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亭亭轻咬了一口青菜。


    他的脸在食堂的白光下显得虚浮，就像即将要消失一般，半晌才反应过来：“啊，还行。”


    关耀祖疑惑：“你怎么了？”


    关耀祖想起昨晚和叶亭亭吃铜锅时听到的那两项费用：房屋评估费和贷款担保费。


    这两项费用，早几年就不收了，所以昨晚听到这两个名词，她还有些惊讶，但又怕自己记错了，打算问问钱凌飞再说。


    择日不如撞日，嘴里嚼着红烧猪蹄，关耀祖掏出手机，快速打了几个字，和钱凌飞发了过去。


    钱凌飞是房屋管理团队的经理，她肯定知道这方面事情，问她准没错。


    一个猪蹄还没啃完，高效的大女人钱凌飞很快发来回复：“关姐，这两个费用已经作废了，买房的话多注意，有这两项费用都是骗人的。”


    果然如此。


    关耀祖将手机收起，心里考虑着该怎么告诉叶亭亭。


    听叶亭亭说，买房的事情都是他妹一手操办，难道是他妹故意骗他？或者他妹也是被人骗了？


    但不管怎样，早点告诉他才是最好的。


    关耀祖咽下嘴中软弹糯的猪蹄肉，喝了口保温杯中清茶，看着面前如同患上了厌食症的两人，对着林喜喜道：“你吃完了没？吃完了先回去，我跟你亭哥有话说。”


    林喜喜碗中还有一些水煮玉米粒，听到这话，他立刻就明白了关耀祖这是在赶人。


    林喜喜眨了眨他那婴儿直的长睫毛，抱起他可爱的宝宝碗，站了起来：“我想起我还有工作没处理完。”


    话音刚落，转身离开了。


    叶亭亭抬眸，有些疑惑的看着关耀祖。


    叶亭亭的眸子带着些许血丝，透过浅灰色的蝴蝶形状美瞳，他的眼里的哀伤底色清晰可见。


    关耀祖斟酌着说道：“我听说，那个房屋评估费还有什么贷款担保费，好像已经不用交了，你问问你妹妹，她是不是搞错了？”


    听到这话，叶亭亭浮出一抹哀恸的笑，似是在为自己而感到悲伤：“晚了。”


    关耀祖有些不解其意：“你已经交完了吗？这么快，我还以为最起码有点手续要走。”


    叶亭亭脸色苍白，对着关耀祖笑了笑，重复又说了一声：“一切都晚了。”


    昨晚他给妹妹转钱之后，突然意识到有些奇怪。


    他以前憧憬买房时，经常去看那些买房的帖子，上面有介绍各种费用，但唯独没有提这两个。


    吃完饭后，他单独去搜索了这两项，这才发现所谓的房屋评估费是指的二手房评估费，而她们买的是新房，更何况这项费用a市早在几年前就取消了，而贷款担保费也是早几年就废除了。


    所以，妹妹为什么要找他要这个钱？


    他一个人坐在没有开灯的客厅，感到周身如坠入冰窖一般。


    但他还是存有一丝希望。


    或许事情不是像她想象的那样呢？


    或许他的妹妹已经交了首付，在走程序，只是想找哥哥多要一点钱又不好意思开口，这才编出的谎话。


    但他没有直接去问妹妹，而是打给了当初接待她们的房屋中介。


    电话很快接通：“是呢，您的妹妹交了定金，但是一直没有交首付，还是希望早一点付款，这个房子地段很不错，通风和采光也很好......”


    后面说的什么，叶亭亭再也听不见。


    他给妹妹打去电话，在他再三逼问下，妹妹终于说出了实话：“我男朋友说他有个很好的投资机会，他就说让我去试试，包赚大钱的啊，哥哥你放心吧！”


    关耀祖听到这里，眉毛都拧成了一股绳：“你妹什么时候找男友了？上次看房的时候不还是单身吗？”


    叶亭亭惨笑了一声：“听说那个时候还是暧昧期。”


    关耀祖想起那天的场景，她当时确实一直在摆弄手机，自己和叶亭亭到的时候她才把手机收了起来。


    关耀祖追问：“那男友在哪认识的？什么投资？”


    叶亭亭脸愈加苍白了，消瘦的身形仿佛随时都会倒下：“摇一摇认识的，说是股市，有内幕消息。”


    关耀祖一拍脑袋：“这你还不报警？”


    叶亭亭笑得很惨淡，摇了摇头。


    他一说要报警，他妹妹就大吵大闹，说他瞧不起她，说她要给母亲打电话说哥哥对她不好。


    叶亭亭不懂，他已经把他所有积蓄都拿了出来，就为了给她在a市买房，可她却瞒着他，把钱都投进了明显是骗局的投资中。


    他还要怎么对她好？


    叶亭亭就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他静坐在客厅中，周身的黑暗将他无情吞噬，将他拉入深渊。


    一夜未眠。


    或许他错就错在不该太相信她，不该将所有的手续都交给她去办，如果他不那么忙着赚钱接广告，或许这件事就可以避免。


    或许他错在不该对她的感情生活毫不过问，如果他能够多关心她最近和谁在聊天，或许那钱就不会被其它男人骗走。


    更或许，他从一开始，就不该答应给她买房......


    那本是他给自己买房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