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什么藏？出来！”


    罕有人迹的山林间，武疯子靠在树上闭目养神，他依旧有些不修边幅地邋遢，但在邋遢之外，胸前衣襟上面沾满了血迹，这是早些时候挑战武帝打败留下来的伤痕。


    都是他自己吐出来的血。


    细雪飘落，寒风拂过树叶奏响阵阵婆娑声，但这枝叶晃动的声音出现了一丝不和谐。


    武疯子立刻睁开了眼暴喝一声。


    “哎呦——”


    树丛遮掩之处传来一声惊呼，不一会儿一名身背弓箭的男子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刚刚武疯子的一声暴喝吓了他一跳，不甚踩到了树根上崴了下脚。


    男子就只个九品境武夫，背后还有个背篓，里面装着些野兔。


    武疯子笑着说道：“嘿，还以为是不知天高地厚想来捡漏子，原来你只是在这山上打猎吗？快些走吧，等会儿这山上就要血流成河了，你要是留在此地，可没人会护住你的性命。”


    男子确实只是来山上打猎。


    原本他也不来这么远的地方，只是如今已经是冬季了，收获不太好，妻子又怀了身孕，男子就来了更远的地方打猎。


    想着这种没什么人烟的地方也许能多猎到点值钱货。


    给妻子补补身体。


    结果运气还是不太行，就这么几只瘦兔子。


    刚刚听到这里有动静，还以为是遇到了什么大型野兽，小心翼翼摸过来，没曾想是个人。


    这人身上还有血。


    看着不像是个善茬。


    他正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听见了武疯子的那声喊，他觉得既然已经被发现了，要是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走掉，兴许还会产生误会激怒对方，只好走了出来解释清楚。


    “老人家，我、我只是来打猎，其余的什么都不知道，我……”


    武疯子显得没什么耐性，烦躁地挥了挥手：“啰嗦个什么？我又没想杀你，别在这山上逗留，快些离开。”


    猎户看了看武疯子衣襟上的血迹。


    他犹豫了一下。


    从背囊里拿了个油纸包出来，放在地上。


    然后才转身离去。


    武疯子捡起油纸包，发现里面是些许干粮，只是普通的烙饼，应该还是这猎户吃剩下来的。


    “这饼烙的真是干巴……”


    虽然在这山林之间其实要找吃食也不缺，但武疯子还是把烙饼拿在了手里，虽然是一边吃一边摇头，但他还是把这干巴巴的烙饼给吃完了，然后起身伸了个懒腰，拍了拍肚子，朝着猎户的方向走去……


    呼呼呼——


    猎户虽然不清楚刚刚见到的身上带血的老人是谁，也不知道这山上会要发生什么，但既然都已经见了血了，这肯定没什么好事，他再想多挣些钱财回家，也懂得掂量风险。


    把命丢在这里可不值得。


    娘子还在家里等着他回去呢。


    呼呼噼啪！呼呼呼——


    “这是……什么声音？”


    猎户经常在山林间打猎，山林间的各种声音他不说了如指掌多少也熟悉了，但却从来没听过这么奇怪的声音，而且不知不觉间，原本能够感受到的寒意都不见了，空气变得燥热起来。


    “奇怪，这是出什么事了……”


    猎户有些不安。


    他加快了脚步，快些下山。


    当扒开某一层树丛时，漫天火光忽然映入了眼帘。


    熊熊大火蔓延而来。


    在大火的对面，隐约还能看见些许人影，他们正往这火里泼油。


    每泼一次，火势便涨一分。


    放火烧山？！


    他们是什么人？


    难道刚刚见到的老人身上的血迹，就和这些人有关吗？


    但是……


    自己也在山上啊！


    “不要！别放火，别放火了！有人在山上——我还在山上啊，让我下山……求求你们让我下山，我妻子还在等我回家……”


    九品境武夫的修为可远不足以支撑猎户踏火而过。


    他只能放声大喊。


    喊声透过了熊熊烈火，传到了对面。


    “看见人影了！都准备好，武疯子冲过来就把火油泼到他身上……等等！这不是武疯子，山上还有其他人！”


    “啊？这……这怎么办？”


    “灭火，先灭火，把这人救出来。”


    “灭火救人？谁知道武疯子在不在附近，他要是趁机杀出来怎么办……”


    “若是滥杀无辜，我们和这武疯子有何区别！”


    “你这是妇人之仁！若是今日为了救这一条无辜性命放跑了武疯子，将来武疯子再造杀孽，还有多少无辜者会死在他的手上？孰轻孰重，你难道分不清吗！”


    “这，可是……”


    有人想要灭火救人。


    有人觉得该以大局为重，不能给武疯子可乘之机。


    僵持之中。


    最终是黄瀚察觉到动静赶来了这边。


    将一桶火油扔进了火海当中。


    挥手一扇，扇出来的掌风不是为了灭火，而是让这山火迎着风势，迅速蔓延开来。


    “黄宗师！这山上还有其他人——”


    黄瀚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我知道。”


    “但我等都是抱着赴死的决心聚集在这里为给天下除害，不容有恻隐之心，我知道你们都是正义之士，不忍见无辜之人死在眼前。”


    “但总会要有人死的。”


    “可能是我也可能是你们，也可以是误入此山的无辜者，你们下不去这个手，就让我来吧，你们可以怪我滥杀无辜，但接下来请把这份仇恨，放在武疯子的身上……”


    眼看着那道那道无辜之人的身影要被火海吞没。


    有人不忍去看，暗自转过头，攥紧了拳头。


    “没错，这是为了大局考虑。”


    “说到底这都是武疯子。”


    “唉，黄宗师应该也不忍下手，只是为了大局考虑，不得不杀无辜，他的心里现在一定很痛吧……”


    黄瀚的心痛吗？


    不痛。


    只是努力睁着眼睛，想要透过火海找到武疯子的身影，导致这火焰熏得他眼睛有点疼。


    但是下一刻。


    一朵晶莹剔透的冰莲忽然凭空凝结而出，落在了火海之中顿时破碎，释放出来的惊人寒气瞬间就将这一片火油助涨出来的火海熄灭了。


    黄瀚瞳孔顿时一缩。


    这下眼睛不疼了。


    但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抬头看去，只见一袭白衣的身影立在空中，俯瞰着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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