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里一人侧坐着，她身上披着软甲，几处甲片被砍破，露出辨不出颜色的衣服，长剑横在腿边，想一块


    地上横着的人没了意识，像一具尸体伏在女人膝头，时不时发出几声痛哼。


    若非亲眼所见，陆千景怎么也没想到，原来走路都需要婢女搀扶的杨夫人当真如传言中的能披甲执戈。


    听到有人来，她脸侧了一瞬。


    五官朦胧，身躯脸庞好似一条线勾勒而成，看上去一折就断。


    “表哥，为什么你们昨晚要突然去找海上那群人的麻烦。”


    杨时嗓子好似浸在盐水里，每一个字都苦涩不堪。


    “娘，是我没用，表弟表妹还有舅妈全都被他们抓起来了，我没用，我救不了他们。”杨时带着哭腔，“我是外祖舅父养大，他们遭难，我什么都做不了。”


    杨夫人一怔，一连咳了十几声，好像要把身体里的空气全部咳出来，等稳住了身子，她目色平静，用一种深思道：


    “都是迟早的事，我早就想好了，无论你父亲做了什么，他都是你父亲，以后你跟着他回京城，要好好听他的话，不要忤逆他。离了顺州就和杨家断了，不要让别人知道你曾经姓杨，也不要因为我让别人看不起你。”


    话虽这么说，她手抚上儿子的头，好似用尽全力就能把儿子融进身体里，永远不分开。


    “娘，不会的，谢诚说了不会不要你的。”


    杨绣意味不明浅浅地呼出一口气，眼珠从儿子额上离开，转向洞外：


    “外面是不是还站着个人？那是什么人”


    她眯着眼，等眼睛适应光线，两颊肌肉僵了一瞬。


    洞外冷风萧萧，那人袍角翻飞，剑尖抵地，像雕刻


    前两次见他都是在谢府，怎么看都是个弱不禁风的书生，在她眼中跟她儿子没什么两样，略有才气，却也百无一用。


    偏就是这样一个人，撺掇着谢诚做了他二十年想做却不敢做的事。


    杨氏灭族，有他一份，他却美其名曰能保护他们母子，而谢诚毫无疑虑，听风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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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


    她想起昨夜的谢诚，好像变了个人，他是心中有愧故而做出柔情蜜意的姿态聊以补偿，还是当真认了她。


    谢诚当真以为杨家死绝了，她能踩在亲人的尸骨上继续享受荣华富贵？


    “娘，你别怕他，他不是来抓你们的，要是没他帮着，我大约也不会那么快找到你。


    杨绣一声不吭。


    面对这样的人，她下意识感到强烈的窒息，手指抓着地面，眼底血丝浮现。


    他没有恶意，怎么可能。这个人或许不会伤害他们母子二人，但洞内还有别人。


    她慌张看了眼膝上浑身开始发冷、止不住颤抖的侄子。


    “他是谢诚派来的？”


    “不是，谢诚怎么可能发现你不在，他是千景未婚夫。”


    杨时顿了顿，看了眼陆千景，她没有反驳，在她无声默认的回应下，他有些释怀。


    那个人确实待她极好。


    甚至唯一一处对不住她的，都还是自己随口编出来的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