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多颗灵石在桌子上堆成了小山。


    温芒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害怕轻微的空气振动让这座灵石山坍塌。


    “你收起来，去还系统的积分。”宋迪催促她。


    温芒很犹豫，她来涿光山也两个多月了，清楚地知道灵石很难赚，尤其是这么多上品灵石，宋迪一定费了很大力气才赚回来的，就算他们是很亲密的朋友，她也不好意思收。


    宋迪想起来的路上听别人说，温芒这两个月给好多人做了替身，为什么那些男人给她的灵石她就会毫无负担地收下，而他给的却不行。


    “补偿给你的，”宋迪换了一种说法：“说是让你陪我一起进副本，结果把你一个人丢下，害你吃了很多苦，你不收下我的道歉，我心里很过意不去”


    “那件事都过去很久了，我根本不怪你。”温芒皱皱眉：“你就没有需要用灵石的地方吗？宗门给你发放的灵石，以及你辛苦赚来的，都给我了，你自己怎么办？”


    知道温芒是担心他，宋迪眉眼一弯，开玩笑道：“那你给我发一点零花钱。”


    温芒犹豫地把手放在灵石山最上面的一颗灵石上，闪着璀璨蓝光的灵石浑身都写着“收下吧”三个字。


    她真的欠了很多很多积分，在修仙世界赚灵石也根本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容易。但如果她收下这一堆灵石，她要怎么回报宋迪。


    “你不想要我的灵石吗？”宋迪说话间又变得失落，他颓丧地低着脑袋，温芒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他继续说：“我知道，我比不上其他男人给你的多，但这些已经是我的全部了。”


    “不是的不是的，已经非常多了。”温芒咬咬牙，最后把四颗灵石放在宋迪手心：“给，零花钱。”然后剩下的一千颗灵石全部跟系统兑换了积分。


    “谢谢。”宋迪变脸变得很快，四颗灵石比起那座灵石山不值一提，但他还是开心地收下，问她：“还欠多少？”


    “24904。”温芒把刚才系统告诉她的数字又转告了宋迪。


    她知道自己欠的积分多到离谱，毕竟像她这种从小就省吃俭用惯了的人，进了快穿世界却能欠这么多，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但是宋迪什么都没有说，他没有责怪她乱花积分，也没有质问她把积分花到了什么地方，他只是目光灼灼地看着温芒，说：“你应该早点告诉我。”


    “我不知道怎么跟你开口。”


    “所以第二个世界是因为欠了积分才被拉进去的？”


    温芒点头。


    “这个世界也是因为想快点还上积分才答应跟我来的？”


    宋迪简直是温芒肚子里的蛔虫，她继续点头。


    宋迪无奈道：“那我继续努力，争取在这个世界就帮你一起把欠的积分全部还清。”


    “好。”


    宋迪的话总能让温芒心里踏实。


    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初三的时候。


    温芒仗着脑袋聪明，靠着吃小学的老本一直在初中混的顺风顺水。


    直到升了初三，一年后的中考像一把达摩克里斯之剑悬在了头顶，变化的学习强度和巨大的压力让她很难适应。


    这时候，其他同学前两年扎扎实实打下的老本反超了温芒的天赋。


    她在复习中感到吃力，成绩也一路下滑。


    姥姥急，温芒急，最不着急的是宋迪。


    他安慰地把一本本笔记本和练习册放在温芒桌子前，逼着温芒跟他一起加班加点地学。


    当时他也说：“赶得上的，我来帮你，争取帮你把落下的全部补上来。”


    温芒说，宋迪像个石头匠。


    “为什么？”


    “你会把石头一块块修好修平铺在我脚下，然后让我的路好走很多。”


    现在温芒还是想说：“宋迪，你是一个石头匠。”


    宋迪笑道：“又要说我给你铺路了。”


    温芒觉得惊喜：“你记得？！”


    “当然，我记忆里一向很好。”宋迪眨眨眼，说：“我们是好朋友，你总是帮我，所以我也总帮你。这样很公平。”


    温芒心里的亏欠感顿时少了很多，她松了口气，“你中午留下来吃饭吗？我在天还没有彻底冷下来之前种了好多蔬菜，成熟了就都存在院子里的地窖里，我敢保证，整个涿光山都找不到比我这里更多的绿叶子蔬菜。”


    “嗯。”宋迪很爽快地答应下来。


    温芒去地窖里挑菜的时候，宋迪留在屋子里生火淘米。


    他们以前也经常一起做饭，在他家，或者在姥姥家，温芒做饭有姥姥的味道，宋迪也很久没吃过了。


    “我想了想，还是很好奇你怎么赚到的这么多灵石？”温芒炒菜的时候，问旁边帮他准备调料的宋迪。


    宋迪说：“帮人看诊和倒卖药材。”


    他盛好两人的米饭，等温芒炒好了菜就端上桌，摆好筷子，招呼温芒坐下：“去秘境的路途有些遥远，只要有落脚处，我都会在当地支一个行医的铺子。


    因为打着涿光门派医修弟子的名号，所以来看诊的人很多，小病就是耗费点药材，大病费电灵力也能解决，如果手头宽裕，百姓通常会给一些铜板。


    灵石在有百姓居住的城邦里几乎算不上流通货币，但铜板是，我拿着赚来的铜板跟同行的主角团的人换灵石，攒了一些。”


    温芒觉得很有意思：“他们用铜板买了什么？”


    “主角团也都是现代来的，对古代的小玩意很感兴趣，大多数时候会买街边的小吃和玩具，女生会买漂亮的首饰。”说着，宋迪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银色发夹，上面有用绿色宝石嵌出来的小花：“给你也带了。”


    温芒直接把头挨了过去：“你帮我戴好不好？”


    “嗯。”宋迪很轻柔地拨开温芒的刘海，然后把发夹夹在头发中间。


    涿光的弟子为了方便修仙练功，都很少戴珠宝首饰，温芒也和其他人一样，头上永远只有一根绿色发带。


    此刻发夹夹上去，更衬得温芒鲜嫩漂亮。


    “好看。”宋迪说：“以后看见好看的再给你带回来。”


    温芒捏了个诀，化出一方小小的水镜来看，绿色的宝石亮眼非常，再反射着室内的光芒，确实很好看。


    “谢谢你。”温芒说。


    “不客气。”宋迪接着说：“行医后认识了很多医馆铺子的掌柜，我一开始采了药草卖给他们，发现赚的不多，费事费力，慢慢的也不自己采了，找人大批量低价收购了再倒手，赚的更多。”


    “二手贩子。”温芒总结道。


    “嗯。”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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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接下来还会做这个吗？”


    “不会。”宋迪说：“主角团任务很紧，明天要集合下山除魔，这次比上次更危险，路上不敢多耽搁，所以就没时间做了。”


    温芒一听说有危险心都揪了起来：“你注意安全。”


    “嗯。”宋迪对上她的眼睛：“你害怕我出事？”


    “我每一次都很害怕你出事。”


    温芒说完，就继续跟宋迪对视，宋迪喉结上下滚动，然后别开了脸。


    宋迪脸要烧起来了，他尴尬地转动目光，想看看是不是因为室内火烧得太旺才让他感觉到这么热。


    “怎么了？”温芒问。


    宋迪咳了两声，生硬地转移话题：“晚上主角团要聚会，你来吗？”不等温芒拒绝，宋迪又继续说：“我希望你能来，你介绍了你朋友给我认识，所以我也想介绍我的朋友给你认识。”


    温芒用筷子捣者碗里的米饭，找不出不去的借口。


    她内心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宋迪好像成了一座桥梁，把她跟这个世界连接在了一起。


    自从温芒来到这个副本，一直在专心做任务，其他人也都是行色匆匆的，她找不到机会跟别人结交。


    她总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练功，一个人修仙，即使做了别人的替身，也很难接受以替身身份跟雇主谈心交朋友。


    以至于当宋迪说带着她参加聚会，温芒的内心都升腾起陌生感。


    温芒从来没想过，她会对社交产生恐惧。


    她跟系统讨论过这个严肃的问题。


    系统的答案是：“知知，人生总要适应孤独的。”


    “可是我就是没办法适应啊。”


    “上个副本你不是已经适应了吗？”


    “那怎么能一样呢？”温芒说：“接受孤独和适应孤独不是一回事。”


    “我的朋友就是你的朋友。”宋迪的话把温芒勾回现实，他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打开是一包糖雪球。


    红润的山楂裹着一层雪白的糖霜，宋迪捏着一颗递到温芒嘴边：“不要不开心。”


    温芒咬着糖雪球，吸吸鼻子问：“你怎么知道我不开心？”


    “从上个副本开始你就不开心。”宋迪把手上的糖渍擦干净，说：“是刘洋和陈韵的离开让你难受吗？”


    “是她们的离开让我不敢交朋友，交不到朋友我会感到孤独难受，感到被抛弃，被孤立，我不喜欢这样。”温芒说：“而且交了朋友，结果却是分别，那我宁愿不开始。”


    宋迪沉默地拉住了温芒的手。


    他手心炽热的温度接触者温芒的皮肤，烫得她心里痒。


    温芒转开了视线，想看看是不是火是不是太旺了，屋里好热。


    暖炉中的柴火烧得“噼啪”响，火舌慢慢舔舐到炉子边缘，下一秒就好似要跑出来，吞没屋子里的两个人。


    温芒突然站起来。


    宋迪拉着她的手却用了力。


    温芒被拉着，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你相信我吗？”宋迪问。


    “相信。”温芒看着越烧越高，却始终被困在炉子里的火苗说。


    “我永远不会离开你，我们永远都会在一起。”宋迪坚定地拉着她的手，带着察觉不到的轻微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