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回

作品:《锦缎程

    第4章 第四回


    酒过了三巡,席面上还剩下有韩即和陆世宁两人了,俞娘子已经带了世微先下去休息了,恰好,姑娘家之间有些话他也不大方便听。


    “平则,既然已经到京,就先暂且在我家住下吧,只待到明年科考就是。”


    韩即话此一出,他看上去倒是有些醉了,陆世宁还十分清醒,这酒,他没喝多少。


    听见了他这话,陆世宁忙推辞又说,


    “那不行,今日已是十分打扰,此后不敢再多麻烦韩兄。”


    “再者,暂居贵府,实在是於理不合,这样礼数不周到。”


    韩即已经成了亲,他一介外男,实在是不便,更何况,这样白乞之事,他这样的读书人倒是轻易做不来。


    “无妨,这样我们也可以多交流些经学上的经验,总有的话可说。”


    “哎,韩兄,你了解我,这样的事儿我如果做了会於心不安的。”


    “再者,我也是为我妹妹考虑,她还未出阁,我也是为她的名声想着的。”陆世宁一力推辞,他是断然不肯的。


    提到了世微,陆世宁免不了总要叹口气,他如果要专心读书,专心去科考,那谁来照顾她保护她呢?


    姑娘大了,总有些不便。


    他们也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要是抛下她一个人,他也是肯定放心不下。


    世微是他在这世间上唯一的血缘亲人了。做哥哥的,除了自己的仕途科考,也还是要顾家的啊。


    “这倒也是,姑娘家,总要多替她想想的。”韩即听后有些后悔,又拍了拍自己的头,怪自己一时嘴快了。


    “是我有些昏头了。”


    这还是个难题,要是一直放在客栈,一个姑娘家,既不安全也不方便。


    要是暂住别府,这说出去名声也难说明白。


    “再者,她身体不好,时时要用以药石,需要人尽心服侍。”陆世宁点明了难处,他顾虑的很多。


    看着陆世宁的眉头是越皱越深,也想必他的心里此刻是纠结如麻,韩即倒是想到了什么,又赶忙拉着他的袖子仔细说道,


    “我想起了,你不是与汴京城内的宋家有婚姻之约吗?将你的妹妹放在宋家,这样说出去也是姻缘亲戚,名声也好说啊。”


    “一来,你们两家是故交,有些情谊在的,这样,你也放心。”


    “二来,宋家的几位姑娘都还未成亲,有人作伴,世微过去了一个人也不会孤寂无聊,也还是闺阁女们,这正合适呀!”


    “三来,正好,借机联络一下你们之间的感情,来日娶亲之时也少些生分之感。”


    韩即说了好些,他觉得听上去是个不错的周全法子,可是也未见陆世宁脸上的神色松弛半分。


    韩即并不知道陆世宁曾经写过退婚书给宋父,只当他们还是有这层姻亲关系在的。见他脸色还是那样难看,以为他真是还有什么难言之隐未说。韩即缓了缓,又低声询问道,


    “怎么了?平则,是我说的有哪里不对吗?”


    韩即招呼了身边的人都下去了,现在只有他们两人,也是怕他不好开口。


    “其实,我曾经写过退婚书给宋家。”陆世宁当他是亲兄弟,也还是说了实话。


    “什么”


    韩即还以为自己没有听清,又重覆了一遍。


    “如今我家道中落,又尚未有功名傍身,拿什么去娶亲。”陆世宁想的现实,他是心中有多番顾虑,不敢去求。


    还以为是囊中羞涩,韩即听后却是爽朗的一笑,


    “平则,婚姻大事,那都是先看人品再论门第的。”


    “我不相信宋郎君是个只贪图门第利益的人。再者,如若真的是执意悔婚不肯嫁,那为什么我听说宋家的嫡长女早过了及笄之年,如今却还未说亲论嫁呢?”韩即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些,毕竟跟陆世宁有关。


    “两年前,曾有媒人登门说亲,可是宋郎君却推说他的长女早已定亲婚约,无需再议。”


    “这多少花会茶会都去过了,那位姑娘我也见过的,上门议亲的人又何止一家。宋家放着汴京城里这么多的富贵官宦人家不要,要是想嫁早就嫁了。”怎么还会等到现在。


    “难道这宋家的意思还不明显吗?”


    韩即话里的意思陆世宁何尝不明白,只是如今之景早已与往日不同了,怎可再提。


    就如刚刚所说,汴京城内这样多的富贵官宦人家,她可配得上更好的。


    宋父也说,婚姻之事,不可轻易推说,在明


    面上并没有说要取消他们两家的婚事。


    只是他如今犹豫退却了。


    陆世宁的眉头已然没有刚刚那样愁苦了,韩即见状又继续说道,


    “再者,你不为自己这桩婚事考虑,你也要为世微妹妹多想想啊,她身子弱,又一路颠簸受累,要是不仔细调养,万一落下了什么讳疾那怎么得了?万一要是还有个水土不服什么的,那不得时时有人在旁侍候吗”


    “这要做到万全的地步,要考虑周全,恐怕这就是眼下最好的法子了。”


    要考虑周全,是要考虑周全。


    世微一路跟着他求学受累,吃不饱穿不暖的,这确实不是她该过的日子。


    没有将她送到姨母那儿,是怕她寄人篱下,会受欺负。


    待在他身边,有亲哥哥庇护着她,总归要好些,且也不至於断了兄妹间的情分。


    他们如今就是唯一至亲的血缘,当然不好分开。


    “难道你不打算去宋家登门拜访吗?”


    韩即见他话里总有吞吐,是这姻亲有些问题?


    “也不是。只是如今我还未想好该怎么说这些事儿罢了。”


    “就算你现在不说,待到明年你中榜登第,到时全汴京的人都知道了,宋郎君还会不晓得?恐怕,待到考试临近,他也要去多方打探你的下落吧?”


    “他怎么可能会轻易丢掉你这个东床佳婿呢?”韩即相信陆世宁非是一般的人,放光留名那都是迟早的事。


    说罢,韩即又倒完了酒壶里剩下的那一点菊花酒,残香馀蕴,菊香,沁人心脾。


    “如今已是初冬,平则,还是要早些安排妥当,上学读书,这才是最要紧的事儿。”


    “是啊。”


    科举中第,仕途官运,也是亡父亡母的遗愿。


    “今夜你就先在我家落脚,随后你再要出去住,我也就不拦着你了。”


    “多谢韩兄。大恩大德,实乃难以回报。”


    他如今是落了难,人都说,患难见真情,韩即这番心意他又该如何报答。


    俞娘子吩咐人去煎了药来,世微身上有股淡淡的草药香,想着她怕也是一直浸在药罐子里的。


    见她穿的衣裳有些生旧了,俞娘子忙着又叫人去取了两身合适的衣裳来。


    “我看你的身形与我家的那个妹妹差不多的,这衣衫应该也能穿上。”


    俞娘子拿着一件鹅黄色的衣裙过来在她身边比对着,这衣裳面料都是上佳,世微却有些惶恐,退步屈身向她行礼,缓缓道,


    “多谢姐姐大恩,只是哥哥常常告诫世微说,不可无功受人恩惠,也要谨记好人善心,不可毫无相报。”


    “今日姐姐如此盛情,世微难以报答。”说罢,她深深的行了个礼。


    俞娘子看着她这怜弱的样子本就很动容,听着她这般说,掩口轻轻的笑了几声,又说,


    “妹妹果真跟陆官人一样,是有君子之为。我一见妹妹就喜欢的紧。”


    说完,俞娘子又上前去紧握住她的手,


    “我家那个妹妹就没有陆妹妹这样讨人喜欢了,她有些任性胡闹,没有妹妹这样娴静端庄。”


    “姐姐谬赞了,世微不敢当。”说罢就又要行礼,俞娘子拉住了她,让她先赶紧试试这身衣裙。


    “若是妹妹心里真是过意不去,就当是我借给妹妹的,如何?”


    世微迟疑了一会儿,俞娘子不等她的犹豫,招呼了身边的女使上前替她梳妆打扮。


    “陆妹妹是仙女之姿,等会换了衣衫,也必是更明艳动人。”


    屋内的气氛显然没有刚刚那样拘谨沈闷了,一屋子的小丫头都笑了起来,有的拿胭脂,有的拿簪花,好不乐呼。


    席面早就已经撤下了,韩即安排了西厢房给他住,陆世微就住在后院的湘水阁里,衣食尽有,大可放心。


    陆世宁见着世微已经换了衣衫,虽心有不安,但为着她考虑,也只是浅声问了问她喝过药没。


    说话多了难免伤精神,陆世宁让她先去休息了。


    俞娘子倒是个热心的人,嫁与韩即多年,如今看着他家官人竟肯到城门外亲自迎接,又一手带进家门,便也知道这位陆官人在韩即心里是个很要紧的人,再者这位陆妹妹又可怜又懂事,她也喜欢的紧。


    世微还没进去休息,俞娘子就已经送了不少东西摆在屋里了,知道她身体弱,又让人去翻了不少补品出来。


    “厨房里多做些补品,如若陆姑娘想吃了,就给她送过去。”


    “是。


    ”


    韩即酒多喝了些,有些醉意,拉着陆世宁又说了一会儿话后才被俞娘子扶着回去休息了。


    回到西厢房,这会儿只有陆世宁和十焉。


    他先是打发了那些要服侍的人下去,总不是在自家的院里,说话行事更要小心些。


    他如今落魄至此,还能被奉为上客,韩即也是一番真情实意。


    十焉正在屋内替他收拾床榻,他是自小便服侍他的,知道陆世宁的习惯。


    陆世宁想起了刚刚韩即给他说的话,要替世微考虑着。


    他也是这样想的。


    他若是要专心考试,便也不能全心全意的照顾她。


    更别说,姑娘如今是长大了,不是个孩子了,他总要多考虑些。


    十焉收拾了好一会儿,起身擡头看见陆世宁还望着窗外的夜景出神,便想着提醒他该是安歇了。


    “公子?公子?”连着叫了好几声,陆世宁才回过神来。


    “公子在想些什么?”


    陆世宁只是对月轻叹了口气,他心里有些后悔。


    “十焉,你说,我是不是当初就不应该把世微带在身边,让她,这么小的年纪,跟着我吃了不少的苦。”


    “公子和姑娘是斩不断的血缘亲情,一家人在一起是很合道理的呀。”


    “再者,若将姑娘一个人放在陆家亲戚家,公子上京赴考也是不放心的啊。”十焉接住了他的话,他如今担心这个也很正常。


    “其实我是想问,刚刚韩兄提到了让我把世微送到宋家去安置着,这样真的妥当吗”


    他心里也是十分犹豫着,都是在权衡利弊。


    十焉这下还没回话,这样的事儿怎么也要他自己拿主意啊。


    退婚书的事儿十焉也知道,他也是大抵猜到了陆世宁心里的难处的。


    “别的小人不知,但是宋郎君并没有来信说要跟陆家退婚,应该也是知晓了公子的为人的。”


    十焉想安慰他,还是先休息吧。


    “明日我们先去住客栈,你明日去宋家那儿打听打听,等我们安顿好了,我再挑个良日去宋家登门拜访。”陆世宁总还是想着要去看看的,毕竟两家是故交,他不去的话,也是驳了往日的情面。


    “那公子是打定将姑娘送到宋家去了吗?”


    “外面人多混杂,她一个姑娘家实属不便。”十焉点了点头,也赞同他刚刚说的。


    “宋家姑娘心地仁厚,肯定也会好好待我家姑娘的。”


    陆世宁倒没再说话了,一提到她,他总是噤声的。


    这么些年过去了,他怎么会知道她如今的样子。


    月影还深,照进屋里的月光冷冷的。


    过后不久,他便吹了灯也安歇了。


    晚饭时宋父用的不多,宋南锦回了自己院里,书案上本还有一堆账目没看,但又想着刚刚宋父那副忧愁之色,也便让厨房做了碗鱼粥和一些点心,带着要往那边去,宋南锦想去看看他。


    还有些是酸梅果子,好开胃些。


    可早些时候,谭青容已经在书房那儿伺候着了。


    又想着是为了那两个不成器的,她想来求个恕罪。


    又想起是宋南锦救了他们,这才跟宋父又说嘴了起来。


    “官人恕罪,我已经严厉教训了他们两个了,这下他们往后会安分些的。”


    她说的时候,还仔细的看了眼宋父的神色,他眉头皱的深,看起来是有什么让他烦心的事儿。


    “前日我去应邀参加赏花宴的时候,那永安伯府的王娘子还特意拉着我,询问我家长女是否婚配。”


    听到了这个字眼,宋父倒擡起头看着她问道,


    “夫人想说什么?”


    “锦儿早已过了及笄之年,如今岁数也大了,你这个当爹的倒是一点也不为她的婚事上心,就凭我出去时时应宴吃酒,也都不知道被询问了多少回了。”


    “我是想问官人到底为她作何打算呢?”


    “怎么说我这个大娘子也是要管管她的婚事的。”虽然她不是宋南锦的亲生母亲,但如今在名义上也算她的母亲啊。


    宋父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但眉眼舒展了不少。


    “我自有打算。”


    又是这番说辞。


    “官人,你到底是看上了哪家的公子啊?”


    “不会,还是惦念着杭州的那位吧?”她一提起陆家,脸也变了神色。


    “这陆家已经落败了,前些年还写了退婚书来,现在人到底在哪


    儿,也尚未知晓。官人放着满汴京的勋贵人家不要,偏偏就只盯着杭州的那位公子。怎么说,我们家也是家财万贯,小官清流,在汴京里也算是小有名的,随便在这儿捡个门户怕也是要比他高出不少。”


    “官人这是何必呢,这么几年了,心里还是念着他的。”


    她这一番话说的让宋父有些心烦,他何尝没有上过心,何尝没有替宋南锦仔细的考量过。


    她这也是只看见了那表面上的门第显赫,一心只想着攀着更高的枝儿,这里面的肮脏污秽她又怎么不提。


    “先前,那陆家的公子来过信,他已中了乡试头名,眼看会试临近,他必定会上京来的。我已经派了人去四处打探他们的下落了。”


    相信不久还是会有消息的。


    “我看中他的人品才学,我也相信这会是门好姻缘。”


    “乡试头名?他居然是这番才学?”大娘子也惊了,怪不得,宋父一直不答应退婚的事儿,比起他的那个不成器的亲儿子,这样的女婿还真是个替他们家光耀门楣的才子。


    “他如今多大年纪了?”这登第中榜,看来也是迟早难免的。


    “想来今年是有二十有一了,他比锦儿大四岁。”


    “才二十出头?这般年纪就要中榜,那还真是少见。”


    “就连那永景郡公府的公子那也是二十五六才中的榜。就着如此,那也是为数不多的了,这样也还是人中龙凤。”


    “这陆家公子还真是神仙般的才学啊。”就这几句话的功夫,大娘子已经改了神色态度,再提到了他,话里也没了那几分埋怨和讥讽。


    “那他要是做了官,入了什么翰林院,那锦儿这婚事也是有了更好的着落了?”谭青容是松了口气,不仅不是坏事,反而还是好事。


    “陆家家风很正,他也不算是什么毫无根基的寒门子弟,如今想想,还是合适的。”


    “可能,还是我们高攀了。”宋父在笑,这样的好女婿他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呢。


    “更何况,陆兄当年对我施以援手,就算是个贫寒人家,也要懂得知恩图报啊。这才是人生大义。”


    回想起往事,宋父心里是多份感激的。


    “行了,你回去吧,我再看会儿书。对了,这件事暂时还不能对锦儿说。”


    陆世宁从来只给宋父写了信去,关於陆家的事儿,宋父也并没有对外多说,就连退婚书的事儿,他也没有跟宋南锦多提过。


    “是。”谭青容也听话,自从知道这件事儿后,也是守口如瓶。只是外人毕竟不知内情,这些年着实也打发了不少。


    要是他再不现真身,恐怕别人也要觉得是宋家故意编造谎言来诓骗他们的了。


    宋南锦走到院门外,看见外面站着的女使是大娘子身边的人,知道可能是大娘子在里面,这会儿进去又多有不便,便在院外等了会儿。


    鱼粥的馀温还在,香气尚在,宋南锦站在那里,直等到大娘子出了门来。


    大娘子才知晓了内情,这会儿看见了宋南锦,又赶忙压声收色,免得让她察觉出什么。


    待走近了些,宋南锦向她行了礼请了安,大娘子没多说就自个走了。


    “我也倒是想瞧瞧这位陆公子到底是个什么神仙风采。”谭青容起了好奇心,心里也有些别的打算。


    已是初冬月了,再拖的话就真的要入深冬了。这事儿可不能拖。


    隔天陆世宁就从韩家告了辞,本想着再拜见拜见韩大人,可惜他还有公务在身,尚未归家,陆世宁也只好说改日再拜。


    他们在一家客栈下了榻,陆世宁和世微收拾好了东西,就带着她出去了。


    他当年离家后就去了潭州的岳麓书院求学,读了几年书又参加了乡试,一举拔的头名。


    求学时,几位先生都看重他,又给了他一封名帖,好让他上京能够继续寻得名师,来日好成为天子门生。


    陆世宁登了周家的门,他是想上这位莫先生的课。


    这位先生如今在周家的学塾开课讲学,陆世宁拿着帖子登了门,倒是也十分顺利。


    只见周家的门楣也是气派,能在这儿求学读书的,也不免有勋贵豪爵的人家。


    倒是陆世宁镇定的很,将帖子递了进去不一会儿就有人来带着他们进府了。


    “说话行事要谨慎些。”世微走在他的身后,抓着他的胳膊,陆世宁也还是要多叮嘱她一句。


    他们被带去了前厅,里面正坐着的人也就是周大人了。


    “在下潭州学子陆世宁拜见周


    大人。”


    陆世宁还刚踏进前厅的地儿,就已经先直说了自己的身份。


    等他说完,面前的周大人才缓缓转过了眼来细细打量他。


    世微也赶紧行了礼,倒是不唐突。


    礼数周到了,总让人挑不出错来。


    “陆世宁?”周大人又重覆了一遍,看了好一会儿。


    “潭州来的?”


    “是。”


    “小生是从潭州来,上京赶考的。前些年幸得在岳麓书院拜得名师,而后乡试得中,如今是借着书院先生的帖子上门拜访,希望能再拜名师,求得莫先生讲学的机会。”


    他话说的那样恳切,字字如真,又有岳麓书院的名帖,这自然是做不得假的。


    听着他说完了这一些,周大人才说让底下的人上茶,吩咐他们坐下。


    “岳麓书院?这可是名师才子汇聚之地啊。”


    “你刚刚说已经过了乡试?”


    “是。”陆世宁随即回答道。


    “取的何等名次?”周大人追问。


    “头名。”


    话一出,似乎周大人眼里也多了一道光,他的眼里明显的闪过了一丝惊讶,他打量着这个年轻人,左不过也才成年左右吧。


    “陆公子是何年纪了?”


    “弱冠已过,今年二十有一。”


    “啊。”周大人舒了口气,倒像是寻得了个宝贝。


    “这是因为临近会试了,所以又上京赶考了?”


    “是。”


    举手投足之间,尽显读书人的礼仪气质。


    周大人又端正了眼仔仔细细的看了他几眼,一袭白衣,相貌堂堂,眉目清纯,眼眸中似有珠玉的光彩。


    气质如皎月一般,清冷温润,真可谓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诗经里有言,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


    这有才学的也不少,既有才学又有相貌的那就更少了。


    “陆公子还真是有潘安之貌,宋玉之才了。”


    “周大人谬赞了。”


    陆世宁起身行了礼,表明自己是愧不敢当。


    “既是名师做请,周某也是惜才的人,陆公子可随时到家中学塾上学请问名师,我必定款待。”


    “多谢大人深义,世宁薄草之资,幸得大人青眼,世宁感激不尽。”


    才说了三巡,陆世宁带着世微又出了周家的门。


    他的事情顺利解决,就是担心她了。


    只有他们两人,陆世宁和世微在街上逛了会儿,才又回到客栈。


    “刚刚哥哥为什么没有跟那位大人禀明我们的家世?”陆世微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她就是好奇。


    “哥哥故意说是寒门书生,倒是气质却一点也不像。”


    陆世宁确实有所隐瞒,但也不是什么大事。


    “就算告诉他我并非寒门弟子,曾是杭州官宦,那也没什么用。”


    “汴京城里最不缺的就是豪门勋贵人家,我们这也是小门小户。说出来反倒怕惹些是非。”


    “如今我们是借着别人的恩惠才走到这一步的,须得万事小心,不仅是为我们自己考虑,也是为帮助过我们的人,替他们想周全些。”


    “是,世微明白了。”陆世宁是好一番解释,这才说清了这一番缘由。


    不过,就算说出来了也无妨,只是,杭州当年出的那件事,有些隐晦,不好大肆宣扬。


    ban汴京十月临冬风景还很别致,他们也是心生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