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噗噗！”


    嗷呜呜扑向已经死去的嗷噗噗，他不敢碰触嗷噗噗的尸身，也不敢攻击吴坝酒。


    天生的战斗天赋让他能一眼看出吴坝酒的强悍。


    这是部落中除了他以外所有兽都看不出来的强大，是所有兽包括已经成长了的雷动都成为不了的强大。


    先前和众人一起攻击吴坝酒是为了嗷噗噗所说的未来。


    在吴坝酒显出强大时，他却因心中的胆怯，直接跪趴在地上。


    虽然他依然拿得起斧头，但时间带走了他曾经可以直面吴坝酒的全部勇气。


    嗷噗噗知道这一切，理解这一切。


    所以他清楚，只有嗷呜呜最有可能活到最后。


    所以嗷噗噗才会在可能死亡之前将骨头项链交给嗷呜呜。


    ——咕嘎！咕嘎！咕嘎！


    嗷呜呜握住胸前的骨头项链，这是嗷噗噗最珍贵的东西，也是他们部落主内的兽一直传下去戴着的东西。


    这条项链由嗷呜呜的母亲交给嗷呜呜，再由嗷呜呜递给嗷噗噗。


    现在，它还是回到了嗷呜呜的脖子上。


    “不变，嗷呜呜，不死，不变！”


    ——咕嘎！咕嘎！咕嘎！


    “不变！不死！”


    悲伤过度的嗷呜呜手掌握力加大，一声咔嚓，骨头项链中的骨头破碎。


    这一情况让嗷呜呜呆住了，他——骨头破碎的瞬间，一直在叫嚣着变变变的虚影猛地进入嗷呜呜的身体中。


    “呜呜！！”


    嗷呜呜全身发抖，他的身体被剧痛撕裂般，每一寸都在无尽的痛楚之中。


    在吴坝酒的注视之下，年迈的嗷呜呜竟然奇迹般地逐渐变年轻。


    那佝偻的背慢慢挺直，斑白的皮肤逐渐变得黝黑，短了一大截的舌头也重新长到胸前。


    身上的伤痕也在无形的力量之下逐渐消失。


    转瞬之间，嗷呜呜蜕变成了一只身高超过两米，全身似人形，面部却是兽脸，拥有着漆黑皮肤和稀疏黑毛的直立兽类。


    这和年轻时的嗷噗噗一模一样！


    变化停止之后，嗷呜呜的眼神空洞。


    但他看到吴坝酒后，竟然露出了只能在嗷噗噗脸上看到的狂喜之情。


    他捡起被放在地上的弓箭，对准吴坝酒。


    “神，不死，永生。”


    躲过一箭，吴坝酒立刻用能量隐藏自己的身体。


    吴坝酒本来就没打算杀死嗷呜呜，现在看到嗷呜呜的变化，他更加不能杀死嗷呜呜。


    看不见吴坝酒，嗷呜呜眼神迷茫着放下了弓箭。


    他如同一只行尸走肉，步履蹒跚地往未知的方向行走着。


    “神，不死，永生，寻找……”


    等嗷呜呜彻底离开视线后，吴坝酒才消了覆盖身上的能量。


    他神情复杂地看着嗷噗噗的尸身，付之一叹后，动用能量在地上挖了个几个坑。


    让现场的尸身都埋进坑中。


    至于嗷噗噗的尸身，吴坝酒将它埋在那个向阳的平台边缘。


    “没想到你死后，还给我带来这么大的惊喜。”


    原本吴坝酒已经放弃骨头项链，但花明柳暗，他居然能亲眼看到嗷呜呜使用虚影的力量。


    “到底是因为嗷呜呜和虚影唱反调，才获得虚影的力量，还是因为嗷呜呜将骨头项链捏碎，虚影才得以解放进入他的身体中？”


    “两者都是还是两者都不是？”


    他虽然还不知道正确激活虚影力量的方法，但至少目前看来，影子星球中所有智慧生物，都有可能使用虚影的力量。


    虚影的力量是什么呢？


    “骨头项链中的虚影一直喊变变变，所以虚影进入身体后，才会让嗷呜呜变成嗷噗噗？”


    “说着变变变的虚影的力量就是改变？变化？变形？”


    “这份力量究竟是让嗷呜呜完全变成嗷噗噗，还是只变个外表？”


    想到嗷呜呜变成嗷噗噗后说出的那句话，射出的那一箭。


    吴坝酒也猜不透是哪个答案。


    嗷呜呜一直都是个很负责任的主外首领。


    他脑子里除了狩猎外，剩下的都是让族人吃饱饭。


    所以他才会暗中照顾快要饿死的嗷噗噗，才会在知道嗷噗噗有他没有的可以让部落变得更强的才华后，毅然选择跟在嗷噗噗身后，将话语权让给嗷噗噗。


    但这份退让，间接增长了嗷噗噗的野心和贪心。


    嗷呜呜是为了部落，才会跪地哀求吴坝酒。


    不要让嗷噗噗死去，不要让部落失去变强的机会，不要让部落再次饿肚子。


    但这只是吴坝酒的猜测，谁知这是不是嗷呜呜心中的实话呢？


    年老的嗷噗噗依然和年轻时一样，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连心中的一切都表达不完整。


    吴坝酒不想再琢磨。


    他眯着眼睛看着眼前旭日东升的太阳，心里完全没有处理完棘手事情后的轻松。


    还剩最后一件事。


    吴坝酒低下头，看向那个被“巨兽”噙住的部落。


    “为什么？”


    阳光如织之下，风停了，但四周依然有沙沙作响的爬行声和树叶间的稀碎摩擦音。


    吴坝酒像是感觉不到来自身后的危险，他就这样无喜无悲，静静地注视着那只夹杂着灰白的暗红色“巨兽”。


    “如果不是你自愿将荆棘脱落，那些兽不可能砍断这么多荆棘。”


    半响，他捕捉到了一丝更为清晰的摩擦声响。


    “我不想死。”


    吴坝酒扯了下嘴角，闭上了双眼。


    嗷噗噗递给他的那份肉，除了表皮被涂上虫蚁爆炸出来的黄色液体外，肉里面还有一丝雷动的紫黑色果实毒素。


    那些散发着香气的毒素被浓烈的酱汁很好地遮掩起来。


    吴坝酒可以尝出来，他也可以给雷动找任何借口。


    比如直立兽类兽为地制作危险，迫使雷动释放果实中的毒雾，从而收集需要的毒素。


    但荆棘网的出现，打破了吴坝酒给雷动找的所有借口。


    “没有任何生物可以永生。”


    这一刻，连爬行的沙沙声都停止了。


    吴坝酒不知道雷动在思考着什么。


    但果然，熊孩子长大之后依然还是个熊孩子。


    那个一看到他就发动攻击的智慧植物，经过几十年的岁月流逝，依然会如本性一样刺人。


    “种子里诞生出来的是我，也不是我。”


    所以才想搏一搏吗？


    一边将毒和荆棘条给予部落的兽，一边将种子给予自己。


    无论哪边赢了，雷动都有一个未来。


    “吃肉会让我上瘾。”


    吴坝酒能猜到。


    雷动第一次吃肉十有八九都是被迫，但第二次，第三次呢？


    这已经不是被迫这两个字能解释得通的了。


    影子星球中，生物所蕴含的能量比地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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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的生物体内蕴含的能量要多得多。


    这是因为在影子星球中死亡的生物，有吴坝酒返还给它们的部分能量。


    假设，地星中的土壤蕴含的能量是1，生物尸体中蕴含的能量也是1。


    那么植物吸收土壤和吸收生物尸体所得到的能量是一样的，也就不会产生植物吃肉比扎根长得快的现象。


    但在影子星球中，生物尸体所蕴含的能量比1大。


    这才是植物吃肉会上瘾的原因。


    “既然如此，那个时候，你为什么会跟上来？”


    “你…”


    沙沙沙声中，后半句的声音仿佛都随之而消逝了，


    “是永生的神啊。”


    神。


    又是神。


    小白人名为森。


    一个从森林中得到的名字。


    有他在，森绝对不是神，也不可能成为神。


    吴坝酒用能量弄出了一张历史照片，转过身。


    是时候离开了。


    沙沙沙——


    背着阳光，吴坝酒能听到沙声中夹杂着“神，再见”。


    就像吴坝酒昨天刚来部落，从风声中听到的那一声“森”。


    当时部落里的兽没有任何表示，吴坝酒以为几十年过去，雷动掌握了单独对一人私语的技巧。


    现在想来，是所有的兽都无视了雷动的那一声“森”。


    他们原本就是一伙的。


    他和这个雷动不会有再见的一天了。


    寻着痕迹，吴坝酒找到了嗷呜呜。


    他并没有靠近，只是安静地跟在嗷呜呜后面。


    嗷呜呜依然在嘀咕着：“神，不死，永生，寻找……”


    当看到弱小野兽时，嗷呜呜会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用尖锐的爪子在上面画一个○。


    “咕叽，嗷呜呜，记住。”


    走到河水前，嗷呜呜再次捡起一块石头画上~。


    “噗，嗷呜呜，洗澡。”


    ……


    太阳下山，吴坝酒运用能量，悄然离开影子星球。


    远处的嗷呜呜似有所感，转身回望。


    但只看到山地之上，矗立着郁郁葱葱的高大植被。


    一行眼泪从嗷呜呜的眼眶上落下，


    “神，嗷呜呜，感谢。”


    再次回头，嗷呜呜忘了为什么要落泪，为什么会踏上未知的旅途。


    沿途中，他将嗷噗噗教给他的东西都写在石头上。


    就像往常的旅途中，嗷噗噗会将写了文字的石头拿给…拿给谁看？


    茫然的嗷呜呜将石头丢回地上，继续漫无目的地走着。


    对，嗷噗噗要找到神，要和神一样永生。


    只要嗷噗噗还在，他们的部落还会强大，还会继续繁荣地发展。


    慢慢地，嗷呜呜的背再次驼了，他的身上日渐出现属于嗷呜呜的伤痕，他的皮肤再次变回老人该有的斑白。


    等他完全变回嗷呜呜的模样时，他已经来到了一处和海水接壤的悬崖边。


    初生的太阳非常耀眼。


    嗷呜呜仰起头，泪流满面。


    随即坠入海中。


    时间转瞬即逝，季节更迭，春去秋来，潮起潮落，不知年岁。


    海洋依旧，悬崖依立。


    一只有着苍白皮肤的手伸出海面。


    这只手上表皮没有任何鳞片，指甲规整，泛着肉色光泽。


    皮下静脉血管露出淡淡蓝色，如同生命的脉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