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弥？”曼晰之认出声音和香味的主人，脱离打坐的状态，“你的伤势好些了吗？”


    “你这么惦记我的伤？”千弥的语调上扬，曼晰之猜不透千弥的情绪。


    “你受了那么重的伤，我想忘记都难。”曼晰之仍旧记得指间流满鲜血的感觉。


    “我身子好，已经无碍。”千弥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学堂？”


    曼晰之掏出光秃秃的灵花，“我无法参透凝结灵气之道，在此多加努力。”


    千弥诧异道：“你能认得仙文，却无法凝结灵气？”


    曼晰之能随手在树叶上刻画极难学习的仙文，却连修仙最入门的凝结灵气都不能做到，实属怪异，如同一位出口成章的文人却不会写字。


    曼晰之叹气道：“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我的灵海受损，灵气是水的话，我的灵海就是竹篮，永远装不满水。”


    “灵海受损？你的师傅没有发现吗？”千弥说的师傅，指的是甘宣。


    “师傅见我就叹气，好像见了蠢笨无比的牛。”曼晰之不忍回忆甘宣师傅的表情。


    千弥的指尖凝结出千丝万缕的灵气，从曼晰之的周身探入她的灵海，皱眉道：“灵海不曾显示破损，只是比常人的小上很多。”


    初见千弥之时，千弥冷淡无常，如今却耐着性子帮曼晰之解决问题。


    曼晰之救了千弥两次，千弥对她的事显得颇为上心。


    皎兮仙君在曼晰之的脑海中道：“世人无法识穿神仙的灵海，这小子灵海无边、灵力强大，可无法解决你的问题。”


    千弥的说法显得曼晰之在骗人，以灵海受损的借口掩盖她灵海容量小的事实。


    “我的问题非一般人所能解，你所见情况不过是虚妄。你知道我懂仙文吧？所以我灵海的问题不是你说的那么简单。”曼晰之故作高深道，她不希望今夜之后别人知道她灵海不仅破碎还容量小。


    千弥似受了刺激，“你当我是一般人？你救我一命，我必定帮你解决灵海的问题。”


    曼晰之的话激起千弥的胜负心。


    “我自己会解决。”曼晰之不指望凡人能解决自己的问题。


    灵海因碎星台受损，缘由在仙界，非凡人所能解。


    “你不必先拒绝我，七日之后是灵花验收之时，多一个人帮你便是多一份机遇。”千弥掏出一朵绽放灿烂的灵花，“你不想七日之后交一朵光秃秃的灵花上去吧？”


    千弥虽不能解决曼晰之灵海的问题，但他灵力高强，能为曼晰之指点迷津。


    十二朵花瓣层叠绽放，纯净的灵气围绕着千弥的灵花。


    “你怎么也有灵花？”曼晰之不解道。


    千弥的鼻间发出低沉的笑声，“我是本届学子，当然会有灵花。”


    “你看起来不像是本届学子，你的能力出众，我当你早已是百炼堂的学子。”曼晰之回想千弥击倒金甲兽的场面，千弥明明已经能熟练运用法力。


    “千家是修仙大世家，进入百炼堂之前，千家早已在我三岁之时启蒙我修仙。”千弥轻飘飘道。


    曼晰之惊讶道：“你比常人领先十三年？”


    “有能力的大家族都会提前培养后代修仙，好在百炼堂时领先众人。”千弥想不到曼晰之不知道这人尽皆知的常识。


    “啧啧。”曼晰之上个月还在发愁百炼堂的学费，有能力者却“先人一步”提升法力，她不禁叹气自己入门修仙晚了。


    不知百炼堂中，提前修炼者有几多，曼晰之怕自己追不上别人的步伐。


    “时辰不早，你不回去歇息吗？”千弥见曼晰之神色疲惫。


    曼晰之收拾自己的东西，自嘲道：“也是，以我的进度也不急于这一时了。”


    曼晰之的灵花绽放进度是零，今天是第一天，把身体弄得太疲惫可不好。


    “实在不行，我可以帮你。”千弥的狐眼看着曼晰之的灵花，暗示道。


    “我不作弊。”曼晰之断然回绝。


    千弥眯眼笑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明月勾清风，星辰照夜色，夜晚的百炼堂分外安静。


    师傅和学子们都回到寝处，除了守夜者，小径上只有曼晰之和千弥。


    “千弥，你怎么这么晚还在学堂？”曼晰之以为学堂之中留堂的只有她，千弥已经通过百炼堂的灵花试炼，为什么也待得如此晚？


    “随处转转，就看见了你。”千弥道。


    曼晰之觉得千弥轻松的语气下隐藏什么，但她不好明说。


    “我在二编，你呢？”曼晰之道。


    “一编，在你的隔壁。”千弥道。


    “真近。”曼晰之随口说道。


    闲聊间，二人已到曼晰之的小院外。


    “谢谢你送我回来，百炼堂挺安全的，其实我一个人回来就行了。”曼晰之道，


    “不过是看似安全。”千弥的眼底翻涌着危险的信号，没有多做解释，“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情吗？”


    “什么事？”曼晰之先听听千弥要说什么。


    “教我写仙文。”千弥晃晃钱袋，“价格好商量。”


    “听你的口气，千家是修仙大世家，请到会写仙文的师傅不难吧？为什么还要找我教你写仙文？”曼晰之自认为自己平平无奇，哪里比得上境界高深的修仙者。


    “我从未见过谁写仙文如同呼吸般简单，而且你所写的仙文我从未见过，你应该还知道许多不为人世流传的仙文吧？”千弥猜得很准。


    皎兮仙君当初拿着戒尺教曼晰之学仙文，因此曼晰之的写仙文的水平不差。


    曼晰之轻咳一声，道：“仙文略懂一二，有没有在外面流传的就不知道了。”


    “曼师傅，可否教我？”千弥的眼睛如星火莹莹。


    曼晰之点点头，“不过……我最近要忙于灵花之事，可能要以后教你。”


    如果灵花开不出来，曼晰之的修仙之路便到此为止。


    “我不急，我可以等你。”千弥笑得比月色晃眼。


    曼晰之被千弥的笑容勾走了魂，稀里糊涂地与千弥告别。


    经过一日的打坐修炼，曼晰之凝结灵气之术虽毫无进展，却耗费她不少的心神，她回到床上倒头就睡。


    夜里，曼晰之几番梦到千弥勾人的笑容，消除不少她修仙上的郁气。


    第二日，曼晰之准时到达灵鹤楼的二编学堂，甘宣师傅已早早等待学子们。


    二编的学子纷纷向甘宣师傅展示灵花的成果，大家都至少让灵花开出一瓣花瓣，除了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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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曼晰之偷偷藏起她光秃秃的灵花，神色尴尬地打坐。


    “她叫什么名字？”


    “好像叫曼晰之。”


    “我们二编除了她，大家都能凝结灵气。”


    “灵气都没有，早点打道回府，不要在这浪费时间。”


    “六日之后，要是曼晰之的灵花没有任何反应，不知道百炼堂会不会劝退她。”


    周围的学子们低声窃窃私语，曼晰之全部都已听到。


    曼晰之暗道：“我只管做好自己的事，何况别人的话不是毫无道理。”


    一日过去，曼晰之依旧毫无成果，破损的灵海严重影响她凝结灵气。


    “皎兮仙君，师傅，我还该如何修复我的灵海？”曼晰之无奈求助寄宿在她灵海的皎兮仙君。


    皎兮仙君很快回忆曼晰之：“世间确实有一物能重塑灵海，但是此物难得。”


    “请师傅指点。”曼晰之燃起希望。


    “补天石，可补天，亦可重塑世间万物。”皎兮仙君道。


    “补天石听起来无所不能，我到哪里可寻得此物？”曼晰之道。


    “传说之石，恐怕世人都在寻找补天石，此物所到之处寸草不生、生灵涂炭。”皎兮仙君语气担忧，“我感应到苍叶城外百里之处就有一块补天石。”


    “赶往补天石所在地来回就需要两日，何况不清楚拿取补天石需要花费多少时日。”曼晰之计算道。


    “晰之，我更担心你命陨在凶险之地，你现在没有丝毫法力。”皎兮仙君害怕徒儿这一世没活多久就要进入下一个人世轮回。


    曼晰之想了想，道：“我可以找帮手。”


    “你是说昨天那小子？”皎兮仙君疑惑道。


    “是啊，他叫千弥，曾在金甲兽口中救下我一命。”曼晰之道。


    “千弥不过是百炼堂新入学子，何况你凭什么相信他会帮助你？”皎兮仙君道。


    “他承诺过，必定会帮我解决灵海的问题。”曼晰之确信千弥不会拒绝她。


    “晰之，你先放手一试，如若危及性命，便趁早逃跑。”皎兮仙君劝告道。


    “嗯。”


    学堂下课后，曼晰之根据记忆里的路线走到千弥的院子前。


    经过下人的通报，曼晰之进到千弥三层小楼的会客堂内。


    千弥似乎刚沐浴完，浑身散发清新的皂香味。


    “找我何事？”千弥悠哉悠哉地坐在曼晰之对面。


    “的确是有一事相求，我需要补天石重塑我破损的灵海，我听闻苍叶城百里外有补天石的存在，可我独闯多有性命之难。我想请你帮我，和我一起去寻找补天石。”曼晰之不安道，小心翼翼地观察千弥的脸色。


    千弥端起茶盅，茶杯中氤氲的水汽模糊了曼晰之的视线。


    “好啊，没问题。”千弥轻巧得答应，“你的消息真灵通，还能知道补天石所在之地。”


    “我事先告诉你，此行很凶险。”曼晰之强调道。


    千弥的手肘放在茶案上，手掌撑起脸，盯着曼晰之笑道：“你是在劝退我吗？我当然知道补天石所在之地的不寻常。”


    “不不，你答应是再好不过了。”曼晰之一口干了茶盅里的茶，“我们明日出发，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