    姚平斜了眼少年淡淡说道，霍宁此时没有心思与他费口舌。


    待姜霍二人回到了锦绣宫，便看到了等候已久的戚百草。


    “戚哥哥，你怎么来了？”


    “我还要问你们呢，这大晚上的去哪儿了？”


    姜妺简单将今夜之事如实告知，看戚百草表情凝重的模样不由问道。


    “怎么了？”


    “今夜我来寻你，正是为了肖蝴蝶中毒一事。”


    戚百草看了看疑惑的二人，低声道。


    “今夜，我悄悄潜入伏牛山行宫，找到了肖蝴蝶平日里所服用的药。”


    “我发现，里面有一味正是紫牙乌。”


    姜妺对药草了解并不多，“这紫牙乌，有什么特别的吗？”


    戚百草点头，“紫牙乌生长在南疆之域，有剧毒，却是压制蛊虫的良药。”


    “蛊虫？”


    姜霍二人面面相觑，这肖蝴蝶不是中了噬心之毒吗？怎么还与蛊虫有关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肖蝴蝶当年所中的并不是噬心丹，而是可以操控人心的噬心蛊。”


    戚百草本来也只有三分猜测，此时知道了肖蝴蝶寝宫内的密道便有了八分肯定。


    “我今夜，遇到了肖蝴蝶。”


    戚百草拧眉，缓缓将今夜之事道来。


    ——————————


    亥时三刻，伏牛山行宫。


    戚百草避开巡视的蒙面人悄无声息地跃上房梁，他已经探查过许多房间，总算找到了肖蝴蝶的住处。


    “主子，这噬心丹可要服下？”


    女侍低声询问，肖蝴蝶压了压额头随意摆了摆手。


    “暂且收起来。”


    待戚百草将剩下的一并给她，肖蝴蝶还要带回去让阿兄找人验证一番。万一戚百草在药里做些什么手脚，也是防不胜防的事。


    女侍了然点头，“那，奴婢去瞧瞧药如何了。”


    肖蝴蝶随意摆手，待女侍离开，戚百草便悄声跟了上去。


    他一直很好奇，刘孚烬究竟用什么办法压制了肖蝴蝶体内的毒？


    戚百草常说他师父是个看到奇毒来精神的人，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将药房内的几个女侍迷晕之后，戚百草这才翻身落地。


    “这是，紫牙乌？”


    戚百草嗅了嗅砂锅内的药材，他很确定里面有紫牙乌的气味。


    正要翻一翻药柜，便听到暗器破空而来的声音。戚百草迅速一跃，避开了肖蝴蝶掷来的暗器。


    看她就要抽出鞭子，戚百草忙抬手喊停。


    “我今日来可不是与你打架的！”


    开玩笑，他可打不过肖蝴蝶。


    看他掏出瓷瓶笑吟吟地并无战意，肖蝴蝶冷笑一声。


    “偷偷摸摸到我这药房，究竟是何居心？！”


    “你可别诬赖人啊！”


    戚百草连连撇清关系，“我只是好奇令兄是如何压制你体内的噬心之毒，并没有暗中害你之意。”


    看他说得正气凌然，肖蝴蝶一时也无法确定他说的是真是假。


    戚百草此时更为在意的是这紫牙乌，也不管肖蝴蝶心中如何揣测。


    “这药中，有一味紫牙乌？”


    肖蝴蝶狐疑地打量着面色古怪的男子，“不错，这是阿兄特地找来为我压制毒性的。”


    戚百草神情越发古怪，“肖姑娘，可否让我为你诊脉？”


    “药拿来，我可以不计较你今夜闯入此处之过。”


    无论戚百草今夜要做什么，肖蝴蝶无心探究，攥紧了鞭子指向戚百草。


    这提防的架势，若是戚百草不将丹药给她，只怕这脑袋就不是他自个儿的了。


    “若是能为姑娘解毒，这丹药，我自当双手奉上。只是今日一见，姑娘就算吃了这药，只怕也是枉然。”


    肖蝴蝶眉头一皱，“你这话何意？莫非，你的药是假的？！”


    戚百草淡淡一笑，不答反问道。


    “姑娘可知，紫牙乌有何功效？”


    肖蝴蝶微微沉吟，“阿兄说，是与噬心之毒相克之物。”


    戚百草微微摇头，“紫牙乌克制的，并不是噬心毒，而是蛊。”


    “蛊？”


    肖蝴蝶心中疑惑，她向来不善医毒。中毒之后，也是阿兄给她带来了假死药，将她带回了风雨楼。


    阿兄待她如兄长，亦如父亲，怎会骗她？


    “胡说八道！”


    戚百草矮身避开迎面而来的银蛇，一边躲一边连声说道。


    “我今夜既然来此送药，便没有必要说些谎话来诓骗你。你若是不信，自可去查！”


    “砰——”


    药柜被长鞭波及，四分五裂的木块与药材散落一地。


    见肖蝴蝶又要动手，戚百草指尖一弹，将银针刺入肖蝴蝶麻穴。


    只听哐当一声，肖蝴蝶手中长鞭砸落在地面。


    “戚百草！”


    肖蝴蝶又惊又怒，戚百草伸手点中她身上哑穴。


    “肖姑娘，我的确没有骗你。紫牙乌生长在南疆之域，与毒虫相生相克。而它，又是压制蛊毒的良药。”


    戚百草一边说，一边搭脉，不觉眉头越发紧皱。片刻后，戚百草拧眉解开肖蝴蝶身上穴道。看她张嘴就要说什么，戚百草抢先问道。


    “肖姑娘，四皇子出事当天，你为何没有发现？”


    听说四皇子因为早产身体孱弱，肖蝴蝶日夜守在他身边。而那天，她却直到身边宫人发现之后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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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皇子出事。


    听他提起四皇子，肖蝴蝶眼眶微红，咬牙切齿地盯着面前男子。


    “都是姚镜云那个贱人！她给我下药，待我醒来的时候，我儿已经…戚百草！我知道你跟那贱人私交甚好，她害死我儿，我要找她报仇，你难道要说我不对吗？！”


    女子眼中尽是愤恨，戚百草往后一退，朗声道。


    “倘若云姐当真害死你的孩子，我自然不会阻拦。可是，害死你孩子的却另有其人，你如何能让真凶逍遥快活？”


    肖蝴蝶狠狠啐了一口，“你凭什么说姚镜云不是凶手？！你有什么证据？！”


    “那你又凭什么说她是凶手？！你又有什么证据？！”


    肖蝴蝶怒目而视，戚百草同样不甘示弱。听他如此大喊，肖蝴蝶呵道。


    “是绿竹那个贱人！她被姚镜云收买，给我下药！害死了我儿！”


    绿竹是她入宫后救下的一个小宫女，当时的绿竹正被压在地上受刑，肖蝴蝶无意间路过，看着她不屈的模样，便觉有趣，便顺手救了她。


    几年来，绿竹对她忠心耿耿，肖蝴蝶也信任她，提拔她做了樘露殿大宫女。


    可是谁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她信任的人，她有救命之恩的人。却被人收买给她下毒，害死了她刚出生不久的孩子。


    肖蝴蝶眼眶通红，“绿竹那贱人什么都招了，自言愧对于我，一头碰死在了柱子上。戚百草，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戚百草皱眉，“我相信，云姐绝不可能杀害一个无辜婴儿。一个背叛你的人，她说的话你也能信？”


    肖蝴蝶简直要气笑了，“那她为何要以死赎罪？！为何要说是姚镜云？！”


    戚百草没兴趣与一个执念偏见深到骨子里的人辩白什么，取下她穴位上的银针快速消失在窗口。


    肖蝴蝶迟了一步，只能看着他消失在夜色中。


    ——————————


    “戚哥哥的意思是，有人给肖妃下蛊，来控制她？”


    戚百草缓缓点头，“我想，四皇子，是她杀的。”


    姜妺微微抿唇，如果事实真是如此，那这个结果对肖蝴蝶来说，太残忍了。


    “会是谁给她下蛊？”


    “绿竹，只不过，绿竹只是一个棋子，而她背后之人才是这一切的真凶。”


    戚百草扭头看向沉思的少年，忽然问道。


    “我听说，嬴煜登基之时，曾有天枢使臣入京？”


    霍宁不解其意，点头。戚百草轻笑一声，微微叹息道。


    “谁说这天下最毒的是妇人心？依我看，帝王之心才是最毒。”


    姜妺抿了抿唇，“你的意思是，嬴煜？”


    戚百草哼笑道，“天枢与南疆相邻，我听闻，天枢皇帝有位宠妃便是南疆女子。”


    “噬心蛊是南□□有之物，如果宫中有谁有这噬心蛊，那便只能是这宫中的帝王，嬴煜。”


    霍宁从未听闻什么噬心蛊，可除了嬴煜，没有人能拥有这南疆蛊物。


    “可是，他为什么啊？”


    给自己的妃子下蛊，害死自己的孩子。这不是有病吗？


    姜妺睫毛微垂，“为了，兵权、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