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淮到底没有真的在谢言清那里，再睡上一晚上。


    在那间让人一进去，就不想出来的书房里，一直磨蹭到了差不多下午，沈若淮才简单地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和谢言清一起回了学校。


    ——当然，没忘记顺手两本没看完的书，当做下次和谢言清接触的借口。


    系统看了一眼那本《霸道老师狠狠爱》，决定不对此做出任何评价，只是默默地开始搜索这一系列的故事的后续内容，准备在沈若淮需要的时候，直接读给他听。


    而沈若淮在坐进车里的第一时间，就拿出手机，查看起被自己无视了一整天的信息和电话来。


    不出意料的数量众多。


    基本都是来自陆知铭的，问他怎么还没回宿舍，为什么不接电话，究竟去了哪里。中间混了两条没什么印象的、似乎是篮球队里的人，问他有没有空，要不要去哪儿哪儿玩的消息。


    就连周郁，都给他发来了信息：【今天晚上还回来吗？】


    不知道为什么，沈若淮总觉得这句话，单独看起来，有那么一点点招人联想的微妙歧义。


    【宿管说今晚要查寝。】可连上紧跟其后丢下一句，又让人觉得，那不过是心灵不纯洁的人，所产生的无端联想。


    沈若淮继续往下翻，一直将收到的信息拉到了底，都没能看到某个号码发来的内容。就仿佛昨天得到的那些回应，就足以抚平对方的全部情绪。


    “真好哄……”忍不住小小声地咕哝了一句，沈若淮也没去回复那些收到的消息，重新收好手机，打算明天再去应付陆知铭的询问。


    却没想到一回到宿舍，就看到了等在里面的人，对方面前的桌上，还放着那袋没有被动过的紫薯酥。


    宿舍的另一个主人坐在边上，正低着头处理左腕上一小片不知道怎么来的擦伤。


    几乎是在听到开门的动静的一刹那，里头的两个人都抬起头看过来——只看了一眼，周郁就收回视线，重新低下了头，手上的动作却明显慢了很多，陆知铭却是直接起身迎了上来。


    “你去哪了？怎么一直不接电话？”陆知铭显然已经在极力控制着情绪，可那一连串毫不停歇的问题，却显然已经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为什么突然要外宿？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有没有受伤？”


    像一只想要往主人身上扑却不敢，只能绕着他团团转的大狗。


    沈若淮没忍住，被自己的想象给弄得笑出声来。


    眼前的人顿时就消声了，像是被沈若淮的反应，给弄得有点回不过神来的模样。


    然后陆知铭终于看到了，跟在沈若淮后面，走进来的谢言清。


    “他昨天去我那里住了一晚上，怎么了吗？”而面对这个本来就和自己不怎么对付的人，谢言清的态度，可没有再面对沈若淮的时候软和，“你是他谁啊，管这么多？”


    陆知铭的眉头一皱，下意识地想要呛声回去，但在那之前——


    “可是电话……”


    “我们打游戏不喜欢接电话不行啊？”根本没给陆知铭把话说完的机会，谢言清就嘲讽地“嗤”了一声，露出不耐的表情，“你不知道太黏人会惹人烦吗？”


    “人都是需要私人空间的。”他甚至还故意加重了“私人空间”的读音，简直就像是在强调……或者暗示什么一样。


    陆知铭被谢言清的话震了一下，几乎是下意识地，就看向了沈若淮，那眼巴巴的样子，就差把“你觉得我很烦人吗？”给直接写在脸上了。


    “呃……”沈若淮摸了摸鼻子，回答得有点不确定，“还好？”


    “那就是‘有点’的意思了？”在陆知铭之前进行了抢答，谢言清看着陆知铭一下子就变得僵硬起来的脸色，心情不受控制地就变得好了起来。


    察觉到这一点，陆知铭的脸色不由地更黑了。


    但他不敢在这件事上发脾气。


    “我以为你出事了……对不起，”这个在最开始给沈若淮扔纸条的时候，还会对他摆出臭脸的人，这会儿已经学会了示弱，“我没有其他意思，也不知道你会觉得我这样很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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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会再这样了，”陆知铭略微垂下头，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至少……不要不接我的电话，好吗？”


    周郁拿着棉球的手，重重地摁在了手腕的擦伤上。


    他知道陆知铭以前是什么样子，也知道在认识沈若淮之后，这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陆知铭做出了多少以往绝不可能做的事情，更清楚这个人在沈若淮心里，究竟占有怎样特殊的地位——


    周郁又想到了自己手机里的那张照片，以及与之一同发来的：“别告诉陆知铭。”


    用力压在伤口上的棉球被移开，随手丢进了垃圾桶里，周郁听到沈若淮轻声笑了一下。


    他没有回答陆知铭的问题，那双换上了毛绒拖鞋的脚，在周郁的视线中，往前迈开了几步，来到了陆知铭的身前，脚尖抵着陆知铭的脚尖。


    周郁抬起头，看到沈若淮微仰着脸，凑近了还有些没回过神来的陆知铭，柔软的嘴唇轻轻地印上了他的——只是单纯地触碰，没有任何更进一步的动作，像露珠、像羽毛，像轻轻扫过湖面的柳条，只是那一瞬的停留，就足以生出令人目眩的艳烈馨香。


    “你知道的，”沈若淮舔了舔嘴角，又笑起来，“除了我妈之外，能在找不到人之后，有资格那样不停打电话的，只有一个人。”


    *


    宿舍里安静得有些过分。


    陆知铭和谢言清在几分钟之前，就已经离开，周郁也已经处理好了自己手腕上的伤口，正一件件地将用完的东西，往医药箱里放，那本该在平常被轻易忽视的轻微声响，此刻清晰得异常。


    沈若淮摊在床上，举着手机在翻看聊天消息。


    ——是谢言清发来的。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都可以和我说。】


    很简单、很平常的一句话，平常到不像是在见到了那样的场景之后，被第一时间发过来的内容。


    如果不去看对方的头像下面，那行不断跳成“正在输入中”的状态提示的话。


    【你故意的。】系统突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