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异木棉
作品:《伯利恒之星[追妻]》 没过多久,酒店安排的医生上门。给伽芙量过体温,发热得厉害,于是打了一剂退烧针,叮嘱卧床休息,留了药便走了。
伽芙面颊通红地躺着,呼吸也灼热。晋竹言打算一整天都陪着她,搬来椅子在床边,时不时探看她体温,准备热柠檬水补充水分。
伽芙看着都觉得累,沙哑着开口:“其实你不必如此紧张。”
从小到大经历过无数次,她早就习惯了。
晋竹言将她露在外面的一只手塞进被窝,脸色很不好,“我没办法看着你痛苦还安之若素。”
她略微有点鼻酸,其实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说不触动是假的。尤其重新认识到自己心意之后。可是从前……伽芙不得不承认他向来会伪饰,她有了成算,决定先考察他一段时间。
偶然接到来电,是季澜霆打来的,晋竹言按下接听递给她。
伽芙莫名紧张起来,清了清嗓子,低低说了声:“喂?“
“生病了?”敏锐如季澜霆,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异样。
她心一沉,还是没瞒住,压抑住喉咙痒意说道:“小感冒而已,别担心。”
“你也才出去两天,怎么弄的?”季澜霆语气很不好,伽芙已经能想象他在电话那头黑着脸。
“是天气太冷。”
“你把电话给他。”
伽芙看向晋竹言,面露难色。她最了解季澜霆的火药桶脾气。
晋竹言对她安抚地笑了笑,“我来跟他说。”
他拿走电话,似乎不想让她听到,人往会客厅走。
伽芙知道两人一向不对付,还是怕吵架,心里忐忑地担忧了好一会儿。
晋竹言很久才回来,酒店正好送午餐来房间,伽芙被他扶起来喝了点汤,解释道:“我哥哥有时候说话是难听了些,你别往心里去。”
“其实他也没错。”晋竹言脸上没有丝毫不悦。
“都聊了什么?”
“他说,我现在唯一的职责是你。”
“职责……”听起来做她丈夫是一份相当艰苦的工作。
“就算他是我哥哥,你也不用完全在意他说的话。”她不希望他碍于情面受掣肘。
晋竹言看出她愿意为自己操心,尝到一丝幸福滋味。
握着她一只手,“伽芙,其实我和他之间没有你想象中那样糟糕。”
“另外,把你当作责任也是我心甘情愿。”
“你是我的妻子,我本应该承担起丈夫的职责,照顾你、保护你,使你永远快乐。”
“所以我唯一的请求是,在脆弱的时候你能多依赖我一些。不要觉得别扭,毕竟我们现在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关系,我也应该是你新的家人。”
这句话彻底戳中伽芙软肋,他们已经成立一个小家庭。她甚至想,如果他们做不到情人之爱,那有家人之爱也是好的。她虽有一颗自由之心,却永远割舍不了家庭牵绊,类似于力量源泉,最原始而踏实的安心感。
于是她看向晋竹言,难得流露出柔软神情,“我会尝试着去做,请你给我一些适应的时间。”
晋竹言慰然点头。
到底是年轻,躺了两天也渐渐好转了,估计也有他悉心照料的缘故。伽芙有了精神,起来洗了个热水澡,洗去一身浊气。一直关在房间里,心里发烦,躁动地想要呼吸新鲜空气。
晋竹言严格检查了她的装束,确定足够保暖后才放她出门。不知从何时起,他也变得爱操心。
今天他们打算去玛黑区,伽芙病愈后又恢复活泼,觉得心情格外好。两个人拉着手逛了孚日广场和毕加索博物馆,脚步轻快地穿梭在大街小巷,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当然,大多时候是他听着伽芙滔滔不绝,偶尔露出会心笑意,附和一两声。
稍晚的时候他们路过巴黎市政厅,有对新人刚完成结婚仪式,正在街头举行庆祝活动。亲朋好友都欢呼捧场,新婚夫妻甜蜜拥吻。
站在漫天飞舞的彩色泡泡中,伽芙被这种幸福感染,眼睛红红地驻足在此。
晋竹言知道她心结,揽着她瘦削肩膀,疼惜地俯身下来吻她,“我们也会幸福。”
伽芙也不知道听进去没,说她想吃小甜点,拉着他的手离开了。
找到一家老字号甜品店,刚要进去,正巧接到林子安电话,伽芙顿时感到一种爱的负担。蜜月才开始没多久,她和季澜霆便三天两头来电。
她让晋竹言先进去点单,指名要了香草华夫饼,才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林子安激动的声音,告诉她纪檀枝与林玄已复合,相信不日就能收到他们订婚消息。伽芙起先还惊讶太快,不过想到是纪檀枝倒也不稀奇。爱情降临总是犹如电光石火般迅速,她也是由衷祝福她兜兜转转终于修成正果。
真好,时间的指针滴答往前走,她也一直在见证身边人得到幸福。那么下一个,是不是也该轮到她了?
晋竹言点了好多伽芙爱吃的甜点,作为她不能吃冰淇淋的补偿。他脸上挂着微笑,到门口问她是否打完电话,然而,街道上行人熙熙攘攘,唯独不见她身影。
他表情凝固,一种阴凉的预感像毒蛇爬上后背。
空旷的咖啡厅似乎被人刻意清过场,伽芙脑袋眩晕,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人挟制着往里走。
她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的巴黎街头,竟有人明目张胆绑架。
头套被猛地扯下来,她眯着眼,逐渐适应强光线。
身后两个健壮劫匪按着她肩膀坐下,伽芙抬头,对面一张年轻而陌生的脸,从浅色眼珠能看出混血感很强,但整体气质更偏亚洲一点,他对她说的也是字正腔圆的中文。
“你好,林小姐。”
他笑着将冒着热气的咖啡杯推到她面前,“不知道你爱喝什么,给女孩子点焦糖玛奇朵总没错。”
她面无表情,“我没心情陪你喝咖啡,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抓我?”
他知道她名字,想来也已经盯上她很久了。伽芙感到一阵后怕。
年轻人两手交握,下巴搁在上方认真打量她,始终带着点不明的笑意。他的眼睛类似某种兽类或者猫科动物,看似慵懒散漫,其实盯上猎物时非常具有攻击性。
这样的瞳色让她莫名想到晋竹言,他是没有生命力的琥珀和古井,内敛不外露的深沉,却依旧美丽到令人神往。而这个人,她直觉危险,尤其想逃。
盯够了,抑或是觉得起到施压效果,他用小匙搅了搅咖啡杯,方才说道:“其实我们也算关系匪浅。”
“按理来说,我应该叫你一声……嫂子?”
玩味的表情让伽芙感到一阵恶寒。
她从来不知道晋竹言还有弟弟,只是两个人气质迥异,让她很难往这方面联想。
晋竹言的家庭是他沉痛往事,更何况他和他父亲早已形同陌路,伽芙对这个突然跑出来的兄弟自然没有好感。
“别乱使用称呼,我们没有那么熟。”她已然是没耐心。突然失踪,晋竹言一定着急。
她要赶快回去。
可身后两个壮汉像铜墙铁壁围堵着她。
伽芙泄气,重新坐下谈判,“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晋时泽笑得灿烂,“初次见面,林小姐不准备给我见面礼?”
“给点零花钱总行,嫂嫂?”
听到这两个字,伽芙如炸毛的猫,恨恨的眼神盯向他。
“你要多少?”
他比了个数字。
“八百万?”
“我给就是,以后你不要再缠着我们,今天的事就当做没发生过。”出门在外,她不想多生事端。
“嫂嫂,是美金。”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不咸不淡地提醒。
还只是零花钱而已?伽芙觉得他简直疯了。
“你很缺钱?”
“还是你觉得自己配?”她沉下脸。
“你不给的话,那我只好问他要。”
“对待自己的新婚妻子,他也总该大方一次吧?”
“你凭什么以为他会受你威胁?”
“我想,在此之前你没能从他那里拿到一分钱对吗?”伽芙嘲讽。
晋时泽并不生气,眼神暧昧地去拉她的手,“试试而已。要是不行,林小姐年轻貌美,我也不吃亏。”
伽芙嫌恶地一把挥开,“离我远点,人渣。”
“你骂人也好听。”
他手里似乎还留有余香,装模作样地嗅闻,陶醉了。
“他到底有什么好呢?不如选我,比他年轻,知情识趣,也更会讨你欢心。”
“说是蜜月,其实你也过得很不如意对吧?他这样的人,精明伪善,冷血无情,给不了你想要的爱,还让你患得患失。那天晚上,我看见你哭,真让人怜爱,心都碎了。不如离开他,跟着我,我一定让你更快乐。”
“够了!”伽芙无情打断,耐心已经到极限。
“你不用挑拨离间,因为我不会听你说的任何一个字。晋竹言是我亲自挑选的丈夫,我永远不可能背叛他,我和他之间的感情也轮不到任何人来质疑。”
“我告诉你!就算他有千般万般不好,你这种在阴沟里窥探别人生活的下流生物永远也比不上他一根头发丝!”
似乎被戳中痛点,晋时泽神情一寸寸冰冷。
“你说什么?”
“阴沟?下流?”
忽然间,他有些癫狂地笑起来。
“凭什么他就能占尽所有,处处风光?凭什么他可以和你幸福美满,我却只能像老鼠一样啃食他们晋家施舍的残羹剩饭,被勒令永不回国?”
“是不是私生子永远见不得光?你们这些出身高贵的人理所应当将我踩进泥潭里,永远爬不起来?”
他越说越激动,撑着桌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我就是要纠缠,就是要他永远不好过!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就要他和我一样永远痛苦下去!”
伽芙愤怒地站起身,想也没想地扬起手臂。
只听见清脆的“啪”声,一个火辣辣的巴掌甩到晋时泽脸上。
她这一下带着狠劲,打得他偏过头去,发丝散落下来,遮盖住他阴鸷眼神。
“醒了吗?”
伽芙握紧已经麻木的手掌,冷声问他。
“自己偏往下流走,别人又怎么会尊重你?”
他实在是太扭曲了。
晋时泽颤抖起来,越来越剧烈,伽芙皱眉,才发现他是笑得发抖。
过了会儿,才像沸水平息下来,漠然地抬起下巴望着她,
“你根本不懂。
她根本不想懂。
心跳紧张。
伴随着呼吸默念着。
三,二,一……
伽芙用力推倒小圆桌,咖啡杯碟哗啦啦地砸碎在地,液体四溅。在众人还未反映过来的间隙,她鼓足一口气,拼命往门外跑。
晋时泽瞪大眼睛看她擦身而过,疾声命令:“快追!”
转眼间她已经跃出门外,背后追赶者几乎是贴着她脊背。十字路口车辆川流不息,为甩掉追兵,伽芙心一横,义无反顾冲进车流,一时间喇叭声四起,队列散乱,交通瘫痪。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穿过马路的,大概肾上腺素飙升的那一霎那,全身上下神经细胞都活跃,让她像踩着双倍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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簧,擦着无数汽车引擎盖飞跃到对面。
然而这也只是她想象中的画面,旁边没有摄影机,她也不是在拍一部生龙活虎的动作片。
离路沿还有一步之遥,伽芙累得心脏骤停,一辆机车正以疾速行驶而来。她偏过头,瞳孔猛缩,怔住了。
一股巨大的力道使她立刻脱离地面,伽芙闭上眼,整个人倒在马路边。
不是被车撞飞的,是被人抱着。
等她从巨大的惊吓中缓过神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伽芙摸索着坐起身,看见那张熟悉的脸,忍到现在的委屈和眼泪一齐迸发出来,似开闸洪水,紧紧搂住他脖子放声大哭起来。
“你怎么才来……”
失而复得的爱意顿时填补他空缺心房,晋竹言轻轻拥住她,怕碎。
“终于找到你。”
两行热泪断线,滑落她脖颈。
“你有没有事?”他小心翼翼问她。
伽芙吸吸鼻子,摇了摇头。
他扶她站起来,她才发现他手受伤。刚才充当肉垫,替她挡去大部分冲击。
“我们去医院。”她擦干眼泪,很是心疼。
与此同时,马路对面的晋时泽正注视着他们。笑得怪异,举起手作投降状,渐渐的,手放下来,也敛去神色。有种童心未泯成年人恶作剧未得逞之后的失望麻木。
晋竹言始终用一种恨毒的眼神看着他。
他的身影在穿梭的车流中消失,伽芙主动牵起晋竹言的手,“我们走吧。”
见了血,她担惊受怕好一阵,所幸只是擦伤。去医院处理好后,他们回到酒店,天色暗下来,唯余下室内温馨的暖色调。
吃过晚饭,两人一起窝在沙发上,出乎意料的和睦时刻。伽芙拉过他包着纱布的手翻来覆去看,“什么时候能好?”
“过几天,我恢复快,你别担心。”
她点头,又问:“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偌大一个城,要快速找到她其实很不容易。
“定位软件,希望你不要怪我。”自从来巴黎,他就隐隐察觉到异常,不得不准备应对之法。
一想到街头惊险一幕,他仍然背后发凉,倘若她有个好歹,就算是死也难赎罪。也不知道她是有怎样的勇气跑出来的,又是一个最艰难的时刻,他还是没能陪在她身边。
听见她关心的话,更觉得整个人愧疚亏欠,酸软无力。
“你受委屈了,都是我造成。”
“从今往后,我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你。”
伽芙偏向他,支着脑袋安慰地笑笑,“我可不是温室里的花朵,关键时刻我跑得可快了。你也别太自责,毕竟没有哪个人应该时时刻刻照看另一个人,遇到危险时,我还有好多自救的办法。从前一个人去旅行,什么事情都碰上过。”
“再说了,我还打了他一巴掌,用了好大的力气,整个手都麻了。放心吧,我一点事也没有,吃亏的另有其人。”
伽芙语气轻快地向他复述事情经过,没注意他一直沉默着。
等她声音小了,才发现晋竹言已有泪光。侧脸迎着台灯米色光线,美丽而脆弱,好似明代白色薄胎瓷。
她忍不住去捧他的脸,又如“掬水月在手”,最怕转瞬即逝。
“怎么了?”
她一问,他眼泪也就落下来,隐没在她指缝。
“我只是,太想你了。”
她失踪后的每分每秒,简直不知道是怎么过的。
伽芙笑了,声音也跟着沙哑。
“我不是在这里吗?”
“因为我哭,真难得。”
她用拇指拭去他泪痕,心里想:度个蜜月,不是你哭就是我哭,这天底下没有哪对夫妻像他们一样好笑。
可惜,她的疑心病还未彻底痊愈。她怕吊桥效应。
头脑一热,却还是带着点不确定性,轻声问他:“你那天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这个世界上,你只喜欢我一个人。”
“对不对?”
他注视了她好一会儿,没回答是与否,而是慢慢握住她捧在他脸上的手。
落针可闻的室内,她听见他哽咽到有气无力的告白声响起。
不是喜欢,而是她期待已久的那个字。
“伽芙,我一直,真心地爱着你……”
他说他爱她。
才十二月初,巴黎的春天竟提早到来了。
伽芙闭上眼,与他额头相抵,心意相通。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
这一路走来,实在吃了太多苦。得到最想要的答案,突然觉得一切都值得。
不会再有比今天更幸福的夜晚了,幸福到想流泪。
她抱着他,闷闷出声:“我也好喜欢你,一直一直。”
连最恨他的时候也还是喜欢。
“至于以后,那要看你表现。我还没有彻底原谅你,不要得意忘形。”
她才不会轻易对他说那个字。
晋竹言抚摸着她脊背,靠在她颈窝,突然生出一种幸福至极的困倦。刚才的那番话已经是他最好的恩赐,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我知道,我会努力做得更好。”
“因为我爱你。”
“再说一句听听。”
“伽芙,我很爱你。”
怎么都听不够。
哭了这些时,在沙发上抱了很久,两个人都觉得非常困倦。
一只手伸出来熄灭床头灯,晋竹言往被窝中间靠,伽芙非常自然地埋进他怀里,两人相拥着入眠,心脏距离最近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