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宫里的那位似是也明白刚刚回归，不能太大动干戈，并未对宫外的许今昭下手，可时至今日却也开始蠢蠢欲动。


    高菲儿摇身一变，倒是倒戈往许今昭身后一晃，换了一副芯子。


    可事实证明，高菲儿仍是高菲儿，不过几个回合就让宫中那一位原以为高枕无忧的皇后，彻底撕碎伪装，一展手段。


    许今昭心想，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此刻宫中那位殿下只怕是已经开始怀念自己。


    从出宫的那日起，沈曜便时不时来自己院中一展雄姿，恨不得让许今昭眼中再无旁人，只许有他一人，还时常念叨之前的海


    誓山盟一番。


    因此与高菲儿此番见面后，许今昭便迟迟不敢踏入定国公府，就在侧门静静站着，思考着自己究竟心中是何所想。


    “你在此处做什么？难不成你想离开这里？”


    这话一出，其实就是将许今昭心中隐隐的想法戳破，摆放至明面上，这件事情或大或小，皆是有关于他。


    许今昭没有回答他。


    可显然此刻的沉默隐约就是一个答案。


    ——她，心中确实有这个想法。


    沉寂许久，最先动摇的仍是用情至深的人。


    至此，沈曜几乎能够想到，倘若自己没有见到今日的许今昭，没有察觉到对方离开的心思，只怕只会是一年又一年的孤单寻找，直至去世。


    两人皆是不语，沈曜率先将侧门推开，站在院中回首看向外面的许今昭，故作轻松的笑着。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沈曜笑出声来道：“了了，你不必害怕我，我知道你的所有小秘密，至于你到底留不留下来，对于我来说不重要。”


    沈曜继续道：“对于你而言，我或许就如同话本子上的配角，无关紧要是不是？”


    许今昭听此，顿时皱眉，心中满是警惕，字里行间皆是试探：“你为何这样说？”


    “难不成我曾经和你说过？”


    “但是我不记得自己曾同你说过？”


    沈曜不语，只是笑着指引许今昭走进王府。


    许今昭迎着沈曜的目光，缓缓挪至定国公府中，还不等自己有所反应，一旁的人像是早已消耗完耐心的猫瞬间扑上盯视许久的猎物，唇瓣直至喉咙，不顾身下的猎物的奋力反抗，只是自顾自的满足自己心中难以压抑的欲//望。


    不等许今昭推开脖间的沈曜，脖颈间便传来湿润感，随之便是一滴又一滴温热的泪水砸在自己的皮肤上，后面顺势而下，滑落至自己干涸的心间，徒留下一道道湿泞的痕迹。


    许久，沈曜抬头看向许今昭，道：“你果真是对我没有半分动情吗？”


    不知是看惯沈曜高高在上作为定国公的样子，如今他这番示弱的眼神与姿态，反倒是让许今昭不由自主地想起刚刚遇见时沈曜的样子。


    湿漉漉的跪在大殿外，却又不甘屈服，像一只野狗，有着自己独有的骨气和执着。


    许今昭看着沈曜的眼睛，说实话，她并不能洒脱地说出自己并未动情，内心挣扎许久，最终也只是嗫喏出一句：“你猜得都对。”


    沈曜听后，有一瞬间没掩饰好自己的情绪，眸中闪过一丝狠戾。而后继续可怜问道。


    “可是你最后还是选择爱我不是吗？”


    被问的许今昭不语，只是伸手抚摸着自己笔下塑造的反派，无关乎其他，自己确实爱他，爱他身上自己所赋予的苦难而造成


    的凄惨，爱他因自己的关心而形成的开朗。


    沉默半晌的许今昭找不出答案，自己无疑是真真切切地爱着眼前这个男人。


    清风拂过，许今昭细心地将沈曜脸庞的碎发拢至其耳后，旋即俯身，轻柔道：“我确实爱你，不过爱不止是陪伴，也可以是放弃。”


    话说间，只见被自己双手捧着的笑颜顿变，紧接而来的就是眼前一片阴影。


    “了了。”沈曜语音有些冷，“我知道，但是你要相信我。”


    细细看着眼前被自己强迫抬头的许今昭，沈曜嘴角噙着娇艳的笑，声音是说不出来的阴鸷：“你要相信我。”


    良久，许今昭败下阵来，道：“我相信你。”


    沈曜听此，眼睑放松，双眼紧紧盯着许今昭，唇边地笑意愈发明显，唯独脖颈处的喉结，不停上下滚动。


    许今昭不语，只是回头走向自己的院子，脚步平缓，心中却是一阵后怕，原来沈曜还是长歪了。


    算算时间，又像是想到沈曜方才粗暴的行为，许今昭刚刚迈出的步子一顿，而后回首与还停留在原地的沈曜对视一瞬，而后仓促离开。


    “果然不是错觉。”


    不出所料，才过去不久，都城上下乃至外城都知道，当今陛下前些时日刚说出自己对先皇后用情至深，甚至还空出后宫许久，才刚受不住大臣压迫充盈后宫，才过去没多久，就要纳新人为后，甚至还是一个不知出自谁家的女子，一时间大街小巷乃至世家大族，无不是议论纷纷，理政殿每日接踵而至的上奏如同家常便饭般将萧景逸气得不食便以饱腹。


    封后的动静太大，以至于沈曜规避许久，终究还是被召去理政殿，去瞧着脸色阴沉的萧景逸发疯。


    为首的沈曜垂首不语，身后的众大臣也只好哑口无言，高坐墙头，不放过殿内任何一丝风吹草动之态。


    乍一看，君臣和谐，实则不然。


    与沈曜并肩而站的是高菲儿的母家，高老，只见高老两鬓斑白，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萧景逸，只是一味不语，眼神时不时瞟向四周，观察着周围人的一举一动。


    “高老要不要再仔细看看朕？”萧景逸瞧着神色各异的众人，率先开口，将众人的视线聚集到高老身上。


    高老被猛地提点，只是叹口气，转而离开队伍，垂眸，而后恭恭敬敬地行礼道：“臣不敢异议。”


    “陛下想要纳后，那是陛下的私事。”话虽如此，可高老的音线却有些冷，他顿了顿，又道：“陛下纳后，事关国运，先皇后厚德载重，老臣不敢异议，但是如今皇后备选之人，老臣恐有异议。”


    “事关本国国母，请陛下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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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务必请陛下三思。”


    老臣身后站着的大臣也像是找到主心骨，纷纷异口同声地附和道：“务必请陛下三思。”


    高老听到身后的附和声，腰板愈发笔直，拂袖道：“老臣再次请陛下三思。”


    “是嘛？”


    萧景逸的回复无疑是再次给原本就有些沸热的热汤再添上一把火，台下的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胡乱请柬起来。


    殿外乌云密布，原本明媚的阳光早已不见，甚至隐约有一些潮湿的气息顺着大敞的殿门进入殿内，让萧景逸鼻尖有些发痒意。


    萧景逸坐在高位上，视线不知停落在何处，最后漫无目的地停在不起眼的沈曜身上。


    那人隐藏着之前的锋芒，一改往日张扬跋扈的姿态，静静地站立在侧面。


    不得不说，几年时间内，当年那个被大太监动辄打骂的少年，如今摇身一晃玉立在朝堂，甚至隐约还有几分威压。


    如今的定国公，面容娇艳，举止疯癫，却又让人赞叹不已，特别是那副面容，说是以色侍人也会让人信服。


    萧景逸听着下面的众人议论声，纤长的食指落在扶手上，点了一下，半晌，又点了一点，随后嘴唇微张，想要说些什么，而后又紧抿起来，不知说些什么。


    半响，瞧着沈曜仍是没有说话，甚至还遮掩着打了一个哈欠，实在忍无可忍，萧景逸终是无法忍受地咬紧牙关，看向一旁的福海，眼神示意一番。


    “肃静！”


    随着福海的高声之后，众人皆是收敛情绪，齐齐看向沉默不语的萧景逸，不管是护黄党，还是旧黄党。


    萧景逸不语，只是将目光死死地放在沈曜身上，接道：“定国公好像一直没说话，是有什么不同的意见吗？”


    原本想要说些什么的福海，听闻，脸色大变，看向萧景逸，台下的众臣也是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说实话，宫中的事情，虽有一高高的宫墙隔阂着，纸终究是包不住火，更何况是言语呢。


    在朝的各位皆是暗地里或多或少已经知道，定国公私下寻找民女代替先皇后，如今被陛下厌弃识破，那民女在定国公的面子上，勉强留了个活口，送回了定国公府上。


    如今的定国公，早已失帝心，再加上之前的闯宫之事，大势已去，已是必然。


    沈曜抬眸看向萧景逸，眸中满是平静，一字一句道，他曾经喊过萧景逸姓名，喊过兄长，喊过陛下，却唯独没有喊过萧景逸的字。


    “行止。”


    数年君臣，萧景逸早就不是那个势力孱弱的世子，也不再需要什么谋士相助。


    萧景逸这三个字甚至连太后都不曾喊过，更何况是字。


    听到这熟悉又陌生的两字后，萧景逸先是一阵震惊，而后便是难以遏制的恼怒。


    “陛下当真要纳柳姑娘为后吗？将先皇后置于不顾吗？”


    “不过三年。”沈曜垂眸，薄唇微启，吐出几字后，接着道：“数十年。”


    萧景逸嘴角的笑意有些僵硬，而后故作轻松道：“而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