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一百零二回

作品:《锦缎程

    第102章 第一百零二回


    大娘子不喜欢连家的人, 想着宋候知和宋金知的脾气,宋南锦也知道他们不喜欢,但就是要叫他们过来闹一闹, 她也是心累的很。


    宋云锦起身说,要去帮着赵娘子做事, 就先告辞了。


    她也不喜欢这人, 还是赶紧推掉的好。


    宋南锦叫着身边的丫头们来添茶,刚冒出热气, 宋候知和宋金知就来了前厅。


    “长姐怎么回来了?这过个中秋, 也还要叫你回来?”


    宋金知先瞧见了她, 见她坐在那儿, 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宋候知跟在她身后, 倒是还没说什么, 他如今在周家读书,宋父跟他提了好几次, 这个机会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要不是姐夫,他哪里能见着那先生的面。


    他该要记着这个情的。


    “是中秋啊, 一家人该团圆的。”


    “候知今天回来的早,不知道在周家待得怎么样?”


    “还好, 就是功课多了些。”


    “那好, 要是想回去看书, 就先回屋吧。”


    “用饭的时候我派人去叫你。”


    宋南锦是发了话,宋候知和宋金知见着了又是这个连夫人来,也猜着那些公子姑娘们都来了。


    “连夫人又来了?怎么, 也是来跟我们一家团圆的?”


    宋金知就要在她对面坐下, 拉着宋候知先别回去,这是来了个不好对付的, 也是不讨人喜欢的。


    要是轻易就眨眼去了,说不得自己的婚事就被他们给私自定好了,宋金知这心里起了气,不好消退的。


    “怎么还没见着二公子和四姑娘?怎么,也是来跟我们团圆的?”


    “金知,怎么说话的?”


    宋南锦虽是话里要责备她,可是心里却高兴的很,她说的其实没有错,这连家现在还真是要来贴着宋家了。


    虽是被斥了一句,可是宋金知的话只多不少。


    “长姐,今日厨房里是不是有秋蟹啊?难不成连夫人就是惦记着我家这口秋蟹才特意上门来的?”


    “这秋蟹不秋蟹的,都没那么紧要了,还是过中秋是正经的。”


    “连夫人,我还记得上一次来的时候,是还要来跟我们说亲的,难不成,这中秋佳节的,还要来给我们说亲?这是中秋节,又不是乞巧节,这月老这阵子又不是该来保佑男女婚事的。”


    “还是先松口气,放过月老吧。”


    宋金知朝她挑了挑眉,身边坐着的宋候知也是没口的笑。


    她虽没去那学堂读书,这嘴上的功夫可是一点也不减。


    宋南锦也是掩口笑,还是她说话更直接,瞧了瞧那连夫人的脸色,已经是有些挂不住了。


    “好了,瞎说什么呢,先回屋去换件衣裳吧,瞧你的靴子都脏了些。”


    “好啦,好啦,我们先回去。”


    宋候知也是来拉了拉宋金知的衣袖,示意她嘴上还是留情些,毕竟是客人,不好再多说什么。


    宋金知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反正她也不想再待了。


    没有回自己的屋,只是去了大娘子的屋里,听说是她犯了头疼,底下的人说是陆姑娘在里面为大娘子把脉看诊。


    她才掀了帘子,陆世微已经把完了脉,在写药方了。


    “大娘子这头疾不是常年累月下来的,就是一时上火,气急了些。”


    “大娘子平日里要保持舒心,做事别太急了。”


    “再吃些温和补气的药,也就好了。”


    陆世微对药材很熟悉,三两笔便写好了药方,交给了大娘子身边的人,还说了些熬药时要注意的细节。


    其馀的倒是还没有,大娘子也不是到了完全起不了床的地步。


    连施针都可暂且不用。


    宋金知见着大娘子是有些不好,猜着肯定还是为了那连家的人。


    “我就说他们是妖精,是祸害,多待一刻都碰不得。”


    陆世微劝着她少发牢骚,大娘子就是不好再费精神了。


    “他们一家都是该丢出门的祸害,跟她打幌子不行,跟她直接说,她也装糊涂,真是拿她没有办法了。”


    宋金知就坐在屋子里骂,是想撒个气。


    “真是的,还是个做官的人户,哪里有半分规矩。”


    “就是眼瞅着我姐夫有利可图,这才上赶着来巴结。”


    宋金知一时是忘记了身边的陆世微还在,刚刚说的


    那些是气话。


    大娘子起了床,还说要出去看看,就扔了宋南锦在那里,她们又要说,宋南锦都嫁出去了,哪里还能管家里的事呢。


    宋金知赶紧过去扶着她,说宋南锦在那里坐着都还好,也还能招架得住。


    陆世微也要过去扶,见着是回了宋家,也没个好清净,怪不得之前宋南锦说,其实宋家是真没那么清闲的时日,该见识的都见识过了。


    大娘子收拾了收拾,还是去了前厅,见着大娘子是没犯毛病了,宋南锦还是起身来要给她让座。


    “若是大娘子还是不大舒服,还是回去躺着吧。”


    大娘子摆了手,说着是无事了,该招待的还是得招待。


    这连夫人见着大娘子是气色不大好,又问是怎么了,宋金知可是没好脸色,都不想多看一眼。


    “中秋过节,怎么也还是个喜庆的日子。”


    “我也给各位姑娘公子们备好了礼,只当是个乐趣。”


    大娘子撑着精神,还是笑脸对着的。


    等了入夜,赵娘子摆好了席面,这一来的人,在座吃饭的也有十二三个。


    姑娘公子们该玩的还是玩,那二公子和四姑娘还是可爱的,跟着他们几个还在院子里扎灯。


    这手艺,还是宋云锦更好些,一连给他们扎了好几个,可爱的很。


    宋金知抱着她那小猫,这么久也见了,宋南锦是发觉,这小猫都圆润了不少。


    晚些时候,家里的人又收了礼,大娘子的娘家谭家,也送了不少的东西来,还有一份是专门给宋金知的,她那高兴的劲啊。


    宋南锦带着这弟弟妹妹们都在一处玩,只是还不知道那几位长辈们是怎么说的。


    过了晚饭,赵娘子替大娘子送了客人走,又安置了几个姑娘,陆世微回了松筠院去睡,都是亥时了,赵娘子哄完了宋云锦,又去了大娘子的屋。


    大娘子叫了宋南锦去说话,今日连夫人来,确实是个不好的事,宋南锦不时的回来一趟,还要帮她处理这些事,也是难为了她。


    宋父今天跟大娘子提了一嘴,说以后也不要叫宋南锦去应付他们了,她也还是个孩子,哪里能招待了她们。


    就在大娘子的屋里,她们三人就在屋里说话。


    “也是我今日找了个借口,还是不该叫你去帮我应付的。”


    “难得回娘家一趟,就遇上了这些事,终归还是我不对。”


    大娘子是要来跟宋南锦道歉,宋南锦可说,不用这样说,反正都是会遇见的,哪里又能轻易避开。


    赵娘子也劝,这不管是谁遇上了那连家的人,都有些吃力的。


    “连家的人,现在是一心是往宋家身上贴,怎么也甩不掉。”


    “也是啊,不好直接就推开了她们,怎么也是父辈有亲的,不好做的太绝。”


    “对了,今日那连家,是不是还跟你说了其他的事?我今日瞧着你的脸色也不好看。”


    宋南锦听着大娘子是这样问,也说了实话,今日连夫人说着她二公子读书的事,是想让陆世宁给他走个关系。


    宋南锦是心里不愿的,但又没有当时一口就回绝了。


    宋南锦刚交代完,大娘子这眉头是拧得更难看了些,控制不住的拍了一手桌子,有些气愤,


    “这还没跟我们家结亲呢,这主意就是这么快便打到了陆家头上,她这手算盘是打的真响。”


    见她是又动了气,说话的声音都高了些,赵娘子劝着她注意身体,这夜深了也别惊扰了他们的院子。


    宋南锦手里捏着帕子,也说这事她不好跟陆世宁开口。


    “锦儿说的是对的,这件事确实不该跟你官人开口。”


    “且不说到底是为谁,纵使是自家的人,也该想想到底合不合适。”


    “这锦儿才嫁过去多久,这就要你官人先帮你办了娘家的事,这也说不过去。”


    “再说了,要是老打着这个名义,这陆官人该怎么想?”大娘子是怕这会让陆世宁想些别的。


    赵娘子说了一通道理,也是为着宋南锦考虑的。


    纵使是宋父再喜欢陆世宁,也只是跟他拜托了宋候知这么一件事,其他的也未开口谈,全家人也是有明理的,知道分寸。


    大娘子也点了点头,她虽是有私心也放在陆世宁身上,但是也没跟他开口就提啊,她也是知道宋南锦才嫁过去不久,这么做不大合适。


    可是总有不长眼的。


    大娘子叹了口气,这多少人都盯着他呢,他还只是中榜做


    了地方官,要是回了汴京,不知道还有什么更能闹的。


    “这连家的人,看我不得狠狠的把他们给打发了。”


    “好啦,他们是贼心不死,非要跟宋家结亲,我们再想个办法就是,可用不着这么生气。”


    “对了,锦儿,这陆官人可说了,要带你去南京不成?”


    “没有,他让我和世微就待在汴京里头,没要我们去。”


    宋南锦说了好些,听她们二人的意思,也说那件事可不要跟陆世宁说,免得让他心里生了芥蒂。


    “他一个人在外头,你可要当心点,万一回来给你带人怎么办?”


    赵娘子是说着了件不讨喜的事,知道陆世宁在外头,身边又没有人服侍,要是起了什么别的心思,她在汴京,怎么能管的了。


    赵娘子的话,宋南京一听便是听明白了是什么意思,只是,这样的事,又不是她能说定的。


    要是陆世宁真的喜欢上了谁,想纳妾,她也不能一力就不允啊。


    在外头的日子,他是容易多点什么心思,宋南锦不是没有预想过那个场景,只是,他的主意大,她也不能都管着了他啊。


    “赵娘子的话我明白,只是,这件事,也不是我能说准的。”


    “他过去七年在外都没有另找其他的女子,也没有什么外室,世微也跟我说过,他过去几年,都是干干净净的。”


    “若是他真是个身不正的人,我爹应该也不会一心要他做女婿吧。”


    “世微还曾说,在他走之前,曾经逼过他许诺,若是他回汴京后带了人回来,就要去跪祠堂,向我赔罪。”


    “我想,是有几分可信的。”


    宋南锦说了好些,世微那日说实在是不想再隐瞒她,就跟宋南锦说了实话,陆世宁不是个空口无凭说大话的人,退一万步讲,他若是真的带了人回来,陆世微也要好好折腾她一番。


    只叫宋南锦安心的。


    “你可不要太相信了,那是他妹妹,自然心里还是向着他的。”


    “陆官人是年纪轻,又有如今这般样子,哪里能不招姑娘喜欢呢。”


    赵娘子像是看透了什么,提醒宋南锦可要多长一个心眼,什么事都要为自己多考虑考虑,为自己谋一个后路。


    大娘子在一旁可没说话,是觉得这个事啊,还是她自己定夺就好。


    她这个身份,跟宋南锦说的这么贴切,还是自己也觉得别扭的很。


    宋南锦连连点头,说是自己会拿主意的。


    “这女子出嫁了,就是换了一副天地,锦儿,你也不要把自己过的太憋屈了。”


    “你爹还是很疼你的。”


    “夜深了,该说的话都说了,还是回去睡了吧。”


    见着大娘子的脸色不大好看,想着宋南锦又不是大娘子的亲闺女,自然是不想再细说这些,只是把连家的人弄清楚了就好。


    赵娘子还是起了身,送着宋南锦先回自己的院子里去。


    说着是陆官人如今不在汴京,陆家的事,料理好了,她自然也不需要多操心娘家的事。


    要不是借着陆世宁的势,大娘子怎么会让宋南锦也掺和进来。


    赵娘子多跟她提了一嘴,近日还是少回来为好,想着那连家的是暂且还不会罢休的,还是叫宋南锦回去躲个清闲。


    大娘子是放了心思在陆世宁身上图利的,为了不叫宋南锦为难,还是先避开才是。


    听着是有道理,宋南锦也说在家里待到明日就走,那边还有事要料理。


    还是缩回家去,自己过清闲的日子好。


    哪里都是一摊糊涂账,宋南锦也是要犯了头疼来。


    八月,陆世宁寄回来的书信,是傍晚时刻,筠诸拿回来的。


    宋南锦和陆世微已经用过了晚饭,她已经自己回了屋去。


    才洗了脸,宋南锦去多点了一盏灯,打开来看了信。


    在信里,陆世宁跟她说,中秋的时候,去了南京城里一家有名的崔姓人家吃满月酒,说着是满月酒,其实就是个交际应酬的场面。


    他没坐多久,就回家去了。


    跟着那些人说话打周际,他也是觉得心累的很。


    多半时间还是在忙公事,这已经是秋来时节,要审查缴纳田税一事,他也是去走了不少人户,看了不少的田地。


    还有一些散碎的话,宋南锦一字一句的都看了个仔细,是发觉陆世宁跟她写信回来说的事,是越来越细碎。


    不再像是最开始的那封信,陆世宁说话都规矩


    的很,只是一些嘘寒问暖的话,都没这么细碎。


    现在来的信,是越发的能看出陆世宁跟她说话的情意是多了很多。


    最后几句话就是问,世微最近如何,宋南锦料理家里的事是遇见什么难事没有?反正都是问话,宋南锦看了好几遍的书信,又叫筠诸去研墨,她今晚就写了回信去。


    这转眼就是入秋之时,宅子里的树叶都黄的黄,红的红,是要更多添几分色彩。


    宋南锦去书房看了看,这阵子秋雨也多,担心又受了潮,宋南锦看了看他的画卷,还好,前日里下雨,没有弄脏了他的画。


    她回信去,只说是在家里待着都无事,去了几场花会诗会什么的,带着世微见了不少的场面。


    她最近都看的是医术,其馀的也就是些诗集,再没什么别的了。


    家中暂且无事,还没遇见什么难处理的,他都放心就是。


    这时间一晃,都是要快到冬月了,宋南锦早些便叫筠诸去铺子里取几匹上好的缎子来,她试试手,顺道给陆世宁做身衣裳给他寄过去。


    世微曾说他很怕冷,冬日里都要喝生热的药的。


    现在就开始预备着,到了入冬,他正好能穿。


    十焉收到了回信,第一时间给陆世宁拿了去,说着是汴京娘子来的信,陆世宁还在批公文,也急急的放了手里的笔,打开来看。


    宋南锦不是次次都要给他回信的,这还是来的第二封,陆世宁见着信里是多了好些话,也看了许久。


    反正都说是无事,宋南锦还说,下个月要给他送身衣裳来,要他多注意天气的变化,记得加衣裳。


    他一向又很怕冷。


    陆世宁心里是一暖,还想她为什么这次没给他捎东西来。


    不过,知道她也是事忙,亲手给他做衣裳也是需要时日的。


    看着书房外的景致变化,陆世宁才是注意到了这已经是到了秋日里,这夏天的暑热就先过去了。


    十焉给他屋里加了床被褥,又说是什么时候要烧炭了,知道他容易生冷,还是要早早预备着。


    这田税的事,陈知府跟他商谈了很久,说着是今年的收成是要比往年少一成,看看是不是要发文少收一点田租赋税。


    这各县报上来的数目跟往年也是不大能对上,陆世宁还没有给他一个确切的答覆,只是还叫他们去搬了往年的公文来看,这到底是如何决断,他还需要再仔细看看。


    这近日所用的烛蜡都多了很多,十焉给他端了热汤来喝,大晚上的也是能暖身。


    四以还在外头去查事,说起来,陆世宁发觉这里面的事情有些不对,不光是数目对不上,还有做假账的嫌疑。


    他叫了四以乔装去各处庄子上问问,看看到底今年收成的实际情况如何。


    这样底下瞒报的事,陆父曾经为官之时,也不是没有遇见过。


    已经是三更天了,陆世宁还没睡。


    陆世宁对着这烛光,揉了揉眼睛,都说他勤奋的很,上一任的通判可是赶不上他。


    陆世宁心里还琢磨着他自己的事,四以之前说,见着那人是在苏杭露过面,但是这么大的江南地方,也不是时时都能瞧见他的。


    如今这情形,陆世宁也不敢随意的就放了人去探查消息,这城内的人盯着他,可是一刻都不松懈,他不能露出什么别的端倪。


    他身边能用的心腹不多,除了十焉,就是四以,他心里也还是有几分戒备。


    汴京来的人和信,陆世宁只会吩咐十焉去接手。


    对着这还未燃尽的烛火,陆世宁是时常来叹气。


    只是烛火既跳,陆世宁心里还是有自己的主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