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德·克劳德，阿尔文的白月光。


    也是阿尔文的侍童。


    培养侍童是曾经的贵族传统。从有一定地位的家庭中选出适龄孩童，从小培养，负责贵族衣食住行。在此期间，服侍的贵族犯下罪行，往往由侍童代为受过。


    因此也被称为“替罪羊”。


    莫德和阿尔文的感情很好。直到某天，阿尔文意外触发禁制，导致数千人身亡。


    阿尔文自己身受重伤，丧失大半记忆。而莫德则代替阿尔文被处死，以告慰亡魂。


    此事是布雷家族的巨大丑闻，被严格的封锁。


    阿尔文醒来后，只听到莫德“意外”去世的消息。


    他不相信，却毫无办法。


    即便成为家主，在战场九死一生，阿尔文依旧寻找着莫德的踪迹。他绝对不会忘记，莫德脚腕的疤痕、像橄榄石的眼睛……


    他近乎偏执地追逐着记忆里的影子。


    斯诺有着和莫德相似的、橄榄石一般的眼睛，因此阿尔文控制不住地对他格外关照。安东尼则与莫德完全不同。他虚荣、浮夸、浅薄、毫无优点，可是为什么——


    安东尼脚上，有一道一模一样的疤痕？


    阿尔文僵硬在原地，下一刻便被安东尼毫不犹豫撂倒在地。


    北地大公、战争英雄，被一个omega踹倒！


    惊讶如同在水面落下油滴，迅速蔓延开。场中贵族一片哗然。光明神在上！简直好比将奥斯蒙一世送上断头台！


    还有比这更魔幻的事情吗？


    【阿尔文好感度大幅上升，目前好感度40%】


    好感度40是一个坎。


    游戏界面迸发出烟花特效，两只光腚天使绕着安东尼唱完“永结同心”，再唱“早生贵子”，最后蹦蹦跳跳消失在光晕中。


    弱智特效。


    安东尼在心里吐槽。


    当初走洗白路线，他不是没尝试过钻剧情漏洞。但欺骗赚来的好感，升得快，降得也快。并且会在99数值被锁死。


    因为游戏不承认骗来的“真爱”。


    但这个周目不同，他不痛快，所有人都别想好受。


    “摸够了吗？”安东尼忍着呕吐的冲动，努力拽回脚。


    阿尔文没有松手。他摩挲安东尼脚腕的记号，动作轻柔。他的指尖在颤抖，震动的幅度迅速蔓延到心尖。


    他声音发抖，短促又迫切，“莫德……安东尼，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安东尼长呼出一口气。


    信息素让他浑身难受，一番打斗后还能保持体面，已经是坚持训练的极限。


    面色、唇色、指尖在力竭后，不可避免的发白。


    阿尔文误会眼前的细节。像是落水的人抓住浮木，他起身紧紧握住安东尼的手腕。


    【阿尔文好感度上升，目前好感度45%】


    “啪。”动作被打断，一柄断剑直击阿尔文脖颈，却在即将刺入的间隙偏移轨迹。


    加斯克尔僵硬地翻转手腕，将安东尼护在身后。


    几名包围的护卫浑身是血，早已经被撂倒在地。


    “别碰他。”


    他冷冷直视着阿尔文，眉头蹙起，颈部微前缩，下巴内收，沉肩屈膝，摆出战斗的姿态。阿尔文只要再上前一步，加斯克尔便会毫不留情动手。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


    突兀的，另一道声音自宴会厅正门响起，愤怒又焦急地插入对峙者之间。


    “放开他！”


    克雷格怒气冲冲地出现在大厅正门。


    他的身侧正是一直未曾现身的主角：斯诺。


    斯诺面色红润，四肢健全，完全不像受到任何虐待。


    “阿尔文阁下！”斯诺走到阿尔文身侧，一副乖巧无害的模样。


    就在靠近的一瞬，淡淡的薄荷香气传入阿尔文的鼻间，不适感全然散去。


    “不是说斯诺被安东尼绑架么，怎么会在克雷格那里？”围观众人窃窃私语。


    “你在干什么？别碰我弟弟！”克雷格快步上前。


    他质问道，“没看见么，你要找的人不是被他绑走的。”


    “难道布雷家族决定查德家族公开决裂？”


    “如今布雷公爵还有什么话好说？不但公然污蔑查德家族，还要公然绑走我的弟弟！这就是帝国将军，北地大公的做派？”


    克雷格不愧是炮灰助攻，几句话极有引导力。刚才被信息素波及的贵族们，此刻风向一转，


    “原以为阿尔文阁下是什么英雄，没想到竟然做出这种事。”


    “快要退婚，还去找人家麻烦，这人品……啧啧啧……”


    “安东尼喜欢这么多年，原来是个人渣。指不定当年安东尼的丑闻就是他杜撰的呢？”


    “这……”阿尔文张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辩驳。


    此刻，他终于彻底冷静下来。


    如果在战场上如此急躁，帝国不可能取得大胜。阿尔文本质上还是谨慎冷漠的北地大公。


    想起刚才的所作所为，阿尔文不禁感到后怕。


    自己这是怎么？


    “抱歉，是我误会了。”他咬牙回应、


    安东尼压抑着头疼，“我不接受。赔偿、正式的道歉公告，一样都不能少。”


    “加斯克尔是我的人。去哪里，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做主。向他道歉。”安东尼拉过加斯克尔。


    刚才还因为阿尔文摸脚腕咬牙切齿，现在被安东尼主动牵手，加斯克尔眼神瞬间清澈。


    他垂着眼，澄澈的蓝色眸子直勾勾看向安东尼，像走在路边莫名其妙被踹了一脚的小狗。确实弱小无助又可怜。


    如果忽略现在还在地上哀嚎的几名侍卫。


    一旁的斯诺看不下去，柔柔出声打断：


    “阿尔文阁下毕竟是公爵，对一位侍从道歉，不太合适吧？”


    “关你屁事！”克雷格立马反驳，“这么有主见，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布雷公爵夫人。”


    不愧是折磨反派的带恶人，骂人真犀利。安东尼咧开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既然斯诺你引起的争端，不如由你来道歉如何？反正你也不是贵族。”


    “不过……公爵换成平民，不太划算。改成磕两个响头就好。”


    “你！”斯诺用眼神向阿尔文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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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平时只要斯诺露出这样的眼神，阿尔文总是忍不住心软。可是今天，一想到他惹出来的骚乱、自己反常的情绪、安东尼的伤口……阿尔文忍不住蹙起眉头。


    沉默几秒，他还是败下阵来。


    “别为难斯诺。”


    【阿尔文好感度下降。目前好感度40%】


    “呼——”他吐出一口气，万年不变的冷脸此刻再难维持。


    如果他真的是莫德……自己该怎么办？阿尔文不愿向侍从低头，但更害怕再次错失白月光。


    他看向加斯克尔，贵族的骄傲让他耳根泛红，“我以布雷家族的名义，向您致以诚挚的歉意。”


    “之后的赔偿会在一周内送到府上。”


    幸灾乐祸的嗤笑声、惊讶的抽气声、不满的议论声填满宴会场。


    北地大公、战争英雄，算得上贵族中的顶尖人物，如今却向一位奴仆道歉？


    “真是一群疯子……”目睹全程的梅尔维尔感慨。


    “既然阁下已经认识到错误，我们就先在府内静候登门。”克雷格对自己救场很满意。


    他大手一挥，侍从们上前簇拥着安东尼，几人转身离去。


    与此同时，游戏提示栏也弹出新的通知。


    【庄园宴会支线结束，支线成就解锁中……恭喜您获得“纯元故衣”评价】


    【评价解读：纵得莞莞，莞莞类卿，暂排苦思，亦除却巫山非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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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会厅内，大戏落幕。一场打斗下来，厅内杂乱，器具餐点散落一地，众人也没继续交流的兴致，纷纷借故离开。


    斯诺站在阿尔文身侧，注意到他黑衣上留下的脚印，心疼地想要将鞋印擦去。


    阿尔文却下意识避开。


    安东尼和莫德有什么关系？疑惑还在他脑海中盘旋。


    “阿尔文阁下……”斯诺见状，咬唇轻声解释，“我不是故意离开的。我只是想去走走。没想到迷路了，幸好碰到克雷格先生。”


    “你不会生气吧？”


    他微微仰起头，眼角泛红，可怜兮兮地看向对方。


    ——和自己当年离开时，莫德的神情一模一样。自己总是没办法对他生气。


    “没有。”阿尔文勉强回答。


    他在说谎，斯诺很确信。体内圣力像沸水，躁动一瞬，旋即寂然下来。


    可是，这是为什么呢？一切依然在轨道之上。


    “我以后一定不会再离开您，我们回去吧？”


    “你先走，我差侍卫将你送回去。”


    阿尔文摸摸斯诺的头，露出略带疲惫的笑容，“我还有点事情。”


    得派人去查查……难道安东尼曾经去过北地？他分明是在帝都长大，况且是一双少见的、紫色的眼睛。


    “嗯，好。”斯诺听话点头，“您一定注意身体。”


    在转身的阴影处，他温顺的表情褪去。像是在白纸上精心描绘的五官，足够精致却没有活人的生气。


    他既不感到愤怒，也不觉得怨怼。


    斯诺在内心告诫自己：这是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