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 冤枉
作品:《栖枝》 众人根本分不清眼下是个什么情况,他们到的时候只看到满臂鲜血的白栖枝,转头,就看到了沈忘尘大开的房门。
门前还瘫倒着两个人,一个脸已经被刮成烂肉,一个跌倒在地上指着白栖枝大喊“鬼啊”。
抬头再往上看,被打碎的镂花木窗上留着一个巨大的破洞,有鲜血从锋利的碎木上往下滴,殷红像蛇一样顺着上头的花纹往下爬,腥艳得不像话。
好在林家到底是林听澜的天下,家贼势小,忠仆势众,况且大多数也不是拎不清的人,他们跟白栖枝、沈忘尘相处时间长,自然分得清谁是主子谁是外敌,只那一声令下,就已经有人冲上去扭了那三人的胳膊去往井口压。
“且慢!”眼看着三个人真要一个接一个地被投井,怕他们情急之下说错话,一直稳重地七叔公开口了,“今日是我林家大婚之日,白小姐您怎么说也是我们林家的媳妇,闹成这个样子实在是有违礼数。况且——”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大开的房门,“如果老朽没记错的话,这院子是沈公子的住处吧?眼下澜儿虽然不在,但好歹该是你们洞房花烛之时,白小姐你却偏偏挑这个时候来到此处,莫非……”
他这一处停顿,看似是在给白栖枝留颜面,其实反倒加深了其中意味,恨不得能让人往更龌龊的地方想。
众人转念一想:对啊,虽说新郎不在,但这新娘子大晚上不好好在自己房间里待着,跑到这儿和男宠私会,莫非两人之中有奸情?
“奸情”这两个字一出,众人的遐想便更加活泛起来了。
有人说:是新娘子见郎君不在,深闺寂寞,特地来消遣排解来了。
有人说:是堂前那一眼新娘子见郎君长得太过俊美,心生爱慕,欲图勾引,结果发现那人不从,这就想来硬的,结果被人发现,动了杀心,这才有眼下这般场景。
更有甚至揣测:这男宠本就是白栖枝的奸夫,两人暗地里苟合,特地将林听澜支出去,为的就是日后方便在这林家大宅里一边享受林家的富贵荣华,一边暗地里私相授受,欲图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诸如此类。
总之,人言可畏,话也是越说越离谱,到最后就只剩下一些不能入耳的污秽字句。
而这正是林家人所想要的,他们想的就是要破了白栖枝的贞洁,他们甚至比身后那些窃窃私语的人更知道白栖枝的冤枉,可他们就是坚持将这局做到底,他们就是想要将白栖枝浸猪笼!
白栖枝站在院中,夜风拂过她湿透的嫁衣,水珠顺着她的指尖滴落,在青石板上洇开一片暗色。她缓缓抬眸,眼中霜雪欺天,扫过众人,竟叫所有人心头一寒,不敢对上他的目光。
“七叔公。”冰冷的井水从右臂伤口上流过,浃髓沦肌的痛像刀子一样在筋脉中游走,白栖枝忍着痛,忍着泪,抬头不卑不亢地看向院门口处的黑压压如乌云的人群,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您既提礼数,那我便与您论一论礼数。”
她抬手,指向那扇被撞碎的窗,木茬上还挂着血丝。
“据下人报:沈公子的窗,入秋后便钉死了,这是林家的规矩,防的是寒气入体。”她顿了顿,唇角微勾,眼底却冷得骇人,“可今夜,有人从外头锁了他的门,又点了香——”
她没说完,但众人已嗅到空气中残留的甜腻气味,有经验的婆子脸色一变,悄悄退后半步。
七叔公面色微沉,刚要开口,白栖枝已轻飘飘截断他的话:“您若不信,大可请大夫来验。只是——”
她忽然转身,面向院中众人,嫁衣上的水痕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我白栖枝今日入林家的门,是林听澜三书六礼、明媒正娶的妻子。有人在我大婚之夜,锁我于他人房中,点这等下作东西,是要辱我,还是要辱林家?”
她声音依旧平静,却字字如刀,剐得七叔公额角渗出冷汗。
“至于我为何在此……”她垂眸,看向自己染血的掌心,忽地轻笑一声,“我若真与沈公子有私,何必闹得人尽皆知?悄无声息地苟合,岂不更合某些人的意?”
她抬眼,目光直刺七叔公:“还是说,有人巴不得我闹大,好坐实这罪名,顺理成章地——浸我的猪笼?”
最后一句话落下,满院死寂。
七叔公脸色铁青,手中拐杖重重一顿:“荒唐!你这是血口喷人!”
“并非血口喷人!”院子外,一个脆亮亮的嗓音响起,众人转头,就见着两个身形狼狈的丫鬟站在外头。
她们浑身都沾了灰,脏兮兮的,两双眼却出奇地明亮。
来者除了春花和芍药还能有谁?
只见春花道:“我家主母自打拜过堂后就举步去书房处理账本,还曾叫我去为她取来库房的钥匙想要清点府内这一年来的流水。我奉命去取,哪成想半路竟出了家贼,竟听奉他人之命将我迷晕关入林府柴房之中,待我醒来,就看见了同我一起被困在那里的芍药,幸而芍药是沈公子身边的侍女,平日里懂些功夫,不然此刻,我们两个怕是早就要被家贼害死了!”
她本就生了一副伶牙俐齿不好惹的泼辣模样,此刻生气起来更显凶悍,竟吓得在场所有看客不敢吱声。
“胡说八道!”有人大怒,“你可知你是在说什么吗?家贼?我们林家怎么可能有什么家贼?分明是你被那贱妇收买想要替她做假证!”他的脸因愤怒涨红,他指着春花道:“来人呐!把春花给我拉出去乱棍打死!”
“奴婢可以拿人格担保,奴婢绝没有撒谎,若奴婢有半句虚言,便叫我不得好死!”
“你!!!”那人气得只捂着胸口,一副心脏病发的模样,手指虚点着春花,嘴唇哆嗦,竟说不出一句话。
芍药上前半步,淡声道:“春花所言非虚,奴婢也可以以性命作保。”
月光照在她被柴草划破的袖口上,露出腕间一道新鲜的麻绳勒痕。
众人只听她有条有理地说道:“奴婢是沈公子的贴身婢女,白小姐未来林府前,林府的账目流水一直由我家公子清算保管,今日白小姐拜堂后便去了书房,不久,又差人去取库房的钥匙,我家公子担心她清点有误,便在戌时二刻,奴婢奉公子命去取新誊的账册。途经西角门时,看见这人院里的刘管事带着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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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生脸小厮往沈公子院里搬香炉。”
说着,她指向被人狠狠抵在井边的那个被白栖枝狠狠扇了一巴掌的人。
“大家若不信,不妨看看刘管事右手虎口——奴婢挣扎时用簪子扎的伤,该还渗着血。”
众人闻言齐刷刷看向井边,只见有奴仆将他的右手一扭,虎口处,正正好好是一道伤。
“奴婢原想立刻报给主母,”芍药不紧不慢地补上关键一笔,“却被他们用浸了蒙汗药的帕子捂住口鼻。”她解开衣领露出颈后紫红的指印,"昏迷前听见他们密谋说‘等少夫人进了屋就锁门’,醒来时柴房漏刻显示亥时三刻。”
春花立即接话道:“这就对了!主母戌时末唤我去取钥匙,我是在亥时初被绑的!”她故意朝林家远亲们的方向柳眉倒竖,“说来也巧,绑我的人念叨着‘老爷吩咐的差事可耽误不得’。要知道我林家的老爷早在四年前就逝世了,如今大爷出海经商,也不知他们口中说的老爷究竟是谁?!”
两个丫鬟一唱一和,将戌时到亥时的阴谋串联得严丝合缝。
满院哗然。
众人的注意力早就从白、沈两人的关系上转到想要揪出两人口中所谓的家贼到底是谁了。
老爷——要知道,能被林府下人称为老爷的自然只能是林家人。
也就是说,林家内部出了叛徒,想要给林家的门楣上泼上一大滩狗血,恨不能污秽了整个家族。
但这毕竟不是什么稀奇事,要知道,林家三代就出了林惊堂这么一个出息的,现如今他身死,整个林家就由林听澜来保管,偌大的家财落在一个后生身上,其他人可不是要嫉妒眼红么?眼下林听澜不在,他们就只能将脏水泼到这新娘子身上,欲图以侮辱林家主母来控制林家上下。
要是这么一说的话,那这两个丫鬟的证词正好将那人的幻想破灭,眼下那人肯定恨不得将这两人灭口。
只需要看这林家人里谁反应最大,贼人就能自己跳出来了!
于是众人又纷纷看向捂心口的那位。
那位虽然知道此事,可到底没有做这件事,眼见污水被泼到自己身上来,他更是气得不行,赶紧同七叔公道:“七叔,她们血口喷人!血口喷人啊!!!”
七叔公闭目不答。
反倒是立在院中的白栖枝不疾不徐地拢了拢湿发,姿态依旧端庄,仿佛方才的狼狈从未存在。
“是不是血口喷人,等听澜回来,自有分晓。”她淡淡道,“今夜之事,在场诸位都是见证。我白栖枝行得正、坐得直,不怕对质。倒是有些人——”她目光扫过那几个被押着的小厮,轻声道,“可要想想,自己的命,值不值得为主子抵。”
她背影挺直如青竹,手上淋漓伤痕还在滴着血,鲜红从月牙色的指尖滴落在地上,看众人心头震颤。
终于,一直闭目不语的七叔公终于睁开他那双昏黄的眸子:“来人。”
他抬手颤颤指着方才那捂着心口的人,目光却如老鹰一般死死盯着白栖枝。
“把他给我打三十大板,撵出林家,此生不得再入林家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