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梦妖和欲望(二)
作品:《兔妖姐姐她良善如玉》 叶宛妙缓缓起身,眸子里尽是冷静和理智,直直看向她,一言不发。
然后在温良玉疑惑的目光中,腾地跪下。
温良玉睁大眼睛,吓得后退了一步:“你这是做何?”
叶宛妙抬起脑袋,脸上顿时遍布泪珠,啪嗒啪嗒滚落在地,哭得比方才在塌前还伤心,红着眼圈地看她道:“我做了许多错事,也差点害过你,可现在融郎死了,我也没有旁的好指望的了,只求你能留我一条命。”
温良玉不知她在打什么算盘,拧眉盯着她的神情。
叶宛妙抹了把眼角,半瘫软在地上,仰着脸,叫人只觉她可怜又卑微。
她凄凄道:“我知道你恨我,恨我当年抢走了融郎,这事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怨我,你要骂我打我,我都接受,可求求你,留我一命,我那一双儿女还小,若我没了,他们该如何在侯府立身?”
她捧着心,好似只是为孩子前途忧心的慈母。
忽地,她似又想起了什么,膝盖猛地向前蠕动了些,两只手死死揪住温良玉的袖口:“你想知道当年是谁害的你吗?我告诉你,你放过我好不好!”
温良玉被她拽得身子一晃,好一会才回过神,垂眸看向腿旁惶恐又不安的女人。
慢慢地,她唇角扬起了一抹笑,然后蹲下身,与她平视,一手轻柔地将她脸侧散乱的碎发敛好,也轻缓地念出字来:“叶宛妙,夜中与你对话的那只妖是谁?”
她嗤了声,声线中透着调笑:“想装可怜,也得将尾巴藏好啊。”
叶宛妙瞳孔颤动着,悲戚的面孔终于出现了一条裂缝,破碎开来。
她的双手失力松开袖口,惊愕地跌下,呆呆道:“你怎么知道?”
“斩草得除根。”温良玉笑着道:“只割了春雨的舌头有何用?”
叶宛妙反应过来,眼底涌出愤恨,掌心被指尖掐出一片红,她抬眸,冷漠又戒备地看向温良玉,哑声道:“你若害我,我定告诉侯爷,是你与卫融私奔,又中途迫害他成了这般!”
温良玉有些想发笑:“有谁会信?”
“在他们眼中,我只是一个暂居府上,受太子庇护的弱女子,谁会相信是我害的卫融断了手脚?”
“更何况昨日元宵佳节,我在与太子公主一道游街观灯,怎会有机会与卫融私奔?你若污蔑我,又该如何向他们解释呢?”
叶宛妙咬着牙,脸在发颤,涌出了不甘又无力的神色。
默了会,她又猛然抬首,眼底充斥着红血丝,死死盯着她:“温良玉,我知道你的秘密!”
她凑近了些,两人面面相对,只有咫尺之距,又因过于激动,她的嘴角难以抑制地扯出笑,沙哑道:“你不是人,是妖。”
“所以你才能死而复生,又阴魂不散地回到这里!回来报复我,报复融郎!”
温良玉脸色一沉,眼底慢慢浮起了狠辣的杀意。
叶宛妙见自己猜对了,低低地笑出声来,眼眶泪珠打着转,又现出了得意的神情:“若这秘密被传出去了,就算是太子也救不了了你。”
“温良玉,只要你不动我,你我自可楚河汉界,相安无事。”
“可若不能,我就算下地狱,也要拉你一块下去!”她面色狰狞,泄出几分疯魔癫狂的意味。
温良玉压着眼尾,冷静又阴沉地注视着她。
榻上的卫融不知是不是听懂了她们的谈话,喘息声愈发粗重,屋内血腥味掺杂着苦涩药味,将气氛变得凝滞沉重。
良久后,她眉梢微挑,淡漠的脸上终于冒出了几分笑意。
“好,我答应你。”
“你将当年暗害我的人说出来,你我往后井水不犯河水。”
叶宛妙紧咬着的牙关终于放松了,眼底宛若凶兽对峙般的敌意也褪去几分,露出笑来。
她微眯起眼:“说吧,当年是谁给我下的毒?”
叶宛妙笑容里莫名添了几分诡异,靠近她的耳旁,像数年前两人尚是好友时呢喃秘语般道:“别着急啊,良玉姐姐。”
“当年害你之事,我可是一点没参与。”
“卫侯,七皇子,皇后……这么多人,你想寻仇,寻不干净的。”
温良玉眉尖皱起来,刚想动作,叶宛妙却抬手按住她的肩,“皇后诞下七皇子,自是如珍如宝,要为他筹谋储君之位,那太子便不能留。”
“头一个要除了的,就是辅佐太子多年的温家,尤其是你这嫁到皇后亲外甥家的温家女。”
“只将毒混在药里,慢慢地喂下去,已是极照顾你了。”
“可谁也没想到,你还能回来,要翻这陈年旧账。”她用可怜的语气道:“你能向谁寻仇呢?”
“操刀对付温家的皇后?默认害你的侯爷?明知药里有毒,仍喂给你的卫融?还是推本溯源,追究由头,是那与皇后争斗的太子?”
“承认吧,温良玉,当年你的死本就无足轻重,卑如尘土,贱若草芥,再不甘心又有何用?”叶宛妙揪紧了她的衣领,嘲弄又愤恨地道。
温良玉怔愣着,长睫颤动,被她晃得身形剧烈踉跄。
叶宛妙的笑声愈发猖狂,唇角上扬再上扬,眼底却透着无力和绝望,泪珠滚到张合的唇边道:“温良玉,你和我一样的。”
“你和我一样的!”
一声比一声尖锐刺耳,掩住了所有杂音,她的耳旁只剩下了自己的吼叫。
温良玉恍惚着回了神,猛地将她推开,然后站起了身,冷冷俯视着她——看着昔日光鲜亮丽,众星捧月的人变成了半个疯子。
她眸光晦暗,沉默了许久,才启唇道:“我的性命于我来说,自是这天底下最重要的珍宝,旁人觉我卑贱,与我何干,若伤我性命,我定当百倍报之。”
“我的仇,我自会寻干净。只是你,叶宛妙,你还能从那妖的梦境中逃出去吗?”
她声线轻淡细润如云雾,轻飘飘的无甚力道,可却压得叶宛妙喘不出气。
说完,她又深深地看了叶宛妙一眼,然后抬脚离开。
叶宛妙孤零零地瘫坐在屋内,刚颤着手擦过眼角,可很快又湿润了。
她浑身虚脱,仍费力地爬起来,哆嗦着坐回塌前。
卫融双目充血,死死瞪着她,可念了半天破碎的字词也不知在说什么。
叶宛妙终于将目光移到了他脸上,然后端起了桌边的药碗,一勺勺地喂到了他的嘴边。
可卫融正情绪激动着,怎可能咽得下去?
他晃着脑袋,勺子被猛地一移,药汁滴到了锦被和叶宛妙的衣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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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叶宛妙本强压着的愤恨蓦然翻腾出来,五官扭曲,一手发泄似地紧紧掐住了他的脖颈,另一手托住碗沿狠狠地灌了下去。
可怜卫融如今是个不能动弹和言语的瘫子,被灌得双颊涨红,咳声连连,眼角淌出泪来,也没法子反抗。
喂完,叶宛妙将碗砰地搁下,冷笑着道:“卫融,你抛妻弃子,私奔出城,想没想过那女人如此狠心,将你害成了这样?”
她笑得诡异,指尖安抚似地抚摸他裹着棉布的右手,旋即狠狠一掐,伤口瞬间崩裂开,鲜血染红了整片棉布。
殷红一团,格外刺眼。
“我告诉你,如今这一切都是你的报应!”
她声音嘶哑如厉鬼,在他身上毫无顾忌地宣泄着多年的恨。
卫融额头的汗又冒了出来,疼得“啊——啊”叫出了声。
叶宛妙这才松手,恨意包裹着的脸慢慢被心疼和担忧覆盖,她缩回指尖,朝着外面大喊道:“快来人,融郎的伤口裂开了!”
芙蓉院里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
温良玉回了望舒楼,一路都敛眸沉思着。
她实没想到当年她的死牵扯到了这么多人,甚至是皇后属意的。
想夺裴持的储君之位,首当其冲的便是辅佐他的温家,恐怕温家的突然潦倒与皇后也脱不了干系。
可千错万错,都不应是裴持的错。
那时的他,既受圣上的漠视,又被朝臣刁难,还有皇后虎视眈眈。
他一人奔波到水患灾民密集之地,与豺狼周旋,费尽心血重建废墟,又顶着千般压力调查安亲王。
那时她与卫融刚成亲,常听到京中传言,说太子染了疫病,栽倒在灾民里了,又道太子巡查时被刺杀,倒在了湖泊里,血水染红了好大一片……
好些人都觉得裴持犯傻,非去做这等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还笃定他没命回京了。
只可惜,当年她死前,也没能再见裴持一面。
刚走到望舒楼。
院门口,便见有一少年靠墙站着,似是等她许久了,刚听到脚步声,便猛地抬首露出了一抹浅淡的笑,随意问道:“是去瞧卫融了吗?”
温良玉抬起水润的眸子,直勾勾盯着他的脸。
过了许久,那目光愈发炙热直白,裴持眸光闪烁,脸颊露出了赧然的红晕,声线变得低弱:“怎么了?”
温良玉没说话。
她颤着长睫,瞳孔蒙起了一层水雾。
蓦地,她像一只翩飞蝴蝶似地扑进了那道墨绿身影的怀里,义无反顾地紧抱住了他的腰身。
忽略心尖细密的刺痛,她现在只想抱住他。
也幸好,五年前没见到的人,现在有机会重逢。
树荫被折射出错落的阴影,铺散在大地上,被风一吹,发出了脆生生的响动,地上的虚影也随之摇晃着,在两人身上烙出光斑。
裴持脸上出现了一瞬的错愕和茫然,双手悬滞在半空中,许久都忘了动弹。
他僵硬地转着眼珠,看向胸前安静依偎的人,然后眨了眨眼。
岁寒逢春,绿芽复生。
她不是虚影。
他反应过来了,眼底沁出浓烈的喜意,缓慢又小心翼翼地回抱住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