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第 75 章

作品:《换亲后她与病娇签订互助协定

    江映看人时一贯散漫,隐有不耐烦的意味,但大体还算温和。


    此刻他眉心微蹙,聚拢的怒意让杜怀月后背一凉。


    她何曾见过他动怒,直视着那双眸子,目光似是道尽了厌烦嫌恶。什么都没说,却比任何言语都歹毒千万倍,仿佛在骂她不知羞耻。


    她掐着手心,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反复告诫自己该回去了,难道非要把尊严完全丢到别人脚下才懂得回头,仿佛在骂她不知羞耻纠缠他。


    可他为什么不承认。


    救了她,就这么见不得人?难道一切与她有关的都要撇得一干二净。


    那件事后,她祖父想让她嫁给他,她不信他一点都察觉不出。


    可惜只是起了个念头。


    江家门第太低,如何能与杜家结亲。要是他能再早一年考中进士就好了,十七岁,几乎不可能。


    她倍感绝望,为什么会这样,祖父当时为什么不能坚定一些,家世差一点又如何,总好过那些欲壑难填的高门大户。


    她深知沈彦启不是良人。


    他的母亲,眼高于顶的大长公主,一门心思娶一位能帮衬沈彦启的儿媳。公主府不缺财富、不缺地位,缺的是实权,她需要一位当权宰相的女儿做儿媳,而不是致仕老相公的孙女。杜家除了虚名还剩什么。


    她不可能委身讨好他们。


    江映决不会像他们那样。


    她毫不心虚地深深看着他,轻飘飘笑了出来,声音带了一探究竟的玩味:“救了个人而已,和所有别的人一样。若你自己心里没鬼,为何不敢认?”


    江映平静道:“没做过怎好乱认,这不是冒领别人的功劳?”


    他不胜其烦,想把人打发走,“你到底是怎么想出这些东西......”


    他不懂她在想什么,只好用自己的想法同她说。


    “怀月,我的家境你知道,如果我真的救了你,我肯定要去你家领赏......”他脑中忽地一震,若是杜家小姐被贼人绑架,救她的人当然能去杜家讨赏。


    若是杜家自己绑了她送到匪徒手中呢?


    脑子突然紧了一下。


    他惊愕地发现,他连杨时、沈彦启的心思都能零星猜出几分,最不了解的人竟然是这个所谓的“青梅竹马”。


    在他眼中,一直觉得她很好,那是一种客观的美好,谁也不能否认:出身好、心地好、样貌好、书也念得好,似乎找不出一点缺憾。


    而她真正经历过什么,他一点都不知道。


    也并非全然无知。


    只是她平日总是言谈得体,很容易就让人忘了她过得也不太好。这会她眼角下坠,泫然欲泣,还要保持着端庄的仪态,看着就累得慌,这画面怎么似曾相识。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是吴王,你爹娘他们怎会?”


    “怀月,你当时到底出了什么事?”


    “是继母,”杜怀月更正道,“你还让我再说一遍?你不是清楚得很。”


    面对不知情的人,她尚能少许镇定,可对面是比家人还要可靠,她从心底信赖的人,眼泪汩汩喷涌。


    她记忆里,他知她困顿,明面上却什么都不说,不怕得罪杜府、不畏惧吴王,暗中护着她,让她一直维持着尊贵体面的假象。


    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江映皱着眉,武断道:“当时杜相也在,他怎么可能纵容你继母做那种事,就算你爹和继母不要脸,你祖父也不可能,你不要......不要污了他声誉。”


    “我不信他会如此。”


    杜怀月心头刺痛,“你倒是更在乎他的名声?所以才把我从那群人手上抢回来,是为了不让杜冶名声受损......是啊,他多好的一个人,至高至明,如何会有错。”


    她自暴自弃一般,唇角忽高忽低,喉咙卡着几声笑。


    “怎么又说我救你,”江映郁闷至极,杜怀月如同魔怔了一般,非要:“要是是吴王的事,我的确想起来了,但救你的人真的不是我。”


    “哦,真的不是你吗?”


    杜怀月掀起眼皮,一眼看到门外红柱前藏了绿色的身影,碧裙晴翠,就像春光一样照来,裙裾在风中拂动,不一会就消失了。


    这人在那听着呢,果然是个有心机的,用的手段都与宅院里勾心斗角的女子没有区别。


    她虽未亲眼见着,却听说过陆千景的脾气,别说知书达理,就连温柔小意都称不上。


    她不看好这样的女子,若作主母,本身就爱拈酸吃醋,喜怒无常,无法施恩上下,得不到府中诸人敬重,更遑论管好后宅,督促夫君上进。若为妾室,结局无非色衰爱弛。


    那股作天作地的架势,男人喜欢一阵也就过去了,有谁能永远忍得了她胡来。


    杜怀月只觉得自己乱极了,一会陷入回忆之中,想看清当年真相,想逼江映承认,一会觉得荒唐,陆千景成天只知道玩,经史子集怕是一本都没看过,她能跟他聊什么?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一股执念驱使着朝前。


    她只知道自己在江映心中有分量,他会在她睡不着觉、难受之时给她买喝惯了的茶叶。


    也会在她昏倒时第一个去找大夫。


    一切仿佛唾手可得,她讽笑了一下。


    既然陆千景要听,就让她听个够,“你既说不是你,那我总得弄个清楚,总不好谢错了人。”


    她盯着裙摆消失那处,每个字都吐得清晰。


    “江映,那一带姓‘江’的,且与我相熟的能有几个,能有几个?”


    一条条排除下来,江映一时找不出第二个人,“非得相熟吗?我哥和我弟也见过你。”


    “若只见过一面,为何要来帮我?”


    江映问:“那你可看清救你那人的脸?”


    杜怀月哑然。


    “听过他声音?”


    “既然你自己都说不出来,怀月,不会是......梦魇吧?”


    他原想说瞎编,但对面快要崩溃,他暗叹一声,有那种继母,指不定哪天就被送出去换好处,每天过得提心吊胆,可不得天天做噩梦。


    “那这是什么。”杜怀月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


    骨把匕首,证明她所言非虚,那不是一场荒唐的噩梦。


    江映视线停了一瞬,“你从哪里得来的。”


    杜怀月唇角向上挑了一下:“你认出来了。”


    “后来,有人在郑氏院前放了把带血的匕首,这把骨柄匕首,是你的吧?能出入杜府、而且姓江,除了你还有谁!”


    她握着匕首,利刃已经用一副精致的皮套套着,一打开,锋刃出鞘,寒光四射,任谁都看得出,它被养护得很好。


    杜怀月眼中流露出眷恋的神采。


    这把匕首凶神恶煞地摆在她继母屋前,血淋淋的,把那女人吓得几天几夜睡不好,好长一段时间不敢到她面前碍眼。


    她偷偷把匕首藏了起来,反复擦拭,刀光森寒,仿佛天光刺破阴霾。


    她原先见江映用过一把骨柄匕首在树上乱划,很是无聊,但当这把匕首露出它凶狠一面,她突然觉得那愚蠢且浪费时间的举动都变得可爱。


    陆千景五味杂陈,她躲在门后,几次想打退堂鼓,事情有些不对,她只是想看杜怀月难堪,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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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的状况她也说不上来是什么。


    江映不承认,杜怀月也不逼他,证据一样一样摆出来,莫名把“好人”的名头全扣到江映头上。


    现在多了把匕首,好像要斩断旧情、归还信物一样。


    真奇怪。


    她烦躁地踢了一下门槛。


    江映看到她,本能地紧张起来,这个人藏在后面一声不吭,她故意设局下套。他并不介意让她知道他过去做了什么,和谁有过交情,谁知道今天杜怀月疯了。


    她不是最娴雅得体、进退得宜,满嘴胡言乱语,揪着人不放是怎么回事。


    “江映,千景,既然是我认错了人,以后不会叨扰你们了。”


    杜怀月飘走一样离开了。


    陆千景拈起匕首,倘若杜怀月真的想找出救命恩人,那怎会轻易把那人留下的线索丢给旁人,“她说,不会再拿这事烦你,你觉得她说的是真话吗?”


    江映摇摇头:“她想看你用这把匕首砍我。”


    陆千景:“......江大人,你好聪明啊。”


    若是换成从前的她,确实会有这种想法。但这一次是她给别人下套,反倒把自己气得半死不活,未免有种作茧自缚的错觉。


    何况时移世易,心情也会转变,她看着灶前那人,他湛清的衣摆占了灰烬,层次错落,似描上一幅山水画,手上握着锅铲做着翻炒的动作,都有一股该死的飘逸。


    伸手不打笑脸人,鱼汤摆在面前,她有什么脸去责备他。


    江映眉心跳着,目光疑虑地看向那把骨柄匕首,先发制人,“这东西,她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陆千景片刻哑然,手中匕首样式别致,握柄不知是用什么动物的骨头制成,江映确实有一把相似的。


    “不该问你吗?”


    江映不解道:“这不是买来的。”


    “废话,她不都说了,是你放在那的。”


    江映:“都说了多少遍,不是我!”


    陆千景目光飞快扫过外头,杜怀月的屋子就在近处,“小声点,那这是谁的。”


    江映坚定道,“这不是我的,绝对不是,虽说我也有一把相似的,但这是我大哥送给我的,当时他们猎得一头野兽,用兽骨做了几个匕首,给了我们兄弟几个。”


    他略有思索,“不是我,也不会是我堂弟,可能是我堂哥,他也见过杜怀月。他是个特别特别好的人,我小时候一半得靠他才活下来,他为人义气豪爽,有很多朋友,若说是他,倒有几分可能。”


    “我没骗你。”


    陆千景闷头吃鱼,“行了行了,我信你还不行?这事就这么算了。”


    “真的算了?你刚才都没听。”


    “真的算了。”陆千景挑起眉头,“不然呢,你还想怎么样,就算真的是你也没关系,不就是救人吗,听起来还挺厉害的。”


    这人怎么回事,满脸苦色,凄凄哀哀,像是跌倒了谷底。


    不会后悔当时救人的不是他吧。


    “阿景。”


    “嗯?”


    “要是有一个老人,刚正不阿、德才兼备、高山仰止、善良慈爱,他有个很喜欢的孙子,你觉得他会为了利益,伤害他的孙儿吗?”


    陆千景嘴里还含着一块鱼肉,徐徐反应过来他说的极有可能是杜冶。


    江映虽说得含糊不清,但在门外听来的只言片语,足够她把事情串起来。


    杜家显然出了些不好的事,还涉及杜冶。


    她素知杜冶在朝臣心目中的分量,尤其江映还得过他教诲,必然是恩重如山的存在。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