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026 心怀鬼胎

作品:《匪伊朝夕

    “阿嚏,阿嚏。”许楠伊接连打了两个喷嚏,胸前的紫铜色小暖炉,顺着身体叮当的滚在了地上,一手捏出了藏在淡粉色的罗帕,轻轻捂住口鼻。


    许楠伊侧着身子拾起了暖炉。


    真是奇怪了,屋里暖融融的。


    她抬了抬眼,瞅着前方的火盆烧的正旺,跳动的红色火苗还时不时的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若是仔细看,火盆周围偶尔还会蹦出几星火点子。


    环视一圈后又躺平了身子,眼睛盯着搭在贵妃榻一侧的雪白色狐皮斗篷出神,那月白纤细的手指抚摸着柔顺光滑的毛边,低声嘀咕道:“难不成是谁一直在背后念叨我?”


    声音不急不慢,还顺带着几分慵懒,她本就贪睡,如今又赶上深冬,眼皮更是发沉。


    也罢,以她的经验来看,准不是好事儿。


    干脆又闭上了眼睛,小睡了起来。


    站在外头的小桃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朝着头顶望了一眼,云层低暗,天色又阴又冷,眼看快要到晌午了还不见日头。


    “吱吖”一声,她抬脚进了屋。


    小桃脚步轻盈的径直走到雕窗边,将窗户紧了紧,还不放心的她又伸手在窗户处探了探,确认不进风后才走到许楠伊跟前。


    低声说道:“这天儿是越来越冷了,小姐要注意身子,若是受了风寒,奴婢去熬一碗姜汤热热身。”


    她抬了抬眼,见小姐精神头不足,脸颊却红彤彤的,心里一紧,估摸着是发热了,趁着现在还不是很严重赶紧干预才是,她想了想,觉得还是先叫府医过来瞧瞧稳妥,小桃低下眉眼,正准备转过身子退出去。


    一缕清冷的寒气从正前方袭来,驱散了附近些许火盆燃起的沉闷热意,许楠伊觉得顺畅多了,她抬了抬眼皮,略显懒散地打量起眼前的小丫鬟。


    此时,小桃头上梳着一个简单的丫鬟髻,身着一袭淡绿色的衣衫,正规规距距的站在跟前听话。


    衣料虽说不上多贵重,却衬得她十分清秀温婉。


    她与小蝶不同。


    小蝶是打小便跟在她身边伺候,早就摸清了许楠伊的性子,说话、办事一向谨小慎微,更是不敢逾越半分。


    而小桃,前几年是管家从牙婆那里买进府的,王氏见她性子沉默寡言,又带了几分沉稳,看上去不是个生事的主,便将她安排到了许楠伊身边,说是要中和一下许楠伊的火气。


    说来也奇怪。


    院子里伺候的人或少都挨过许楠伊的责罚,唯独小桃从未受过她的苛待,哪怕是一句严厉的斥责都从来没有过。


    若论手脚麻利,她并不算最出色,比她会做事的大有人在;若说她会做人吧,也不见得,若非她平日里当值在跟前晃悠,主子和下人们几乎都不会注意到她的存在。


    总之一句话就是存在感极低。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人,颇得许楠伊的喜爱,这其中缘由,说来还颇为有趣。


    小桃是前几年被管家买进来了,王氏见她少言寡语又端庄,便安排过来了,目的是中和一下许楠伊的性子。


    许楠伊挥了挥手,神色淡淡却带着些许倦意,本闲来无事躺在贵妃榻上休息,谁知被这火盆烤得眼皮子直打架,声音也软糯了下来:“不必了,想必不是风寒,反倒是火盆烧得太旺热的我都发汗了,你去将它撤了,自己也暖暖身子吧。”


    小桃愣了一下,抬眸看着榻上之人,忍不住在心中感慨。


    见许楠伊的眼帘半垂,唇角跳动了几下又闭了起来,全身上下透着一抹温柔。


    她还记得初到许府时的忐忑不安,那时她不过是被管家从牙行挑中的一个小丫鬟,听闻要进许府伺候,她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坊间传闻有一位令牙行头疼的许小姐,之前被买走的人将许楠伊描绘得宛如恶鬼,说她不拿下人当人看,稍有差错便以最残酷的方式惩罚下人,甚至还有夸张的传言称她会“吃人”。据说,被买进许府的丫鬟和奴才,没有一个能活着出去。


    都被她吃了,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那些日子,小桃夜夜祈祷,可千万不能被许府的人买过去。


    命运何其捉弄人。


    偏偏就是这么巧,她真的来伺候许小姐了。


    初时,她战战兢兢,唯恐自己一不小心惹恼了这个主子,步了传闻中那些人的后尘,然而过去几年,小桃发现现实似乎并不完全如传言那般可怕。


    也见惯了许小姐折磨人的法子,许楠伊确实冷漠,手段甚至说得上是残忍,说到这里,不知情的会十分同情那些人的遭遇。


    但她惩罚的对象,无一不是那些暗中偷奸滑稽、心术不正之人。


    每一次,小桃看着那些被惩戒的下人,心里虽有几分不忍,可也不得不承认小姐做得对,毕竟是那些人先起了歪心思。


    更让小桃意外的是,这位传闻中凶神恶煞的小姐,对她竟格宽厚。


    从未苛责过她,反而时常嘱咐她,有时甚至会在她犯了小错时装作未见。


    “小姐其实对我真的很好……”


    小桃心中常常闪过这样的念头,头微微低沉,轻声应了一声,转身走过去拾起地上的火钳,将火盆小心翼翼地夹了出去,她的动作依然不急不缓,干净利落,既不会惹人厌烦,也不会让人觉得她刻意讨好。


    火盆撤去后,屋内的温度逐渐冷了下来,身上蒸出的薄汗也渐渐退了下去,许伊楠去脸上的红晕也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几分不见血色的白皙。


    躺在美人榻上的许楠伊继续闭目休息时,一声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又响起来,门帘被轻轻掀开,随即一身着深青色小袄的小碟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小姐,相爷下朝回府了,似乎是生了好大一通气。”小蝶弯着腰,低声禀报着,说完还朝着许楠伊挑了一眼。


    “知道了。”


    眼眸微阖,声音还是懒洋洋、软糯糯的,只不过现在看上去,眼睛里的亮光比方才多了几分,顿了片刻,她伸手撑住美人榻的边沿打算起身,动作迟缓透着几分无力。


    前面的小蝶见状连忙上前,半蹲着身子扶住她的手臂,许楠伊借助这力道慢慢坐直。


    刚一动,便觉得头昏昏沉沉的,仿佛悬在半空中,整个身子都轻飘飘的,没有一丝实感。


    完全是头重脚轻。


    她抬手轻揉了揉额角,稍稍缓和了一下后才开口:“去看看父亲、母亲,许久没有和他们一同用过饭了,吩咐小厨房将做好的吃食一并带过去。”


    小蝶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许楠伊会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


    这些年,许楠伊一向与父亲、母亲分开吃饭,只因他们的口味不一样。


    相爷与夫人喜食重口,盐多油厚,而许楠伊的饮食偏清淡,院子里专门搭建了小厨房,平日里只需一声指令,厨子便能做出合她口味的菜肴。


    许楠伊来到主院时,门口的嬷嬷也交代了几句。


    只见许征神色冷峻的坐在主座上,搁在桌面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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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杯却纹丝未动,都晌午了,许征和王慧茹还尚未开饭。


    王慧茹眉头微蹙,给许楠伊递了个眼神,示意她上前劝劝。


    毕竟许征是个女儿奴,许楠伊的话他多少还是听得进去。


    被小蝶和小桃搀扶着的许楠伊,步履略显迟缓的走到许征跟前,她带着几分试探,问:“父亲,今日在宫里却发生了什么事?竟让您连午膳都不用了。”


    以前许征生气最多是发发脾气,许楠伊还是第一次见父亲连饭都吃不下。


    隐约觉得这事非同寻常。


    见女儿过来,许征紧绷的脸稍稍缓和了一些,但脸依然沉着,声音低沉:“还能是什么事?还不是那个歹毒的二皇子宋辙干出来的好事!”


    他一拍桌子,语气中满是愤懑,“他的书院要招收女学生。”


    许征早已经被气的乱了分寸。


    此话一出,几人皆是一愣。


    “老爷慎言!”王慧茹听着心惊,连忙上前打断许征。


    许楠伊心中的疑惑了更多了几分,表面却仍镇定:“父亲,灵峰书院招收女学生,这本是好事啊,女子若能读书识字,开拓眼界,又何必一生困在深闺里,二皇子也算是为女子谋福利了。”


    她虽然对宋辙向来没有好感,但他这个举动,倒是颇得她心。


    王氏也觉得不妥:“伊伊还真以为他真是为女子谋福利?这哪有闺阁女子整日在外抛头露面的,何况书院还都是一群男子,一个堂堂皇子竟然如此失礼,简直荒唐!”


    也不怪王氏担忧,毕竟她们把女子的名节看的比命还重要。


    然而,这书院不提还好,一说起来许征倒是又来了气。


    他一声冷笑,面色阴沉:“你以为父亲反对的是他招收女学生?错!父亲从不会因性别对人有偏见,但宋辙此番举动,分明是醉翁之不在酒,他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拦下我和你柳伯伯,居然说要让你和柳疑宁去书院。”


    “谁知道他竟把主意打到你们身上。”


    他和柳中宸商量一番后,都觉得宋辙这是司马昭之心。


    许楠伊却暗暗欣喜,她还正发愁如何进书院呢,宋辙竟然主动抛出了橄榄枝。


    这不,机会就来了。


    虽说宋辙的动机不纯,可她并不介意,反而还有些庆幸,但面儿上也不能表现出开心:“这……”


    她佯装迟疑了片刻,继续劝说:“父亲,您和母亲都说得对,二皇子此番确实是过于轻率,可事实上并非全无益处,书院若真能招收女学生,这对天下女子来说说,未尝不是一件幸事。如今我大凌国泰民安,女子若也能接受学堂教育,岂不更好?二皇子这是提倡男女平等之事,父亲理应支持才是。”


    她话未说完。


    许征便一拍桌案,毫不留情地打断道:“你不必替他辩解!我许征岂会不知轻重?可宋辙分明心怀鬼胎,他怎会真心为天下女子着想?”许征已经下定决心,“只要有父亲在,他就别想把你招进书院。”


    先不说男女大防的问题。


    他更在意的是女儿的安全,宋辙曾差点要了许楠伊的命,这件事他至今都记得清清楚楚,若是去了书院,岂不是整日在宋辙眼皮子底下晃悠。


    决不能让女儿置身于那样的危险境地。


    “父亲,女儿觉得书院甚好,女儿在府中整日无所事事,确实有些憋闷,听闻灵峰书院的先生在京城皆是学识渊博之辈,若能入学,女儿必定能学有所成,父亲,您就答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