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师徒难得心平气和 大蕃兵变迫在眉睫

作品:《踏沙行

    与陆松鸣一起重新布置了甘州防务,阿如这才心安了一大半,轻轻叹道:“您来了我就踏实了。”


    陆松鸣自打回来就觉她眉宇间有一股化不开的忧愁,此时城墙上没有别人,便停下来,认真地问:“殿下是在担心樊都尉?”


    阿如本想说没有的,可见他停下得不到答案没有往前走的意思,只好承认:“我,是有些担心他。不过,只是因为……”


    “殿下!”陆松鸣不想听这慌乱的辩解,声音高了些打断她,却没有怪罪的意思,“我也担心他,您不用解释。”


    阿如忽就觉得委屈起来,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人类情感,怎么就遮遮掩掩起来呢?


    是在遮掩什么呢?


    陆松鸣接着说:“我来时已经发了书信,能救樊都尉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真的吗?”阿如心头希望重新燃起,半晌又颓丧靠在城墙上,“我以为您会让我放弃他。”


    陆松鸣也学她靠在城墙上,温声细语道:“放弃是最容易的事,想着按规则往下走的人才是勇者。樊缨如今不是无名小卒,他身受朝廷官职,无故被捉是大事。且整个甘州的兵将都在等着看你怎么处理,稍不慎就冷了兵心。”


    阿如感激陆松鸣连借口都替自己想好了,惭愧问道:“您不怪我耽于儿女情事,有负族人重托吗?”


    陆松鸣笑笑没回答,指着远处雪山勾勒出的连绵线条说:“你知道这座山的寿命吗?他在这里存在了几千几万年,见证过无数国破国立人聚人散,却从来都没有变过。”


    阿如看过去,祁连山脉勾勒出的巍峨峰群矗立天地,在夜幕里更显得气势磅礴,相比起来自己则渺小得如同一粒尘沙。


    人们倏忽而过的几十年日月与这山川大地比起来,微不足道得更如晨露飞鸿,有什么是值得在意的事呢?


    就连自己筹谋的大事千百年后也不过是历史鸿篇巨制中的一个逗点罢了。


    只有现下的自己才是真实的。


    心中感慨陆松鸣的改变,换成以往,他可不会这样心软。


    “楼家相公是个什么样的人?”阿如猜想他是见过楼筠之惨状后心生出后怕来,干脆靠着城墙坐下来,期待得等着回答。


    陆松鸣也坐下,说起了以前的事:“他是博山先生的独子,从小天资过人,十九岁就考上了进士,尤其擅长诗文。之后官封右拾遗,人人都道他前途无量,也确实往来的都是王爷公主,听说他与当时的清仪公主还有过一段佳话。”


    “清仪公主?”阿如没想到这两个人有过交集,瞪大了眼睛问,“是尚忠烈王的那位清仪公主?”


    陆松鸣点头:“当时她还未出嫁,在京都城外的道观里修行。后来博山先生阖家罹难,清仪公主便很快还俗,嫁给了当时宰相的儿子。”


    阿如听得津津有味,不免点评几句:“这些豪门贵女怎么都爱去道观修行?”


    陆松鸣不答这句,看着她说出了关键:“她嫁的驸马姓许,没几年就因涉嫌谋反丢了性命。而后清仪公主迅速和离,再嫁乌地也。”


    “许?姓许的宰相之家”阿如心头警铃大作,“是,是我外祖母的许家?”


    陆松鸣无声叹气,声音里仿佛有无限悲凉:“阏氏是许家偏房的女儿,她这支无人做官,一直生活在闻喜老家,在京都连宅子都没有。若不是被许皇后费心搜罗来嫁给俟斤,或许也能平安终老。”


    他这是在回应巴根那句话,阿如明白,也轻轻叹气:“您看那黑河水,奔腾不息,您能留住哪一捧呢?只庆幸楼家相公保住了性命,博山先生一脉总算没有绝后。”


    “是啊,”陆松鸣舒一口气,双手在脑后枕住,靠在身后城墙上,“我也算对得起先生的栽培之恩。”


    “是您?”阿如听出话外之音,问,“是您救了楼家相公?”


    陆松鸣眼中满是哀伤,轻轻点了点头:“当时楼家宅院正门有人把守,我只能入夜后偷偷从后院墙上翻进去救人。可惜先生早已身死……只有他还残存一丝气息……”


    这是他两个少有的心平气和说话的时候,阿如也学他枕在手臂上,两人就这样望着雪山天幕,踏着锁钥关城,默认了一种更温和的师徒关系。


    楼氏姐弟自然有说不完的话,阿如独辟出一进小院来给他们,跟着侍候的是楼氏带来的小女使。阿如看着实在是一团孩气,便打发人去城里临时募了两个大嫂并管事厨子一类。


    没办法,樊缨这府邸简直就是军营,阿如先前来去匆匆不觉得有什么,突然长住才觉得冰冷荒芜。


    陆松鸣说的人是第二日午后到的,一个须发茂盛的年轻男人,领着另一个一团孩气的小姑娘。那小姑娘马前跑着的,阿如初以为是狗,仔细再看,却是条半大狼崽子。


    “阿狼姑娘,”巴根认识,靠着门框笑盈盈地打了招呼,“你妹妹似乎长大了不少。”


    小姑娘很是受用这个名字,在马上喜得眉飞色舞,马鞭指着巴根给年轻男人看:“阿兄,你看,偷酒的坏老头!”


    巴根毫不介意这个称呼,仍旧笑呵呵的:“我如今不偷酒喝了。有人包揽了我后半辈子所有的酒,还不要钱呢!”


    说话间指着阿如,一脸得意。


    小姑娘早看见最前头气质卓然的阿如,又见她没反驳巴根的话,忙冲阿如告状:“这位姐姐,你长得这样美怎么看人不太准?这个老头可不是好人,你莫不是被他哄了?”


    年轻男人这才冷冷说话:“阿花,不要无理,这是大周的公主殿下。”


    小姑娘立刻皱了面庞,不满嚷嚷:“阿兄,叫我阿狼!”


    阿如被这小姑娘逗得发笑,看向她问:“你叫阿狼?它是阿花?那,我猜它是你妹妹。”


    小姑娘脸庞登时舒展,跳下马来跑到阿如跟前左看右看,好奇得不得了:“你怎么知道?你又聪明,又长得这样美,你不是人,是甲木萨公主吧?”


    众人都听得笑了,阿如知道甲木萨的传说,是蕃人对嫁去的汉人公主的尊称。心里顿时清楚了他们的身份,是蕃人前大尚葛罗家族的人。


    自昂氏家族上台,葛罗家族就被驱逐。但葛罗家族前几代人皆身居大尚,也不是能轻易撼动的。如今葛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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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族的长子等到了有人助他夺回大权的机会,阿如有兵,他在大蕃仍有拥趸。阿如则趁机换回樊缨,这是各取所需的合作。


    葛罗禄忙喝止了妹妹胡说八道,阿如却觉这小姑娘天真可爱,弯腰靠近她问:“我能摸摸你妹妹吗?”


    阿狼忙不迭点头,蹲下身跟小狼耳语几句,起身邀请道:“你摸吧,她不会咬你的,我跟她说你是美丽的甲木萨公主。”


    “多谢你,”阿如先摸摸阿狼红彤彤的脸,又弯腰摸上了小狼的脑袋,夸奖道,“真是个听话的孩子,你也是。”


    无人认同的事忽就被这个神仙似的姐姐认同了,阿狼不知道多高兴,撒欢似的在院子里玩起来,小狼见主人开心也兴奋起来,引颈一声一声狼嚎,惊得后院养的马嘶鸣奋蹄,慌乱不安;前院养的狗狂吠不止,一时前院后院鸡飞狗跳闹得人仰马翻。


    阿如命人前去安抚,自己则笑着对阿狼说:“叫你妹妹停一停,你两个莫不是要拆了我的家?”


    众人情绪都因这个小插曲好了很多,阿如叫几路领兵的都尉校尉来,与葛罗禄制定好了行动计划,当晚就派裴珏带了葛罗禄,一行十来个人从祁连戍后头的山梁上摸进了伏俟城。


    三天后,留曹令坐镇甘州,陆松鸣领左军,尉迟宁领右军,阿如带了樊缨那三百骑作为中军,兵分三路围住了伏俟城。


    琼布等得就是阿如,自然不肯手下留情,命领尖刀队直面中军,目的就是一击必杀。


    阿如不着急,派人过来交涉,必要先看见樊缨完好,之后要杀要打再行计较。


    琼布嘴角冷哼一声,摆摆手,伏俟城外围石头砌成的城墙上竖起一杆巨木,巨木上横一根细些的木头,上面绑着一个人,伤痕累累,不知生死。


    阿如不认,叫人传话:“这么远,我怎么知道是不是樊缨?”


    琼布就知道这个女人没那么好对付,喊话道:“你自己上前来看!”


    “好啊,”阿如欣然答应,提出了更诱人的条件,“要不这样?我去换他?”


    手下示意他不要上当,偏偏这个条件实在诱人,琼布想了想,喊道:“你一个人过来,叫你的人往后退!”


    阿如嗤之以鼻:“你当我是傻子?把樊缨解下来,你送他往前一步,我也往前走一步,不算欺负你吧?”


    琼布还是觉得里头有什么隐藏的阴谋,但无奈条件诱人,答应了。


    阿如便真的下了马,一个人,率先往伏俟城的方向迈了一步。


    琼布也如约叫人解下樊缨,两个大蕃兵架着也走了一步。


    阿如又迈一步,樊缨也被架着迈一步。


    “等等,”走了十来步,阿如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制止琼布道,“若是我发现不是樊缨,又怎么办?”


    琼布心头一跳,掩饰住慌乱,大声喊道:“你怕了?”


    阿如干脆不走了,席地坐下道:“你惯会转移话题,我问你吃了吗,你非说茅厕太臭,怎么?你上那吃的?”


    她很是一副胡搅蛮缠的模样,气得琼布吹胡子瞪眼:“你再耍花招,别怪我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