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学校饭

作品:《呼叫中心

    “……淋巴细胞染色体未畸变……”


    “……淋巴细胞微核检测通过……”


    “……放射性元素未残留……”


    “……检查结束。辐射含量:安全。原因:未知……”


    甘忘营迷迷糊糊地醒来,她仿佛从未休息过,睡了特别深、特别安稳的一觉。深度杀毒般的睡眠荡涤了她的精神,她睁开眼,感觉能一次性做十章练习。


    面前是一脸奸笑的刘征兰,和双手交握、眼睛亮晶晶的康烁影。


    “老公~”康烁影说,“你好帅!”


    “别这么喊我。”甘忘营变成苦瓜脸,“哎呀,听起来怪恶心的,我不喜欢。”


    康烁影不高兴:“怎么大家都能这么喊你,就我不行。”


    甘忘营伸了个彻彻底底的懒腰,全身的骨头重启般咔哒咔哒响:“谁喊我都不高兴,但是那么多人,我一次性告诉她们,她们倒觉得我事儿多。所以我一个一个私下说,别的称呼喊多了,其他人也跟风不这么喊我了。”


    康烁影了然:“那我喊你忘忘。”


    甘忘营一顿:“听起来像喊狗,汪汪汪的。”


    “你小心啊,这家伙最喜欢狗塑别人。她的小情人们和我们全都被狗塑过了!”刘征兰摇头叹息,显然深受其害。


    甘忘营一边嘻嘻哈哈,一边抽空观察四周。这里是一个雪白的空间,室内悬挂和摆设各种认不清名字的医疗器械。地板很有医院的风格,是浅蓝色缀白点。自己躺在一张格外宽大的担架上,比一般担架长几十厘米,宽度更加可观,能塞下三个她。


    “这哪儿?”她问。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刘征兰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康烁影仍然甜腻腻地说:“不告诉你!”


    “宋悦馨突然让我们疏散……燕儿跟老师们说这是隔壁供应公司出了问题……”甘忘营攥住额前刘海,得意地宣布,“都是你们指使的吧!”


    刘征兰辩解:“说得有点难听。指使……”


    “不用解释。我明白……好吧不太明白,但是明白了一个大概!”甘忘营抬手制止,脸上带着某种肃穆,“你们……是超能力者!霍格沃茨的巫师!或者类似的东西!总之,是在做一些很厉害的事儿对吧!”


    怎么说呢……有点对,又有点不对。究竟是超能力者好接受一点,还是外星生物好接受一点呢……


    两人正在思索怎么跟她解释,巴莫魁在外面喊她们缴费。康烁影快步走到门边,用身体挡住外面的场景,以防甘忘营凭借环境定位,然后身体贴着门边,一寸寸关上门。


    甘忘营立刻断了和她俩混的念头:“还要缴费,看来你们混得不咋样。”


    刘征兰说:“秩序社会,没有白吃的饭。”


    “我不会往外说的,说了也没用。但你要当心。”


    “我明白,我会踏踏实实做人,正正经经高考。”刘征兰发誓——当然她心里只对高考那部分负责。


    “不是说这个。”甘忘营道,“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力量,但反正不是我们这些普通人能理解的。直到现在,你们还能在一个有秩序的世界里行走,但是深入下去,你迟早会偏离我们熟悉的世界。”


    刘征兰点头:“我理解。就像卧底黑.帮,卧底着卧底着走太深了,出不来。”


    “你是个特别心软的人。从你一边嫌麻烦一边跟柳令全她们续火花我就看出来了。”甘忘营从担架站回地上,和地面的重新接触令她感到精力充沛,顺带跳了两下,“要是后面有什么道德难题,你千万要小心。”


    刘征兰伸脖挤眼,痛苦地变成大虾:“谢谢你啊,但是你非要在这儿剖析心理吗?”


    甘忘营快乐地在头顶跟她比了个爱心:“纯恶心你!”


    康烁影缴费回来,顺便劫持了一个眼罩,把甘忘营的眼睛蒙起来。颜阎在呼叫中心打开门,把所有人送回学校,只可惜地点定在厕所,四个人全都是捏着鼻子出来的。


    教学楼里乱成一锅粥,学生们狂按手机的开机键,几个老师抓着张燕之和宋悦馨问东问西。宋悦馨还没醒酒,脸上带着飘渺笑容,问什么都说“去死”,隐约能听见校领导在给希沃白板们嚎丧。


    张燕之以一己之力抵挡所有老师的质问,老师们表情严肃。问她刚才的是什么,是不是学生的恶作剧,电器为什么会损坏,她怎么会提前通知老师往教学楼里跑,甘忘营怎么飘起来的。张燕之苦哈哈地站在中间和老师打太极。


    现在是中午十一点半,校运会算是提前结束了。哭丧着脸的学生互相问一会儿去哪吃饭,贼心不死的校长居然不受极端生物的影响,坚持下午继续开校运会。于是老师们把质问张燕之的精力分出来一小部分,开始骂校长。


    甘忘营乐颠颠跑到班里,问几个提前约好的男男女女:“走啊,去吃披萨!”


    那几个人说:“嗯……”


    “怎么了?你们什么表情?”


    大家互相看了看,一个男生问:“你刚才抓到的是什么?那个很炫的阵法是啥?”


    “我不知道。”甘忘营实话实说,“宋悦馨让大家撤离的时候,我当时在旧楼那边,听到操场上没声音了,想去看。结果空中出现一个捕虫网,在捞那个小闪光。捞了一会儿,捕虫网掉下来了,我怕那个亮的东西危险,想赶紧抓住它,就拿着捕虫网砸碎了四楼阳台玻璃,把那个闪光的东西套住了。”


    大家点头:“这样啊……”


    然后隐秘而整齐地看了她一眼。


    有一瞬间甘忘营觉得诡异。她面前的朋友们,像是一群人形石像。沉默地伫立在郁郁葱葱的花园里,用相似的视线望着闯入其中的她,仿佛在守护一个共同的秘密。


    幸好老师们来了。她们看到安然无恙的甘忘营,大声喊着“甘忘营我揍死你”,一边急匆匆跑去确认她的安全。


    颜阎的情商雷达时灵时不灵,她忽略了周围风雨欲来的气氛,已经开始到处问:“唉你们中午吃啥?好吃吗?贵吗?”


    康烁影一把将她揪回来:“还吃!我们燕儿怎么办!她还在狂风暴雨之中呢!”


    刘征兰:“那不成,那她得变海燕儿。”


    颜阎自信满满:“我去!”


    康烁影怀疑地看着她:“老刘都比你在老师那儿有话语权。”


    “没事儿,我装没心眼。”


    “……这需要装吗?”


    颜阎没理她,她左挪右闪穿过楼道里聚集的学生,往老师和张燕之中间钻。凑得特别近,几乎贴在俩人鼻梁中间,老师们已经没办法刻意忽略她了,只能没好气地喊:“童啊,把你学生带走!”


    颜阎一个扭身挣开孔丘来抓她的手——说真的,刚才暴打过假孔丘,现在看到她还有点心虚:“我是来找燕儿的!我们和燕儿说好了一起吃火儿锅儿——”


    英语老师学她:“手机全坏了还怎么吃火儿锅儿——”


    “团购了券。”颜阎装傻子,“老师你们什么时候聊好呀?我好饿。”


    周天子真给气笑了,她拿手指点了点颜阎的鼻尖,又指向张燕之的胸口:“你俩还玩儿上了!”


    “Friendship is magic,老师!它就是这么奇妙!那么我们可以走了吗?有什么事儿下午再说嘛,我们又跑不掉!”


    基于对张燕之的信任,和对颜阎的厌烦,老师们暂时将她俩释放。


    张燕之得救后,立刻拉着恋爱脑,和甘忘营他们一块儿吃午饭去了。马英妹不依不饶,一把揪住颜阎,问她电子设备全坏了的话,弓粟去哪儿了。


    颜阎也不知道:“我问问外援。”


    律易棋回复得特别快:“她已经接入互联网,死不了,等你买了新手机可以把她下载回来。”


    刘征兰说:“听起来更像语音助手了。”


    幸好她是在小群里说的,不然马英妹将冲过去踹她屁股。


    下午的运动会还有一阵儿,颜阎蹦蹦跳跳地回来,问大家中午吃啥。刘征兰说我都行,康烁影想了想说:“火锅这个点订太晚了,咱去吃麻辣烫吧。”


    颜阎摇头:“我一点辣都不能吃,吃辣条都哭。”


    “你可以吃番茄的!”


    “辣不辣?”


    刘征兰解释:“不辣,就番茄方便面的味儿。”


    颜阎畏惧“麻辣烫”这个名字,一直没吃过。冷不丁听说还有番茄口,忍不住赞美番茄:“番茄除了它本身,做什么都好吃!”


    “叫上律易棋一块儿不?”康烁影问,“我团了个80-40的代金券,咱仨吃不完。”


    “叫!走!恰饭!”


    律易棋跟着大伙儿来到麻辣烫店的时候,结结实实咋了下舌头。他指着外卖软件里的例图说:“这不就是加点料汤然后乱煮吗?我还以为是多高级的吃法。”


    康烁影说:“请你吃饭你还挑上了?颜阎,送客!”


    颜阎掀开麻辣烫发黄的软玻璃帘,比出“请”的手势。


    律易棋问:“真请?”


    “麻辣烫一人吃一碗,各付各的。”


    “……那这算什么请客吃饭!”


    “我团的券!”康烁影说完,忽然想起律易棋是新人,券应该更多。她选择不提醒。


    刘征兰已经拿上小盆和不锈钢夹去挑菜。最先夹了宽粉和牛肉卷,然后把丸子、豆腐里的水全挤扁控干,再放进盆里。律易棋问,你们这儿的东西还是按重量的?那我要是一按检测笔,这些东西岂不是免费。


    刘征兰说:“真的免费我很高兴,但是我建议你不要把地球人当傻子。”


    颜阎除了蔬菜每样夹一份,香菇和笋加得尤其多,康烁影问她能吃完吗,她说我饭量大,妥妥的。


    话还没说完,康烁影表情一僵,好像被什么咬了一口。半晌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颜阎,给飞飞喂片儿生菜。偷偷的,别被发现。”


    “它在哪儿呢?”


    “我脸上,揪着我眼皮呢。说不给它吃就把我揪成三眼皮。”


    四个人遮遮掩掩,律易棋挡着柜台店员,刘征兰挡着门口顾客,颜阎做贼似的把生菜搭在自己碗边让飞飞吃。


    飞飞吃了一口,吐掉:“呸!蔫了!水泡过之后变绿的!”


    康烁影把碗塞进律易棋怀里,骂骂咧咧蹲下去擦掉它涂掉的生菜:“混蛋!麻辣烫店你还指望什么!再挑三拣四小心我把你放进碗里煮了!”


    康烁影加了不少蔬菜,她说吃麻辣烫这种垃圾食品太罪恶了,得整点绿色食品弥补一下自己的内心。嘴上这么说,但她也没少加肉。


    律易棋的战术和颜阎差不多,但是他夹了巨多雪花培根,满满当当铺满一整只盆。刘征兰问他咋滴你是高小姐对猪刚鬣恨之入骨,片之晒之腌制而后快啊?律易棋说这不比较贵吗!康烁影翻着白眼说快得了吧这里哪有真猪肉啊全都是科技。律易棋说那更亲切了你以为我们吃的就不是科技吗!


    四人除了面不改色吃川锅的康烁影全要了番茄,随便找了个桌坐下。


    运动会刚结束,周围全都是三中的学生,大部分人都在讨论操场上空的那个两点、从四楼飞身一跃制服它的甘忘营、以及运动会上抓拍的表情包。


    颜阎摘了口罩,热得呼哧呼哧直喘气。律易棋拿了饮料给大家分,颜阎大瓶冰红茶,刘征兰两瓶芦荟味全,康烁影两瓶可口可乐,他自己喝雪碧。


    颜阎等了一会儿,忽然拍案而起:“不对啊我们在悠闲个什么劲儿!”


    律易棋问:“你有什么新线索?”


    “不是呀!年级群里发物理答案了!”


    康烁影说:“你都知道了那我们肯定早就知道了。我们班连成绩都贴出来了。”


    颜阎目瞪口呆:“今天运动会昨天贴成绩,太晦气了吧!”


    “你的分数我们也知道了。”刘征兰道。


    颜阎一头扎进桌子底下:“别说别说,我不想知道。”


    咕蛹了一阵儿她又探出脑袋,小心翼翼地问:“考咋样?”


    刘征兰顾左右而言他:“你历史不错。”


    “好了我知道了,求求你你别说了。”


    律易棋问:“需要帮忙写物理作业不?”


    “有这服务?”


    “正确率有保障。以前帮别人写过,勉强能模仿笔迹。一次二十,价格公道。”


    “你怎么不去抢银行!”


    麻辣烫做得特别快,律易棋说果然是煮了煮完事儿,颜阎说怎么说话呢,人家还要放料包。康烁影让俩人闭嘴。


    “怎么样?”康烁影问吃了一口蟹棒的刘征兰,“榕城的小店不比杨□福的差吧!”


    刘征兰费劲儿地咽了个水晶包子:“我觉得世界上所有的麻辣烫和火锅都没什么区别。”


    律易棋吃了一个年糕,很欣慰,端着料碟去盛花生酱和腐乳:“唉,榕城离农村太近,东西都太自然。还是这个味道熟悉,这就是工业的气息。”


    这个时候外面又进来了一堆人,是没有公西华和公冶长的公海组,郁霖雨、十八妹和编外人员小喇叭、艺术家都在这儿。她们跟颜阎打了个招呼,视线就飘到律易棋身上。


    “啊!”小喇叭认出来了,“你是那个——”


    “杂货店老板。”律易棋爽快承认,“我不会给你们的泡面打折的。”


    艺术家道:“零个人在意。”


    小喇叭指着颜阎大声问:“你们三个怎么和他玩儿到一起去了!”


    颜阎竖起大拇指:“人格魅力!朋友!”


    刘征兰跟着她比大拇指:“学术交流,朋友。”


    康烁影最后比出来:“同好(指气泡水爱好者)交流,朋友。”


    小喇叭说:“……你们就是跟羧基玩儿我都不接话茬了。”说完她就开始接下一个话茬,“你们看见今天的甘忘营了吗!”


    知情者们连连点头:“看到了看到了。”


    “你们觉得是怎么回事?”


    “呃……哈哈哈哈应该是什么超能力吧。”康烁影说,“甘忘营其实是魔法少女。”


    “也有可能是跳楼的高中生。”颜阎说,“毕业多年后找不到工作租房天天换每天送外卖做重体力活儿,一到家倒头就睡没时间追逐理想没时间休息也没时间和朋友们玩儿,思来想去觉得要是在高中跳楼就好了,于是灵魂回到了这里徘徊。”


    十八妹担忧道:“我觉得是什么……唯心的东西。你们也知道,陶县地邪。”


    “那多好。”刘征兰道,“我们可以让诺贝尔亲自给咱们学校颁诺贝尔奖。”


    “到时候你肯定能打听到。你都打听不到,那才是真灵异。”颜阎摊手,“顺带一问,喇叭酱,你今天和艺术酱穿的是闺蜜装吗?”


    虽然整体都是校服,但小喇叭和艺术家都披着一条披肩,腰上头顶挂着很搭的配饰。虽然多少有做作的嫌疑,但考虑到这是难得可以穿私服的运动会,洗头化妆的大有人在,甚至有男生孔雀开屏般喷了香水,所以她俩的打扮倒是可以理解。


    艺术家比小喇叭先崩溃:“你给我搞清楚!她这是森女系,我这是波西米亚!她的是茶色针织披肩,我的是流苏纱巾!她头上的是布艺发带,我腰上的是麂皮腰带。”


    “什么什么皮……有啥区别?不都是十几年前街上的潮人姐姐们喜欢的那种风格?”颜阎不解风情,往她心口上捅刀,“都这个年代了,你哪来的这么老的衣服?榕城还有古着店?”


    艺术家大怒:“好人首饰店啊!你没听过活该!”说完她就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去挑麻辣烫。


    首饰店,好古老的词汇。现在都叫精品店。


    而且她已经过了好几年学校、家、补习班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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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点一线的生活了,要不是呼叫中心,估计能达成六年不出榕城的壮举,谁会在乎首饰店啊!


    “首饰店……”律易棋想了想,“唉,你们乐不乐意听唐捐生平。我讲其他宇宙文明的笑话和梗你们也get不到,只有她咱们都认识。”


    “听听听。”颜阎来劲儿了,“我最乐意听历史小故事!”


    康烁影警觉:“你最好讲得好笑一点,要是像酒桌中年人一样输出政治观点,我就翻脸。”


    律易棋大惊:“你怎么这样想我!哎呀……我是那种人吗!”


    康烁影把吸饱汤汁的甜不辣夹开,分两口吃掉:“说不定呢。”


    律易棋很无奈地一摆手,切入正题:“你们知道迁氧和人类为什么开打吗?”


    刘征兰舀了一勺汤:“一对夫妇被刺杀?一个国家被闪击?”


    “因为人类狂搞生物科技,数场大型基因病让人类数量剧减,迁氧成为了宇宙的主要种族。人类地位下降,在蜜谷、法茵兰特等地,甚至沦为地位地下的可买卖人口。”律易棋仰起脖子喝了一口雪碧,然后把饮料瓶当惊堂木拍响,“这个时候泰雷恩特揭竿而起——不奉陪了!我们人类要独立!蜜谷山脉,宁有种乎!”


    “真就大秦啊!”刘征兰叫。


    “而且都短命。”康烁影说。


    颜阎得意洋洋地把筷子伸进康烁影碗里:“秦可不短命哦。秦朝短命,但是秦国寿命很长。春秋战国时期就有了。”


    “我这是辣的!”康烁影一筷子截住她,“那秦朝怎么说是二世而亡。”


    “朝、代、国都是不一样的。周围的人都认你做老大是朝,代比朝小一点,但除了五代十国,它都是和朝混用的,或者表达一个皇帝的统治时期。国就是割据的小国家啦。”颜阎很专业地说,“哦我忘了你是辣汤……”


    康烁影狠狠吐槽:“你这人的记性怎么回事。能记清这种事,不记得我是辣汤是吧!”


    律易棋抢过话头:“总之,这场战争在当时叫做链式存续血战,因为当时所有人都认为它只能以灭族结尾。我们将其看作古代最后一场战争。现在它的名字叫——”他拿起桌上雪碧的瓶盖,高高抛起,然后一把抓回手心里,“遗币战争。”


    “战争的导火索是蜜谷的一名人类奴隶,去首饰店为朵朵奇家的男主人取定好的首饰,不小心落下了一枚硬币。男主人认为他私吞了硬币,辱之鄙之,鞭之笞之,剖心烫馔,刳顶菢卵,极尽酷烈。”


    自诩文科生的颜阎把筷子尴尬地立在碗里:“呃……是天机的问题吗,我怎么就听懂了第一句和最后一句。”


    律易棋眉梢一扬:“意思是:辱骂、鞭打、然后把他的心挖出来,用胸腔温食物,剖开头颅,用脑袋暖自己的孩子——具体是孩子还是蛋我也不知道,迁氧的孵化方式五花八门的——总之手法非常残酷。”


    康烁影望了望碗里麻将和耗油拌得黏糊糊的麻辣烫,绝望地说:“吃饭呢!”


    “所以人类共同体为了这件事发动了战争?”刘征兰问。


    “还有很多前置冲突,种族啊,经济啊,垄断啊,殖民啊,各种各样的。但对外导火索就是这个。”律易棋把培根在料碟里蘸了蘸,卷着虾滑和鱼豆腐一起吃掉。


    “那蜜谷死得活该啊。”康烁影说,“我觉得就是动物都不应该遭受这种虐待。”


    刘征兰一根一根吃金针菇:“我明明看见过你在看给蟑螂用酷刑的视频。”


    康烁影据理力争:“那不一样呀!”


    “一样不一样以后再说。这个问题在灵肉和人类上可以讨论。”律易棋从中暂停,“总而言之,两边打仗了,人民遭殃了,种族矛盾更深了。毕业后因为抽签系统损坏被分配到爬行文明的唐捐上诉,学校因为她是人类没受理!没过多久,奇点学院炸了。后面的事你们应该知道了吧?”


    后来姐们儿建国了。


    三个人真诚地点头。


    “但是刻石人有所有年轻政党的特点:天真。”律易棋从善如流,从康烁影碗里接难吃的青菜,“有人戏称,刻石人是奇点学院的学生会。因为里面的人才真的几乎全是奇点学院的学生和毕业生,虽然不限种族,但也正是因为不限种族,间谍事件频发。虽然学生们携带大量实验报告和器材出逃,让刻石人的科技疾速发展,但是整个刻石人极度缺少政客,权力层出现大量真空。虽然唐捐在时可以武力镇压,但这不是长久之策。”


    “更何况刻石人的整个总部都是在一个爬行文明的星球上。”刘征兰拿纸巾擦嘴,“佐斐那刚在宇宙诞生,还没搞清楚状况,相当于让一个婴儿加入了战争。”


    律易棋点点头,继续说下去:“唐捐的战术天赋很高。她划定了数条边界及缓冲带。很长一段时间,刻石人都是和平的代名词。但是在她建立三十三缓冲带时,佐斐那在人类共同体和玫卢公约的共同围剿下近乎战败,推进器大规模损坏,歼星舰驶入射程。”


    “搞政治真的好难。”刘征兰感慨,“感觉真诚的好人是搞不了政治的,只有圆滑、反复、投机取巧的人才能成为真正的政治家。”


    “我在矩阵学院的图书馆里看过一句古话:政治家是不得安眠的。”颜阎吸溜吸溜喝汤。


    律易棋撑着下巴笑了笑:“我下面要说的也来自矩阵学院的藏书,当然了,我看的是电子版。这些资料来自一位方诸的纪实文学作者,她采访过大量遗币战争的退伍战士。根据刻石人曾经的一位基岩兵的说法——”


    “经舷窗,稗官夜泣。披发啮指,扼颈自问:‘吾其义乎?吾其是乎?如之奈何?如之奈何?’言毕,戗臂祷天,三叩十座。泪尽血继,衣衫尽染。”


    三个常年经受古文翻译训练的人这回听懂了:“听起来好惨……”


    “后来刻石人表达出了偏向人类共同体的政治立场——虽然对外说是加深对双方的经济来往,但是从后来的政策紧密程度能看出来,刻石人押宝在人类共同体。再后来就是静默运动,这场运动过后,大量资料转移到隐者星系群,唐捐也失踪了。刻石人群龙无首,没过多久就分崩离析,现在的刻石人是一种……呃……”


    律易棋比划了一下:“你可以理解为重制版或者影视版。虽然剧情画面都不同了,但因为ip相同,所以对外硬说是一个东西!就占着个名头,内里完全不一样!”


    颜阎和刘征兰面无表情:“好了你别说了,有点心痛了。”


    “那佐斐那还好吗?”刘征兰一边问一边起把黏糊糊的水晶包丢给颜阎,“……我服了,为什么要把撒尿牛丸切开。”


    “当然不好。本来就是个不成熟的流浪单位,没过多久,佐斐那的推进器就偏离轨道,撞上另一颗行星了。虽然当时的人们组织了疏散,但是效果嘛……你懂的,毕竟刚刚战后。”


    “啧。”刘征兰撇了下嘴,“战争是上层人的过家家。”


    律易棋故弄玄虚地摇摇勺柄:“有一个小彩蛋。大家在战后发现,蜜谷有一位自愿参战的人类蜂鸣师,和记载的经历很像。都是朵朵奇家的奴隶出身,胸口、头部有伤口,是男主人的贴身奴仆。”


    “这都能活?”康烁影大惊,“科技万岁。”


    颜阎笑嘻嘻的,意有所指:“死没死还不一定呢。”


    “这位蜂鸣师曾因为遗落一枚硬币,被男主人殴打,胸脯和头都留下了伤。但事后男主人后悔不已,不仅帮他疗伤,还教了他蜂鸣师的手艺。他无比感激,朵朵奇破产后他在蜜谷参军。而当时传说他因酷刑而死的到底是谁呢?是政治阴谋,还是蜜谷的人类对自身处境的恐惧?谁也不知道了。”


    说完这些话,麻辣烫也快见底。刘征兰把吃不下的丢给颜阎,嚷嚷着要减肥的康烁影也接手了一点她的剩菜。于是严肃的历史故事顺着喉管,和香料、笋片、香菇、粉丝一起被咽进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