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烽火暂弭,扰攘频现

作品:《古渡医孤将骨存

    胜仗后,中军营依旧充斥嘈杂之声,但与战前相较,此刻更似“闲语”。


    “韩越那贼子扰西南军数次,必当重处!”


    “当年,若非韩禄造反,四处挑起叛乱,季大将军也不会......哎。”


    “想不到啊,想不到,这老子闹腾许久,最终却为小子所杀......”


    “这韩小儿在邺城蛰伏未及一年,便待不住了,其用兵之道不及老子半分,却能弑父,真是天大的笑话——”


    “报应呐!”


    所以,当时杀死季将军、灭了西南军几万人的并非韩越,而是他爹?


    系统:【是的,不过窃听不是什么善举。】


    那咋了?你又不能提供实时数据,难道我就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窝在医帐救人吗?


    多亏了你予我的三七、黄连、连翘等粉末及中医药剂,否则那药都不知要煎到猴年马月。


    不过011?就不能设个相对无菌的医疗仓吗?好歹别在那么阴暗潮湿的地方治疗啊——


    【这个问题以目前的修复情况还做不到。】


    罢了,那他们所说韩越和他爹究竟什么情况?


    【韩禄生性暴躁残忍,宠小妾与其子,致韩越母子失宠。暮年多病,情绪难控,对身边人非打即骂,肆意杀戮,贴身侍者与军师俱受其虐。】


    【军师因韩禄将作战失利归咎于己而衔恨,又恐其病危及自身,遂联合韩越等人谋杀。韩禄亡后,叛军内乱,韩越急掌大权却力有不逮,难服众,各方争地夺权,纷争不息,战力大削......】


    难怪这第一场战胜得如此迅速,怎么这帐内声音越来越小了?


    “韩越此人,留着或许还有用……”


    “哦?有何......”


    中军帐外,月华如水。她猫腰匿于树后暗影,活像个小贼,双眸滴溜乱转。刚欲凑近营帐,蓦地背后传来一声。


    “季军医,你怎么在这?”


    季韵初身躯本能一颤,醒过神来压低嗓音。


    “咳!哦!那个,我找萧将军有点事,顺便送些水果,但我看他现在应该挺忙的,我就先走了——再会!”


    言罢,季韵初就将余下两个酸的发齁,本欲丢弃的柑橘塞给陈影。


    “诶!季......”话音未落,她人已跑远,陈影只得持着俩柑橘往营帐内走去。


    季韵初未有丝毫停顿,径直入了寝帐中。


    “小姐,您怎如此匆匆归来。”


    “没事,悦儿,你帮我将这些药粉、药剂归类妥帖......”


    二人刚整理未几,一士卒便风风火火来报。


    “季军医!医帐中有两人打起来了!浑身是伤。”


    “这事还需我去吗?帐中有医,军医管伤,什长管兵。”


    我只是个排班休息的“打工人”,这也要管?那也要管?


    “是......是那名唤季某的新兵与什长打起来了,如何劝都劝不住!”


    “小姐,莫非是季责,就是与我们同来的小厮,他是季将军彼时留于府中当差的孤儿,故而也姓季......”


    非也?同姓而已,虽是孤儿甚怜,但也不必出门就打我脸。是嫌我太闲,给我找事儿吗?


    “走,悦儿,我们过去。”


    二人随那士兵去了医帐,帐内两青年打得正激烈,其中一人果真是季责;一旁着素袍的医士无措而立,另两士卒像是那什长麾下的,然两边皆未相帮,仅时而徒劳劝架。


    “打够了没!?”


    闻自家小姐发话,季责末了给对面那人一拳便拉开距离,什长欲还击却被底下俩士卒拽住。


    “你俩帮他!?”那什长难以置信地怒喝。


    “什......什长,季责平素瞧着是个良善人。”那俩劝架者略低着头,无奈轻声解释。


    “何意?莫非是我的错?那你俩跟他一起调走!”


    “你这嘴只会开合,不吐善言,拿去喂狗罢。”季责义愤填膺斥道。


    “谨言慎行。”季韵初见几人你来我往未有停歇,微微蹙眉。


    “诶!听听季军医之言罢~谨言慎行~”那什长五官扭作一团,语调起伏。


    “季小姐,是他先开口恶言,我才......他言您......”


    “对,吾确言,季军医是为咱们萧将军来此军营,孰不知世子将军年少成名英俊潇洒?追他的姑娘屡见不鲜,但为他来这恶劣之地的,吾倒是头一次见,有趣。”


    啧,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扣……


    季韵初皮笑肉未笑,眉眼虽弯,却令人心生胆寒。她示意余人皆先出,帐内仅留什长、季责与她三人。


    “怎的?季军医这是何意?”什长迷茫地目送他人离去,却因伤斜坐于竹制担架上。


    “自然是,疗伤——”这字自牙缝挤出,面上挂着“温婉”之笑。


    季韵初速为季责清理伤口,他未吭一声,只乖乖坐着,直至她转身朝那什长走去。


    “您还为他处理伤口吗?”季责抬眸而望,眸光微颤。


    “我不需要。”什长几乎与他同时开口,仰头眯眸。


    “此间仅我一位军医,要么你自己处理。”季韵初淡淡道,而他二人皆呈一言难尽的复杂神情。


    “嘶——啊——”帐中一阵呻吟,银针扎入,快、准、狠、痛。


    “你要杀了我吗?”身上一排针全然止不住那什长的嘴。


    “伤筋痛骨,银针疗之,正常操作。”季韵初神色淡然,似笑非笑。


    “那他何以无事?他何以未这般痛?你会不会治......”


    “啊——”


    “我乃医者,你为医者?”


    “噗——”季责静静欣赏其扭曲表情,忍不住失笑。


    帐中陆续传出一阵子呻吟后,静了许多。


    “行了,处理妥了,我先走了。”季韵初收针,起身,最后望了眼俩青年,一躺倒在担架、一端坐着。


    她步伐轻盈,双手微微用力,将帐帘轻轻拨向两侧,帐帘顺势滑过其臂,发出轻微“簌簌”声;微微低头,迈出长腿,利落跨出,刚出营帐就见一人。


    “世子将军好雅兴,这是在帐外......?”


    萧尘逸轻咳一声,“本世子欲往校场巡视一番,季姑娘可要同往?”


    “不了,往后世子与他们一般称我季军医便好。”


    “既如此,本世子便去了。”言罢他便转身大步离去,只余一道背影。


    季韵初亦未停留,缓缓行至寝帐中,坐于一侧翻阅医书。


    “小姐?方才您为何拒世子那般迅疾。”悦儿端上茶水,小心置于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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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避嫌。今日那什长敢出此言,不定我于那军中被传成何样。我只求安稳熬过这段时日,而后回京——”


    闻此悦儿微微颔首,似略晓一二。


    校场?季韵初忽忆起何事。


    “悦儿,你可见到我一张画纸。”


    “未曾,小姐那上面可是记录了什么重要之物?我帮您寻寻。”


    “罢了,不必,也没什么......”季韵初摆了摆手,未再言语,只静静看书。


    悦儿乖巧地趋至一侧,未再打扰。


    片刻后。


    “小姐!世子在帐外——”


    “让他进来吧。”


    萧尘逸入帐,缓行至季韵初身旁,瞥了眼其手中书籍。


    “此书有何玄妙之处,竟让季姑娘这般痴迷?”


    “并无玄妙之处,不过寻常医书罢了,世子若是感兴趣,不妨拿去看。”季韵初未抬头,继续翻阅。“还有,你与他们一般称我季军医便好。”


    “哦?”他拿起一旁医书,随意览之。


    “本世子对医书暂无兴致。”他放下书,双手抱臂,“倒是季军医,何时能为吾医治一番?”


    “世子何处不适?”


    萧尘逸剑眉微挑,双眸微弯,眸光澄澈。


    “本世子无甚不适,只欲瞧瞧季姑娘的医术。”


    “世子说笑了。”季韵初放下手中医书,起身趋至萧尘逸身前,伸手为其把脉。


    他一动不动地望着她,唇角含笑,道:“季军医这是要给本世子瞧病了?”


    “世子脉象平稳,并无大碍。”她松开手。


    “哈哈,甚好。”他收住笑容,正色道:“不过,本世子仍想请季军医开些强身健体的药方。”


    季韵初微微蹙眉,淡淡道:“世子身体康泰,并不需进补,还是多留意饮食起居即可。”


    “哦?季军医之意是,本世子生活习惯不佳?”萧尘逸轻笑一声,语气略带调侃。


    她摇摇头,“世子说笑了,只是觉世子年轻力壮,不必服用药物。”


    “那依季军医之见,本世子当如何?”他饶有兴致地望着她。


    “保持良善心态,适度锻炼,饮食均衡即可。”她仅微微一笑。


    “嗯,季军医所言甚是。”他点点头,若有所思,“看来,本世子往后要多多留意了。”


    季韵初复又继续坐下看书。


    萧尘逸见她不语,也不恼,自顾自地道:“本世子倒是好奇,季军医可有医治过疑难杂症?”


    “军中刀伤箭伤居多,疑难杂症倒是不多见。”


    “哦?那季军医对本世子这身手,可有几分把握?”他挑眉轻笑,手中长剑挥舞几下,带起一阵劲风。


    季韵初头亦未抬,“世子说笑了,你身手如何,与我何干?”


    “呵,若本世子受伤了,不还得依仗季姑娘医治?”他长剑一挑,挑起她的发丝,随即收剑入鞘。


    “我可不保证能治好你。”


    “那本世子可得小心了。”他故作惊讶状,眼底却闪过一抹狡黠,“可别一不小心就伤了筋骨。”


    “世子还是多加小心吧。”


    “那是自然,本世子可不想令季军医为难。”他唇角微勾,似笑非笑间,转身朝营帐外行去。


    他这是?性情大变?被夺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