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没有料到莉莉雅会突然问这样一个问题，路西诺有些呆呆地摇摇头。


    莉莉雅开始掰起手指头：“因为过于繁杂，魔女的奇妙魔法现有的分类共有一百七十八种，其中不包括没有被划入分类的三百一十三条魔法。”


    路西诺看着莉莉雅，不明白她说这些的原因是什么。


    “我一岁开始说话，两岁开始认魔法书，三岁开始背咒语……一直到十八岁，我看完了我妈留下来的全部魔法书，把里面的超过一千五百条魔法全部背得滚瓜烂熟。”莉莉雅一双眼睛笑得像一对月牙，灿烂明艳的笑容让她对面的路西诺有些恍惚。


    路西诺的喉头上下滚动了一下，声音有些沙哑：“你是想说，努力……”


    “不，我不想说努力，我很清楚我的天赋就是很好，没有我这样的天赋就算努力也达不到我这样的程度，”少女的笑容自信而阳光，丝毫不会因为自夸而感到羞愧，“我是想说，虽然我没学过次元魔法，不过我看的那一千多条魔法里面，说不定有一些你能学的，可以稍微提高一下你的自保能力。”


    “你想学吗？”


    路西诺一愣，他能感受到对方猜到了他的想法，但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发展。


    见路西诺没有立即回应，莉莉雅也不着急，接着说道：“奇妙魔法很繁杂的，所以里面有很多魔法我觉得是可以互通的，但是好像没有人尝试过。你要试试吗，未来的大召唤师先生？”


    路西诺被莉莉雅这个称呼逗笑了，先前心中的一丝阴霾也被一扫而空：“好啊，那就麻烦未来的大魔女小姐屈尊教教我了。”


    奥薇莉娅站在一旁，看着两人间的互动，面色不由变得柔和起来。


    她一直知道路西诺有这么一个问题：作为优等生，或者说作为“天才”的自卑。这种自卑之前只出现在面对她时，后来莉莉雅出现后，这样的自卑心理更加强烈了。


    路西诺并不知道，奥薇莉娅曾经去过他的故乡，去过很多帝国内贫瘠的地方，因此她明白一个普通人在冒险者这条道路上想要继续前进需要付出多大的努力。


    她从来不会去用努力批评这些来自各个地方的普通人，她太清楚从偏远的地方一步步走到皇都需要付出多少努力了，但天赋之所以叫天赋，因为它真的很重要。


    路西诺在同她战斗时，会很放不开，一方面是出于身份上的考虑，还有一方面，奥薇莉娅猜测，路西诺在害怕，他太努力了，所以他怕自己用尽全力也无法战胜自己，最终落入由“天赋”和“环境”形成的自卑的深渊中。


    正面战场上自己的弱势一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在面对珍妮丝，或者说洛特之后更为明显。


    奥薇莉娅一直不敢同他挑明这件事。


    莉莉雅很细心，也很大胆。她看出了路西诺心中的想法，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是的，天赋就是很重要，那你想不想学一些你没有接触过的新东西？


    奥薇莉娅打心底里佩服和欣赏这位妹妹，这也更加坚定了她不和莉莉雅挑明艾尔关系的心理。


    她相信莉莉雅可以“控制”这只未知的野兽，也能“控制”她内心的野兽。


    不过……


    奥薇莉娅扭头，看向莉莉雅身后的艾尔。


    她刚刚怎么一瞬间觉得，这只魔兽对路西诺起了恶意？是她的错觉吗？


    按理说，这只魔兽是黑暗元素，理应对自己的光明元素更加抗拒才是，为什么会对路西诺产生恶意？


    不过，那种情绪也只是出现了一瞬，此时的艾尔正乖顺地站在莉莉雅的身后，就连奥薇莉娅都不敢肯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短暂的小插曲过后，三人重新踏上了路途，当然，莉莉雅依旧是趴在艾尔的背上，一点自己走路的意思也没有。


    直到接近中午该吃午饭的时候，莉莉雅才终于悠悠转醒，开始自己迈开腿走路，让艾尔变成正常的大小，三人在一处村庄的小店吃过了午饭。


    阿伦阿纳山在帕美纳维斯城以南的方向，三人的速度并不慢，按照计划，成功在当天黄昏抵达了阿伦阿纳山的山脚。


    奥薇莉娅挥剑清理出一小片空地后，和莉莉雅一起支帐篷。这些帐篷都是在帕美纳维斯城中准备的，许是知道这几只帐篷是给皇女殿下用的，莉莉雅觉得这些帐篷的质量格外的好。


    好就好在比一般的帐篷还要难支。


    路西诺在莉莉雅简单的教导之后，赶路的时候就一直在练习那些防御魔法，现在歇下来了，他便在周围简单转了一圈，然后抓回来一只羊类魔兽，顺手就搭起一个篝火来。


    “路西诺还会做饭吗？”莉莉雅扭过头，看着正在处理食材的路西诺，感到有些惊讶。


    路西诺倒是早已习惯了这种日常，头也没抬笑地回答道：“我还没有来这边的时候，白天父母都要在外面工作，就只能我来给妹妹们做饭了。”


    奥薇莉娅补充道：“路西诺有三个妹妹。”


    莉莉雅坐在地上，挥挥手让藤蔓把固定用的钉子朝下挤进地里，感慨道：“唉，真好啊，你们怎么都有妹妹，我也想要妹妹，想和香香软软的妹妹贴贴。”


    趴在一旁休息的艾尔突然支起身子，扭头看向莉莉雅。


    “我怎么就没有妹妹呢，好想晚上抱着妹妹睡觉啊……路西诺，有机会去你家看看你妹妹吧，之前我跟奥薇莉娅她妹妹玩得就挺好的！”莉莉雅越说越来劲，顺势就朝后躺下，几条藤蔓快速在她的身后编织出一个斜面，好让她舒舒服服地躺着。


    艾尔站起身，朝着莉莉雅的方向迈出一只爪子，接着第二只爪子却在半空中浮了片刻，转而在原本的方向上拐了个弯，从莉莉雅的面前走过，毛绒绒的大尾巴在她的手边扫过。


    莉莉雅感觉到了软乎乎的触感，伸手想要去把这团大棉花糖抓过来，却抓了个空。


    眨了眨眼睛，就看到那毛绒绒的大尾巴在她的手边扫了个弧线，然后朝着路西诺的方向去了。


    莉莉雅：？


    “艾尔？”莉莉雅呼唤着它的名字，有些不理解，然而后者并没有回应她，只是径直走到路西诺的旁边，盯着他看。


    魔兽的肌肉再怎么也比普通动物的要强，不过虽然魔法类冒险者的身体素质肯定比不上骑士战士，但比起普通人还是要强上不少的，健硕的魔兽腿肉和腿骨在路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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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确的力道控制下被他用刀砍成小块。


    注意到艾尔在看他，路西诺转头看向它，友好地询问道：“你也想吃吗？”


    或许是职业为召唤师的原因，路西诺本人是很喜欢温顺的魔兽的，虽然偶尔艾尔会对他表现出敌意，而且至今为止路西诺也没搞明白是为什么，但它在莉莉雅身边乖巧得就跟一只兔子似的，关键时候还很可靠，因而路西诺对艾尔其实很有好感。


    不过，对于路西诺的友善，艾尔则表现出了一副嗤之以鼻的样子。它抬起前爪，先前被路西诺砍成小块的骨肉一块块飞向半空中，在空中悬浮着。


    路西诺有些好奇艾尔在做什么，便没有打断它，只是朝后退了两步，看着它的动作。


    莉莉雅倒是反应过来艾尔在干什么了。


    将最后一根固定用钉子钉入地底后，奥薇莉娅转过身看着正中间的篝火和旁边的艾尔，走到莉莉雅的身边，感叹道：“之前就听说使魔会使用独特的魔法帮助魔女，今日亲眼见到，才真正感受到这个魔法的奇异之处。”


    魔女和使魔签订契约后，不管是什么使魔，都会习得一种名为“使魔魔法”的魔法，这个魔法的作用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那可真的复杂。


    ——辅助魔女的日常生活。


    说白了就是，魔女炼药它搅拌，魔女休息它做饭，魔女睡觉它打扫，魔女逛街它拎包。


    “主仆契约，很神奇吧？”莉莉雅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这也确实是她头一次亲眼看艾尔做饭，之前每次它都不让自己看的。


    作为一名魔女，其实莉莉雅本人也不清楚这个契约，以及这个魔法是怎么生效的，但是魔法世界嘛，有些事情就不要刨根问底了，方便自己不就好了？


    两人说话的这会儿，艾尔已经在篝火上搭了一个架子，架子上挂上水桶，只等水烧开了之后把骨头丢进去煮。


    此时路西诺已经瞪大了眼睛，震惊地看着轻松且效率地做完了这一切的艾尔，半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从藤编的“躺椅”上站起来，莉莉雅凑到艾尔的身边蹲下，跟它一起看着面前燃烧着的火焰。


    然后趁它一个不注意，一把抓住它的尾巴，抱在自己怀里。


    艾尔整个“狗”一惊，尾巴上的毛都有些炸开的迹象，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地挣扎了两下后，艾尔最终还是安静地坐在了原地。


    然后，就被莉莉雅不费吹灰之力地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怎么啦，说想要去路西诺的家乡玩，你不高兴了呀？肯定会带你一块去的呀！”莉莉雅将头搁在艾尔的脑袋上，下巴左右晃动蹭着它的耳朵。


    艾尔将脑袋偏向一边。


    它怎么会因为这个原因不高兴？还不是因为你说要……要抱他的妹妹睡觉……


    当然，现在的艾尔是不能说话的，不过就算它可以说话，它大概率也不会告诉莉莉雅它的真实想法。


    最后，在莉莉雅的一顿面点大师般的“揉揉搓搓拍拍”下，艾尔终于又摇起了尾巴。


    一旁的路西诺有些呆滞。


    一瞬间，他产生了“我也好想有一只使魔”的奇妙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