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着赵芍的人脉，花笺成功发到了一些富商小官手里。


    “劝君速吃莫踌躇，看被南风吹作竹。”一着水墨长衫的人沉吟点头微笑，“这诗写得有意思。”


    赵芍道：“这字还是赵大儒写的呢~南山阁不仅诗有意思，有意思的东西多了去。只说着客官不信，我上一道菜客人就知道了。”


    说罢，她倾情推荐了几道新菜便去厨房，吩咐几位婀娜多姿的婢女和略有姿色的小厮引着贵客入座。


    “果子是二楼客人专属的赠品，每日都不同。”婢女放下一个青瓷盘。


    青瓷盘足有两只手掌那么大，盘中以开花的橘子果粒隔开，放了四种不同的果子。既有现代的提拉米苏也有古代的椰汁糕。不过既然是送的，那份量就少了，一盘果子四个菜色，一桌四人也就一人一口。


    主要是给客人尝个鲜。


    此外，还安排了艺妓弹琵琶，雅间内有投壶、灯谜等供客人自主选择赏玩，用以打发等上菜的时间。


    等诸位客人习惯了这些活动，这种次于南山阁的二等雅间就会被取消。只剩下三等和一等，为南山阁的长久营业铺路。


    “这果子好熟悉，总觉得在哪儿吃过。”一客人舀了一勺提拉米苏道。


    另一人也跟着尝一口，“啧，这不是江小娘子之前卖的吃食吗？我夫人和女儿喜欢，我连着订了好几天，只是价格实在不美丽。”


    没错，江暮归作为奸商在同城跑腿发展壮大之后提高了外卖小哥的跑腿费，也略略提高了提拉米苏的价格。


    她发现，提拉米苏即便定价十五文一个，一个只盈利两文钱也鲜少有平民来买。古代不比二十一世纪有现成的淡奶油和马斯卡彭奶酪，做这玩意儿麻烦的紧，她也就心安理得的提价了。


    如今提拉米苏的价格是二十文一个，加上跑腿费，城里的百姓定一个得二十三文左右，抵得上一斗米了。


    站在一旁伺候的婢女立即解释，“如今常来阁与暮沄小店合作，两家的吃食是共享的。所以各位能在此处吃到暮沄小店的吃食。”


    少女的音色就如新水落茶杯一样脆。


    “价格也一样？”


    “每份菜会贵两文钱。”婢女回道。


    几位食客的心情听到这句话不大美妙。


    婢女将茶壶归位，举动优雅从容，缓缓开口，“虽是贵了一文，但此处的环境比暮沄小店好许些，不仅有专人侍奉，就连投壶插花的摆放也是请贵人设计的。此外，教厨子做新菜需要时间精力，江小娘子为调*教这里的厨娘可都忽视了那边的生意。”


    “诸位客人，怒伤肝，喜伤心。我为诸位弹奏一曲，便当作是诸位相逢遇知音。”


    小娘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拨动的何止是琴弦，更是各位客人的心。


    罢，菜虽是贵了一点，不过此处还有赠品和弹琴的小娘子，赚了赚了~


    “各位客官，菜来了~”


    赵芍亲自端着一盘菜前来，碗盘一放，耳目一新。


    那菜竟还做出了故事来！


    第一碗菜是土豆泥，土豆泥加了一点点牛乳润滑口感，佐以沙拉酱搅拌，加入煮软的豌豆、火腿丁和完全融入其中的鸡蛋，黄绿相间，十分养眼。


    而这道土豆泥特别在上头有一只露出屁屁的小鸭子，头上戴了一顶花椰菜帽子。


    若说土豆泥是沙滩，那旁边蓝色的就是海洋了。


    看起来便是小鸭子扑腾着朝海里游去。


    第二碗菜是蒸蛋，蒸蛋中间挖空，做了烟花样式的爆炸效果。充当烟花末的是半凝固的蒸蛋调料。挖空的的部分是只伸出了脚的小鸭子。


    这会儿，小鸭子应该已经跳海了。


    第三盘是鱼片，鱼片微微调味，主要去腥保留原本的鲜嫩口感，鱼片摆成浪花状，下方铺底的芍药泥做成羽毛形状。


    小鸭子正在快乐的浮水。


    赵芍解释一通，几位客人顿时被厨娘别出心裁的设计吸引到了。


    “常来阁的厨娘不同凡响。”那着水墨衫的客人夸赞。


    能从这群正直得孤僻自傲的人嘴中得到对厨娘的夸赞，苍天都要流泪了。


    赵芍笑道：“这不是常来阁厨娘的主意，是江小娘子的想法。”


    这些菜看着简单，实际上费工夫费食材，价格比较高，在暮沄小店根本卖不出去。所以江暮归才无私地贡献给常来阁。


    几位客人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嗯~~”着点头。


    “江小娘子还是那么会带给人惊喜。”


    每顿饭都想着法的做出新意，力求把人投喂成猪。


    “只是不知这味道如何呀。”


    赵芍端上蘸鱼片的料汁，道：“诸位尝尝不就知道了。”


    这菜做的太精致，叫人不忍心破坏，几个人把小鸭子盯着愣是不知该从何下手。


    后头是赵芍叫了一个小厮暴力拆碎这几道菜，看得那几人是于心不忍。


    土豆泥被完全翻拌后带着一点点蓝色，就像浅海，遇到阳光就投射出话本般虚无缥缈的梦。


    “这蓝色的是何物？”


    “蝶豆花的汁水。”


    土豆泥甜咸适中，被牛奶泡得湿滑，完全不噎人。


    “这里头也有熟悉的味道，像江小娘子做的饭团会出现的味道。”


    赵芍道：“是因为这里头放了饭团也会放的沙拉酱，甜咸口各位还吃得惯？”


    “不错。花菜豌豆加在里头口感丰富，小小的土豆竟也能做出这么精致可口的菜。”


    另外三人附和，问：“这土豆吃起来醇厚软腻，虽湿润却不过分黏人，可是放了牛乳？”


    赵芍大方承认：“客官好灵的嘴，这里面是放了牛乳，不过如何收汁就不能告诉诸位客官了。”


    蒸蛋、鱼片依次入口，诸位是赞不绝口。


    果子前菜上了，主菜紧接着就上场了。


    一道是江暮归拿手的水煮肉片，一道是赵芍拿手的凉拌兔丁。


    嘴叼的客人一尝就知道这水煮肉片是江暮归的手艺。


    “我吃了不下十家酒楼的水煮肉片，只有江小娘子家的水煮肉片瘦肉不柴，嘶溜一下就入喉，嚼时还有点弹牙。”


    赵芍心想能不吗，为了提取那个叫什么‘木瓜蛋白酶’的东西做嫩肉粉，不知耗费了多少力气，用了多少木瓜。


    好吃好喝地侍奉完这几位客人，用了略带薄荷的茶水给人解腻，赵芍终于进入正题。


    “往后南山阁开业，还请诸位常来照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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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山阁可有什么不同之处？”


    赵芍道：“别人我都不说，是诸位客人常来此处我才给诸位客人透露一二。南山阁一次接待客人不超过十人。开业第一天来的客人还会赠送赵大儒亲手写的祝福签一份。”


    “咳咳，这次的祝福签可不是竹子，是工匠将赵大儒的墨宝嵌入玉板当中，雕刻成形，精致非常。”


    这赠品大方，听得几位心痒难耐。


    有人探口风：“那这价钱？”


    “价格虽是贵了一点，却绝不叫各位失望。诸位气派，也不是会在乎那点小钱的人不是~”


    赵芍一边送人一边哄，嘴甜得跟淬了蜜一样。


    开业前，江暮归忙得跟陀螺一样，定制花灯，寻觅新鲜花朵，找人打造玉板。


    南山阁既有了赵大儒的墨宝，那就注定不能太过华丽。平衡好清雅和富贵江暮归想痛了脑袋。


    花灯太多色调暖容易富贵迷人眼，所以花灯的外衣都是偏暗调，透出来的光洒在木板上一衬，质朴低调有内涵。


    “不要熏香，寻常花果香即可。”


    从山东来的草莓、蜜桃香窜成一条丝带，慢慢将客人包裹。


    “罗娘子来了吗？”


    “来了，正在梳妆打扮。”


    “切忌花里胡哨，罗娘子本就清新宜人，最好着豆绿、浅蓝色衣裳，脸上略施脂粉就好。”


    “诶。”


    直到正式揭牌前的一个时辰，江暮归才歇下来。


    软得跟烂泥一样滩在罗汉塌上。


    “江暮归。”


    “诶？谢侍郎~”她腾地起身挪出一个空，“快坐。”


    “累坏了吧？”谢渡微微蹙着眉梢，轻声问。


    “还好。”


    平安端了两个福团和一杯奶茶来，谢渡道：“吃点东西。”


    江暮归狼吞虎咽，问：“谢侍郎来吃饭吗？”


    “来看看你。”谢渡声音低得江暮归都没听见。


    沉默半响，他又启唇，“再过几日好像是你的生辰？”


    “大年初六。”


    “不休息么？”


    “歇下来有点空虚，如果阿兄在就好了。”


    “那你要不要去长安？”


    江暮归道：“阿兄有阿兄的路要走，我也有我的梦要实现，不能一直黏着他。”


    说起大年，江暮归正要邀请谢渡吃团圆饭，谁料谢渡的手突然放在了她脑袋上，江暮归一下就短路了。


    “嗯，走不动了就歇一歇。”


    “谢侍郎？”


    “嗯。”


    “你今日怎么了？”


    温柔得简直不像话，江暮归觉得他再用这种声音和调调以及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和自己讲话她就要忍不住对谢渡犯错了。


    “喝了一点酒，吓到你了？”


    江暮归细看，他眼睑下是红的，睫毛被水珠晕得湿哒哒的。她心一颤，赶紧挪开眼睛吸吸鼻子。


    “没，我，我……”


    被你的美貌震撼得有点腿软。


    他揉了揉江暮归的头，“那你好好休息一下。”


    “哦。”


    江暮归扒着栏杆看他离开，定在哪儿似的，直到赵芍来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