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和真人恋爱的第九天

作品:《真人想要得到法律援助!

    特级咒灵们正在一边说话,一边进行着自己的活动。


    事实上,像深山老林那种鲜有人烟的地方才更适合咒灵安稳度日,但对于企图颠覆现代,篡夺人类地位的咒灵一派来说,将街市作为据点,于进于退都别有意义。


    但目前为止,比起共商大业,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摆在他们的面前——明明到了会议的时间点,真人却没能按时回来。


    漏瑚皱着眉头,语气不怎么好:“真人呢?他难道又临时兴起,去哪里玩耍了么?真是不看场合的小鬼……”


    花御对他口中提及的这位首领,也同样是年纪最小的一位同伴态度很是纵容,她温和地发出了奇异的,类似于噪音一般的声响。


    “大概是去哪个人类的聚集地去玩了吧……没事的,漏瑚。他年纪还小,贪玩很正常。”


    花御道,“我们作为比他早出生的诅咒,多担待一些吧。”


    漏瑚脸一黑,恨铁不成钢:“花御,你总是这么说——”


    反射弧超长的陀艮发出了低频率的声响,打断了他们的争论:“咕叽咕叽……”


    漏瑚听完愣了一下:“你说真人会不会遇到危险了?”


    “啊哈!怎么可能呢!”


    虽然嘴上喜欢念叨,但他对自己的同伴兼首领充满了自信。他相信真人可以带领咒灵转变地位,走向诅咒的新时代。


    漏瑚吸了一口人脸烟斗,“呼”地一声从头顶的火山口里喷了道烟。


    他粗声粗气道,“虽然是刚出生没几年,但除非是遇到了特级咒术师……哪怕是一级都能顺利脱身的。我相信真人。”


    花御也点头表示认可:“没错。真人虽然贪玩,但非常懂得审时度势,利用周遭一切能利用的东西,不会让自己处于危险中。”


    她进一步猜测,“大概只是去得很远,又遇到有趣的实验品了吧?毕竟他最近很喜欢研究人类的灵魂和□□要如何更好地改造成战斗的工具之类的。”


    陀艮听到自己的同伴这么说,运用自己的章鱼脑瓜思考片刻,咕叽咕叽地点了头,对花御的说法表示了肯定。


    总而言之,他们都对真人十分放心——


    以至于根本没考虑过自己的同伴会被人类绑架抓走强制爱的可能性。


    ……


    “怎样的你我都喜欢啊。”


    “亲爱的。”


    不厌其烦地进行表白后,周围陡然安静了。


    白川绫枝异常幸福地抱住自己的男朋友。


    她难以满足的食欲被刚才绵长的亲吻暂时填饱了。


    她不需要再剖开什么来吃了。


    白川绫枝感受到手臂下触碰到的柔软。像棉花娃娃。


    变作少女模样的咒灵,连那一身皮肉都似随着渐渐纤细的盆腔变得丰盈。


    白川绫枝伸出手指勾着真人身后的头发。灰蓝色的发丝在她的指尖滑动,像冰凉的牛奶,从指腹一路流到指节。


    她想,能变女孩子的话……是不是也能变成兔子呢?


    又或者她年幼时最喜欢的那只布制的玩偶?


    ——不过现在也没差别。


    被白川的血束缚住,从而不能反抗的真人,此时此刻对她而言……


    就是一只大型的,软绵绵的,可以用力抱住的玩偶。


    不会轻易死掉,也不会被撕得乱七八糟,变成一团破棉花的布偶。


    只是这么想着,自心里透出来的欢欣和喜悦都快要抑制不住。


    白川绫枝感受到一种即将要膨胀开的愉快,在她的身体和四肢里扭动爬行,粘附,再停止不动。


    像一团团在血管里晕开的污渍,污浊了她的血液。


    不会再离开她,不会被四分五裂,拼不拢合……太好了。


    她不会再被丢下了。


    ——白川绫枝不会允许自己被丢下。


    ……


    真人听着对方轻而易举就将爱意和承诺一同说出了口,第一反应便是嗤之以鼻。


    难道人类就是这样的生物么?


    愚蠢的行为,毫无价值的话……这么一看,简直和先前性命受到威胁,惊恐地讨好他,又抑制不住畏惧他的诅咒师一个模样。


    他面对的诅咒师是为了苟且偷生才从嘴里不经思考说出来的,摇尾乞怜的话。


    真人也由此明白了人类灵巧的舌头总是会编出许多花里胡哨的话。


    他从中受益良多,自然懂得这些话中的本质都是用来迷惑人的假象。


    所以……人类恶的诅咒根本不可能相信这种发言。


    但这似乎是不同的。


    至少真人明白,畏惧自己的诅咒师是不可能会将他当作安抚娃娃之类的东西——这对他来说是格外奇特的体验,甚至一时间让他脸上得逞般的笑不上不下地卡住,显得古怪到了极点。


    他看得出来,白川绫枝很是兴高采烈。


    坐在手术灯下,坐在他的腿上,坐在他的怀抱里,勒紧了他的身体。


    她表面安静得像是一只橱窗里的雪白人偶。眼尾向下垂,头发也向下垂。


    少女头上每一根发丝都闪耀着乌黑的光泽,被光照得莫名有点湿漉漉,如同吸饱了暗红的血,泡得要胀出来,要从发尾滴出来般的浓艳。


    那张白蜡一般惨白的脸上,翘着一片漂亮的,弯弯的红唇。


    白川绫枝在笑,弯起那双眼睛,似乎感到了幸福一般——是猎食者獠牙闪闪的笑。


    把自己的外表捏得靡丽动人的咒灵用那双异瞳,浓长的睫毛下垂,若有所思地盯着看了半天。


    ……笑得很开心啊。


    这一刻,致命的好奇击败了真人。


    他的脑子里不自觉地想到了更多的问题。


    为什么在笑?是喜欢吗?再怎么丑陋,猎奇,可怖,超出人类的接受范围的形态,她也会喜欢吗?即使没有这张漂亮的脸,也会喜欢吗?


    真的吗?是骗人的吧?


    要知道人类的心口不一是在任何方面都出了名的。


    真人相信,白川绫枝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一直以有趣为行事准则和理念的咒灵并不知道,他在这件事上反复纠结的模样……不像是咒灵。


    如同虫蜕壳,出蛹。他从人里诞生,也在向着更近似人类的模样,慢慢蜕变。


    白川绫枝脱掉了身上的白大褂,握住真人的手,将他带出了地下室。


    她的力气大得惊人,甚至不能通过主动折断自己的手腕脱离,·变回男体模样的咒灵只能被她拖着一路向上走,直到真正地走进了她的居所。


    白川公馆。


    灰蓝色长发随意地散下,掩住了光洁背脊的青年,随便套上了宽大的,干净的衣服,就跌跌撞撞地跟着白川绫枝向外撞。


    明明有着一身漂亮的,趋于成熟的身体——在她面前却像是跟着大人的小孩。


    但实际上是不是孩子,就要问问被他弄死的人了。


    走到地下室的门口,真人从额顶上长出了一只眼睛,不动声色地看了一圈公馆的布局。


    这是一座建立在百多年前的建筑,矗立在黑夜里,如同一头阴森的兽张开了鲜红的上牙膛。


    厚重的窗帘隔断了向外观察的视线,水晶吊顶向下散着珠光色,铺满每一寸的猩红地毯吸走了所有踩在上面的声音。价值昂贵的油画和摆件,银制的烛台……


    这一切都在彰显主人的富有。但莫名挟裹着一种让人从背脊凉进心坎,不由发颤的冷。


    这座苍白而辉煌的公馆,明明只住了白川绫枝,却和不要钱一样开了公馆里全部的灯,显得内部空间更加空荡荡。


    真人难得地感到了愉快。


    他想,这么一看,审美还不错嘛。


    那只长在额顶的,突兀的眼睛,在探查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后,就缓缓闭紧,内缩,变得窄小,再从皮肤上消失得干干净净。


    真人看着白川绫枝,动作乖巧地被她捏着手指,不怎么在意这种过分亲密逾距的行为,只是用年轻的,低沉的,靡丽的男声轻笑开了口。


    “绫枝酱……你要带我去做什么呢?”


    柔软的好奇,天真的口吻,但那双异色的瞳孔里却带着黏腻又阴暗的笑意。


    白川绫枝:“吃饭。”


    虽然她不再对他流露那种赤.裸裸的食欲,但按照正常人的作息。


    这个点正是用餐的时间。


    虽然从她的一举一动里不怎么看得出来,但她一直在这种事情上对维持正常人的一面有执念。


    只是吃饭这么直白的回答还是让人型咒灵小小地沉默了一下。


    “……”


    真人因为这个朴实的回答顿了几秒,才突然想起她居然是个人类。


    没有术式,也毫无咒力的普通人啊。


    这么一想,心情莫名有点微妙呢。


    他若无其事地继续问了下去,“……绫枝真的是人类吗?”


    点头,盯着他。


    “嘛。很干脆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啊。”


    不说话,盯着他。


    “真的真的不是术师么?不管听多少遍这件事都值得吃惊……”


    摇头,盯着他。


    “白川集团?是从父母那里继承的财产?哦哦哦~听起来很厉害哦!”


    沉默,盯着他。


    “那么,灵魂又是怎么一回事呢?啊,这是不能问的问题吗?”


    直勾勾地盯着他。


    被死死盯着的真人:“……”


    他微笑:“绫枝的脸色好差哦,不问就是了。”


    “所以之前是在给谁打电话?是朋友吗?朋友也是普通人吗?”


    …………


    真人顶着白川绫枝的视线,孜孜不倦地问了一个又一个的问题。


    直到最后问无可问为止。


    忽略掉那如影随形的盯视,白川绫枝相当纵容,她耐着性子回答了自己男朋友绝大部分的问题。


    至于不能回答的,对方也温柔体贴地收住了声,没有再问。


    白川绫枝感到十分欣慰。


    好贴心的男朋友好喜欢,谈上了谢谢。


    她嘱咐了他几句,让他在客厅待着,就孤身一人去了后厨。


    不一会儿,里面传来了“咚咚咚”的,剁骨头的声音。一下一下斩得很利落。


    真人站起来看了一圈,听到动静笑了一声,“呀,居然是人类社会里贤妻良母的类型吗?”语气带着轻佻。


    亲自下厨做饭……真是看不出来呢。


    白川绫枝做饭的这段时间,真人也没闲着。他将这个偌大的客厅都探查了一遍。


    其他的地方倒不是不想去,是没有她的许可去不了——就算真人想要用歪方法,把脖子伸长像是飞头蛮一样伸出去,也被身上的红纹硬生生逼了回来。


    默默把脑袋扶正的真人:“……切。”


    最后在白川绫枝做好了晚餐走出来时——


    人型咒灵站在那一扇打开的冰箱面前,若有所思。


    白川绫枝:“怎么了,亲爱的?”


    手指苍白干净,身形瘦隽,像是刚才剁骨头切肉的人不是她般的少女,仍旧穿着一身洋桔梗白的长裙。


    她收在腕部的袖子上是一片不小心洇湿了的痕迹,带着一点怪异的紫。


    还有一点熟悉的,却想不起来是什么的腥气。


    是一股奇怪的,莫名让他的脑子警钟大响的气味。


    真人面上没有露出异样,更没有做出警惕的应对(主要是做不了),笑吟吟地回头。


    “没什么,就是感到有点奇怪。冰箱里除了几瓶快过期的牛奶,还有一点水果,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呢。"


    “没有食材——那么,绫枝酱刚刚剁砍的是什么?”


    猪骨?牛骨?


    总不至于是人的骨头吧?真人的想法天马行空。


    白川绫枝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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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地看了看他。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在水晶灯下,像极吸走了全部光线的洞穴,显得狭窄而幽暗。


    “是吃的。”


    她似乎被袖子那块地方洇得不舒服,简单地解释了,又盯着袖子看几秒,突然伸手捏住,轻轻提起来。那股浅浅的腥气在空气里变得更加明显了。


    那点血迹一般的形状洇得更深。


    真人头一回感觉到自己的理解能力有点差。


    他眯起了眼睛,像是学前儿童跟读般重复了一遍:“吃的?”


    白川绫枝复读机一样回道:“嗯,吃的。”


    真人:“这是什么回答嘛,稍微认真点,绫枝酱。”


    “这不是很好理解么?正常的食物能吃出它的味道,但无法满足我的食欲……冰箱里的那些东西只是给我吃着玩的。”


    白川绫枝嗓音轻又柔。


    她不能依靠正常的食物来填饱肚腹,摄入活动所需的能量。


    但她也对吃素没兴趣。


    真人:“……食欲?”


    白川绫枝误会了他的意思,“别担心……没有乱吃。”


    耐心地,温柔地解释。


    “厨房里的食材都是今天送过来的,很新鲜,也没有一丁点的浪费。”


    “每一寸骨头,每一斤肉都被我利用到了极点。”


    白川绫枝抬了抬那双诡黑的瞳珠,从中慢慢地溢出来了笑,甚至有点小女孩般的得意。


    她笑了,真人不笑了。


    从各种蛛丝马迹中,他隐隐约约猜到了她指的是什么。


    回想着刚刚一下下剁骨头的声音,人型咒灵在这一刻后知后觉地……感到了毛骨悚然。


    想逃的本能占据了他的大脑,但身体却不受控制地走向她。


    白川绫枝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咯咯地笑了起来。


    她的声音像是她的唇一样鲜红甜脆。


    她细声道。


    “该吃饭了,真人。”


    真人:“……”吃什么?吃我吗?


    他被她不容抗拒地牵着,走进了餐厅。


    然后——真人在看到了满桌的菜肴时,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心里的猜测被印证了。


    她的食物是咒灵。


    桃花心木的长餐桌,铺着深红丝绒的餐布。


    整整一桌子都摆满了用他同类的尸体做成的菜。


    “……”


    各种颜色的,奇形怪状的肢体,摆盘精致,很是费了一番心思,表面似是被刷了一层腌透的卤汁,保持着它最新鲜的状态。生冷的切面流出了凝固的,紫色的血液。


    “……”


    它们静静地躺在餐盘里,像是凝结的冷油和打上去的一层蜡。


    愈发光鲜,明亮,嫩甜,可口。


    “……”


    他站在餐厅的门口,疑似看到了腾腾的热气,一错眼又像是过分血腥的场面带来的幻觉。


    真人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了。


    餐桌上的每一个银餐盘上,是他被切成一件一件,以供人享用的同伴。


    身为特级咒灵,在和人类一次一次你死我活的战斗中,他不是没有见过同类的尸体。也不是没见过同类被咒术师或者诅咒师杀死的模样。


    但这和被当作食物,精心烹饪后摆盘端上餐桌是不一样的。


    就像是人杀人,和人吃人——


    这两者带给人类的冲击力是不一样的。


    分明是从人对人的憎恨和恐惧中生出来的咒灵……却在这一刻,感到了极端的,无可言状的怖意。心脏都似乎被一只枯爪攥住。


    白川绫枝没有用桌上的刀叉。


    她是真的饿了。


    深黑的眼睛直勾勾地衔住了这一桌的食物,她背对着真人,伸出苍白的手指抓起一块餐盘上的肉,细细地咀嚼,文雅地吃下。


    属于咒灵的紫色的血液,克制不住地,一滴滴的,像是植物被掐断后流出来的粘液,从她的嘴角溢出来,一直流到了她的手指上。


    又被她低着头伸出舌头舐得干干净净。


    白川绫枝捻着肉,一块接一块地吃进了肚子里,吃得很快,很轻。


    咒灵的血肉是半生的,也实在让人想象不到它烹熟了后的模样,贴着骨头的地方透出粉红色,被咀嚼一口就会迸出生腥的液体。


    牙齿和舌头感受到了食物的鲜美,经过特殊处理的咒灵……变成她最喜爱的肉。


    直到白川绫枝终于餍足地眯起了眼睛,将舌尖最后一口鲜嫩咽下去。


    她这才后知后觉自己男朋友的异常。


    呼气,喘气。沉重的像是从肺里艰难地挤轧出来。


    那双异色的瞳孔在本能地缩小。


    人类恶的诅咒面颊扭曲。


    “怎么了,亲爱的?”


    真人看不到她的脸,只能听到她困惑的声音。


    白川绫枝也是在真情实意地感到困惑。


    “放心。我不会吃掉你的。”


    “这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吧?”


    “弱肉强食是正常的事。”


    “咒灵吃人是正常的事。”


    “那么人吃咒灵,难道不正常吗?”


    白川绫枝没有看他,只抬起手,轻轻地舔去了指腹上的深紫血液,继续温温柔柔地说。


    “这是一个小分歧。小得不能再小的分歧,对吧?”


    真人的声音怪异起来:“……正常?”


    这哪里正常了?


    他的语气似乎没能让她满意,空气在这一瞬安静了。


    白川绫枝慢慢地转过了头。


    她的脖颈肌肉绷直,扭曲,骨骼作响。


    白川绫枝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弧度,扭头向他看了过去。


    “这是什么表情啊……”


    空洞的人偶娃娃站了起来,娇小漂亮的脸蛋,和那双黑黢黢的眼睛。


    “——别让我生气。亲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