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 1 章

作品:《换亲后她与病娇签订互助协定

    森冷的风推动水波,水拍着岸炸开一朵浪花,溅了陆千景一身。


    她想着,可惜了这好衣裳。


    据说是京中最时新的样式,她换上后,家中采办娘子的笑意从眼角绽开,不停说像,像极了,姿容端丽,像个世家贵女。


    但在旁人看来,实在是不成样。


    春衫单薄,天青色纱裙如清雾笼在肩头,隐约透出亮白细腻的皮肤。


    乡下人不懂京城风气,见不惯好人家的姑娘这般打扮,面上道着不成体统,腹中却揣着些不愿言说的艳羡。


    陆姑娘身形纤纤,还未丰盈,光有一层薄削的背,都能把女子勾得去想那背后会是怎样漂亮的一副蝴蝶骨,更不要说京城那位小侯爷。


    小城里待嫁的少女,谁不羡慕陆家二姑娘能嫁到京城,嫁给平成侯府的小侯爷。


    “咱们这一片的姑娘,有谁像陆小姐那么好命,陆家亲生的小姐都不如。”


    自她与平成侯府的小侯爷定亲,诸如此类的赞美开始在她耳边充斥。


    对着艳羡或妒忌的面孔,陆千景不置一词。


    脸上挂着温婉疏离的笑,倒引得一阵夸赞。瞧那陆家二小姐,是个不骄不躁的性子,这才是个有福的人呢,不愧是京城大官的女儿。


    她并非陆家亲生。


    她在源城长到十六岁,生父突然找上门,她的亲生父亲是户部郎中李贞,不是圆胖的江南陆老板。


    陆千景从骤然意识到自己命运失控的恍惚中回过神来。


    索性是福非祸。


    李老爷给她说了门极好的亲事,等回到李家认祖归宗,再嫁到平成侯府,算全了十多年对她的亏欠。


    她一跃成了官家小姐,再过不久就是侯府少夫人,有朝一日会随着夫君袭爵变成高不可攀的侯爵夫人,眼看她的人生将扶摇直上,侯府下聘那日,事情却变了味。


    小城人依旧记得那阔气排场......


    侯府的车队停在陆家门前,一水的高头大马,女眷香车经过,银铃阵阵,比知州老爷还要有派头。


    侯爵娘子带着仆妇在陆家小住半月,她满眼慈爱地把一对玉镯套在陆千景手上。


    碧绿的镯子在少女白皙的竹竿腕上压着,镯心空荡。


    侯爵夫人眼中是化不开的亲善,陆家女眷与侯府下人却霎时僵了脸,只消一瞬,空气里掀起的异样缓缓平息。


    当晚陆夫人来到陆千景屋中,母女二人靠坐在床边,陆夫人安慰她:“侯爵娘子既把传家的翡翠镯子送你,那镯子好与不好倒在其次,难得的是侯爵娘子的心意。”


    陆千景拉高袖子,翠镯在皮肤上投下漆黑的阴影,直白说,料子不太好,光透不过来,陆家只是一届商户,当初大哥娶嫂嫂时,家中送新妇的镯子成色都要好上不少。


    侯府下人亦是不解,自家主母一贯阔气,怎的拿了这样的镯子送媳妇。


    他们在侯府见多识广,满是飘絮、色泽黯淡的翠镯,家中有点身份的仆人都不戴。


    几人在酒肆喝酒,酒劲上来,扶着酒罐戏谑道:“咱们夫人怎么拿了那个镯子送人,没的丢咱们府上的脸。”


    “嘁,李二小姐那样的媳妇,娶进门都堵得慌。”


    “什么千金小姐,一个小地方商户养大的,能懂什么规矩。”


    “嘿嘿,你看她还笑得那么高兴,一看就是没见过。”


    “可怜了大少爷,李家不是还有个嫡出的大小姐,为什么偏要塞个通房外室生的丫头过来。”


    “还不是李老爷求咱们的,说他家二小姐可怜,襁褓里离了爹娘,李家又与咱们有些交情......唉......”


    “李家又如何,就是他李家嫡出的也配不上咱们侯府。”


    忠心耿耿的老仆心焦筹谋着来日:“这样的少奶奶,进了咱们府,说出去怕是都要丢人,等她进了府,得好好教教规矩。”


    侯府下人在酒肆的议论长了翅膀一样飞遍全城。


    不少人换了副面孔,夸张的恭维表皮下藏了看好戏的神色,心善的人则用哀怜的眼神打量她。


    不过落井下石想看好戏的心情又岂能轻易藏得住?


    流言愈传愈甚,开始还是说平成侯府的公子是个独眼怪,渐渐传成了瘸子,最后又说那公子风流好色,好的却是男色!若非如此,又怎会娶不到京中闺秀,还要到他们这个穷乡僻壤找媳妇。


    陆千景依旧安静听着,心沉如水。


    她十多年长在富足的陆家,所见之人皆是和气,如今要嫁侯府,好处她还未享到,各种酸言醋语、冷声冷调倒全听了一遍。


    她忽地想起那个面目模糊的小杨公子,陆夫人曾开过与杨家结亲的玩笑,他瘦削、寡言、像脚下沉闷顺从的影子,分别时他们都才几岁。


    水天相接处,高大华丽的船身只显出一个漆黑的轮廓,像一头巨兽缓慢靠近,号角吹响,巨兽发出呜呜哀鸣,咚地一声巨响,大船晃动两下后平稳靠在岸边。


    穿着青灰道袍面白老儒悠然现身。


    完了,只能回家了。


    陆千景没想到会在这碰上老管家,她拍拍裙子起身迎上去,顺口一问:“陈伯,这船是做什么的?”


    这话正问中陈山心事,他满脸喜气:“这是咱家给平成侯府送去的嫁妆,等小姐嫁进侯府,有了这十万嫁妆送进侯府,小姐就能稳稳当好侯府少夫人。再过些年小姐成了侯爵夫人,咱们在京中的生意就好做了。”


    陈山目光落带了些期许。


    少女额头光洁,乌黑的头发盘成堕马髻,长眉青黛,水汪汪的眼和这水乡景色般总是笼着濛濛薄雾。


    陆夫人说,她生得好看,可惜长在小城,恐不似京城贵女大气雍容,陈山却想,这样似江南山水灵气充盈,纯粹鲜活才好。


    陆千景收起茫然的神情,眸中露出和陈山一样的喜色,笑容蔓延,像到了时候不情不愿绽开的花。


    她想,她应该高兴才对,可心中总闷闷的堵了团棉絮。


    暮色沉沉,她院子里摆了几个漆红的大箱子,回到房间,房间已被人拾掇整齐。


    桌上多了几只黄澄澄的金钗,陆夫人坐在她的床边,正擦着眼泪。


    母女两人彻夜长谈,陆千景怔怔听着,一时思绪稍凝。


    只有成了京官家的小姐她才能嫁侯府,陆家对她有抚养之恩,她依旧算是陆家女儿。因此陆家给她嫁妆、李家则予她身份。


    许多天来,她仍想不透。


    她看爹娘做了多年生意,想到的无非各取所需。


    侯府既不喜欢她,又为何要娶。


    京城不止一户李家,门第更高的比比皆是。


    他们想要什么?


    但此时,她已经被人喜气洋洋送上开往京城的大船。


    她坐在甲板上,一条湛蓝色的留仙裙,顶着精心编制的发髻,发髻上插满黄澄澄的金钗,甲板上的风很大,裙袂丝带翩翩飘动被吹成波浪的形状,她想着船舱里堆满的嫁妆,忍不住问:


    “嬷嬷,李家除了我,再没有别的小姐吗?”


    敏嬷嬷略一思索,“听他家的下人说,小姐还有一位姐姐。”


    陆千景心情莫名有些下坠,“那我那位姐姐可曾嫁人?”


    “听说,还没有。”


    敏嬷嬷向来细心,只当做陆千景害怕李家姐妹不好相处,于是安慰道:“小姐不用担心,您在李府上不会久住,等学好侯府的规矩礼仪就要出嫁了。”


    “可是为什么侯府不干脆娶我的姐姐?”


    敏嬷嬷无奈:“姻缘天定,你和裴公子的八字相合,自然是要娶你。”


    敏嬷嬷没明白!


    陆千景心中大喊,不,整个陆家没一个人明白,她想侯府主仆没一个满意她这个人,那她唯一能让人喜欢的不就是身后嫁妆。


    “那我去了侯府,会不会过得紧巴巴的?”


    敏嬷嬷一怔,陆家富甲一方,这丫头是担心侯府日子不如商户了?她旋即失笑,缓着声安抚:“怎会,小姐没见过京中繁荣,等去了就知侯府是何等锦衣玉食。”


    “嬷嬷,既然侯府那么有钱,家里给的嫁妆也太多了,能不能把一半退回去?”


    嬷嬷面色惊异,用奇怪的眼神打量陆千景:


    “姑娘家巴不得嫁妆多些,以后去了婆家也不用看人脸色。家里既然给了,你怎么还不要,小姐勿要害怕,十万钱对我们家不算个事,你也勿要觉得自己不是你娘亲生的就不敢要,你娘最喜欢你了。”


    她慈祥地拍了拍陆千景的头,拉着陆千景回船舱休息。


    陆千景当真被风吹得有些头昏,怎会如此,为什么所有人都没有想过。


    一瞬间,她怀疑有可能是自己小人心思,把人想得太过狭隘。


    她不停安慰自己,堂堂侯府随便一件摆件都是稀世珍宝,怎么可能图陆家的十万嫁妆。


    船舱外江水茫茫,夜晚,她听着滔滔浪声,犹如浸泡在江水中,丝丝凉意从心尖漫至全身,无论如何,她不经意就往最坏那处想去。


    陆千景辗转反侧,敏嬷嬷在一旁轻声细语。


    “小姐不怕,听说那位公子生得俊美,去年又入了国子监读书,有大好的前程呢。”


    *


    因陆千景曾问起李家小姐,敏嬷嬷贴心地给陆家所有人备好见面礼,给里大小姐的尤为慎重,京城、江南能买到的漂亮首饰全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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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件件珍品摆在李云舒面前。


    李云舒无波无澜的脸有了一丝裂纹,很快她眉眼弯弯,唇角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让人想起洁白的茉莉。


    其实,陆千景不太担心这个姐姐难相处,许是血脉相连,她们之间天然会变得亲近,比起她好几天心事重重,李云舒反而更热情些。


    李云舒让陆千景同她一块品茶。


    她端着上好的碧螺春,遣散丫鬟婆子,掩上门,绣房里清香袅袅。


    陆千景不解其意:“姐姐为什么要让她们走?”


    李云舒皱着眉头贴坐在陆千景身边,亲密的姿势让陆千景有些不自在,她煮茶沏茶行云流水,一套动作好看极了。


    陆千景没看她手上,李舒云几次欲言又止成功把她一颗心高高吊起。


    “我当然是怕妹妹去了侯府会后悔。”


    陆千景轻轻“啊”了一声,觉出几分微妙,眼中带了些消沉。


    李云舒起身对着窗,春光透着明纸照在她身上,轻柔的女声缓缓降下似神女箴言:


    “侯府外表一片繁华,内里却不如外人所想的那般鲜亮。”话音落下,她缓缓转过身,秋水般的眸子闪着幽光。


    陆千景在她尖俏的脸上看到满满忧心。


    她捏紧茶杯,手指被烫得刺痛,李云舒笃定的神情与她的猜测相互印证。


    李云舒长年住在京中,说不准真的知道些侯府内情,她已不在乎侯府如何看她,只怕嫁妆平白被人占了:


    “姐姐,可知道些什么?”


    “世家大族最喜品茶,妹妹可知你手中的是什么茶?”


    陆千景只想让她快些说出内情,茶水还烫,她等不及喝进嘴里,就着鼻尖香气道:“碧螺春。”


    李云舒神情一滞,声调骤然抬得微高:“妹妹既知道,那太好不过了,平成侯府的夫人小姐平日最喜欢这种茶,若是喝不出恐会遭他人耻笑。”


    陆千景揉着太阳穴追问:“姐姐还知道什么?”


    “不知妹妹平日喜欢玩什么?”李舒云又覆上忧色,“侯府女眷最喜欢联诗。”


    “联诗?”陆千景愣了,似乎也与她无关。


    见她面布疑云,李舒云细细解释:“侯府的夫人、小姐喜欢在府中结诗社,出题限韵,抓阄得了题目,若不能做出一两句佳句岂不扫兴?不说那些妯娌姑子,就说裴大公子也是个风雅之人。”


    陆千景思忖,有些伤怀:“我是不擅诗词。”


    她好歹也是个年华正妙的少女,哪没想过与丈夫琴瑟和鸣、和睦恩爱。


    她不太会这些,裴述怕是更看不上她了...... 她无声长叹,不愿再去想裴家的糟心事。


    “裴家不喜欢我,不过听说姐姐许了个大才子,姐姐从小跟在爹爹身边读书,文辞风雅,等以后嫁了人,到了夫家与他家妯娌姐妹吟诗可不就一举夺魁了?”


    李云舒脸涨得通红,陆千景噗嗤一笑,她早听说李云舒许了江家。


    “姐姐这是害羞了,那怎的刚才还一直那我取乐?”


    “诶呀!”李云舒手上不稳,滚烫的茶水滴在手上,白皙的手背瞬间红了一片。


    “姐姐怎么了?”


    “没,没什么,你说江映,他当然好啊,你不知道,江家门户虽小,江映却才情卓绝,不到二十就中了进士,正在翰林院供职,还是爹爹的学生,你说要是真的嫁了这样的人,去了他家没有公婆立规矩,不用受委屈,而最重要的是他的前程,”李云舒压低声音,“像他这样的,以后不说封侯拜相,至少也是个封疆大吏。”


    谈起江映的好,李云舒倒说了许多,末了打趣问陆千景一句。


    “若让你嫁给他,如何?”


    陆千景促狭笑了两下,“他再好也是姐姐的,我如何敢想?”


    脑子一下乱糟糟的。


    侯府势利,嫁过去看似风光,实则一团糟心。


    李老爷自是更愿意嫡女嫁个舒心人家。


    陆千景走后,桌上的茶杯茶壶被人掀翻,咣当滚了一地。


    李舒云跌坐在地上,心情沉沉下坠。


    为什么,为什么没从陆千景脸上看见一丝羡慕。


    听到屋内异响,丫鬟急忙进门,脸色顷刻吓得煞白。


    衣裙被茶水打湿一片,大小姐却浑然不觉,手指被碎屑擦出红痕,她竟一动不动,这是没了知觉吗?


    “小姐,您怎么了!”


    李云舒摇摇头,“我没事。”她指甲扣着丫鬟手臂,“如果让你嫁一个人,以后那人能当上宰相,你愿不愿意?”


    丫鬟惶恐万分,对着小姐绽开裂纹的脸砰砰叩首。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