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当菅原孝支走进场内的时候，他就明白了为什么教练会选择让他上场。


    “这可真是……”


    “令人心惊啊。”


    菅原孝支长呼一口气，灰色的眼眸平静地扫过球网的对面。


    和坐在替补席的感受完全不一样。


    他默默收紧了自然垂下的手，目光紧紧注视着给影山飞雄带来巨大的压力的对手主将。


    然而在对方似有所感地偏过头看来的时候，菅原孝支又移开了目光。


    他上场的目的不是为了打破被针对的局面，也不是为了寻求得分的机会。


    影山飞雄还在场中，他坐在后面的时候。菅原孝支的眉头总是皱在一起，时不时地露出不赞成的眼神。


    东映给予的压迫即将突破那道岌岌可危的底线，绷紧的神经随时都被扯断。


    二传，承担了所有的压力。


    被针对的十分惨烈。


    东映显然就是这样的球路，无视防御，无视后场，全部进攻，一直进攻。


    但人在强压下是会激发出潜能的，所以他们爆发出了超乎平常的能力。


    这也正是乌养系心想要确认的一件事。


    东映似乎在引导着他们变强。


    带着羽翼还未丰满的幼鸟飞往更高的天空，让他们看见另一番风景。正因为亲眼见过，所以渴望着自己也能飞翔，在广阔的世界遨游。


    而在影山飞雄的眼中，他所看见的又是另一个世界。


    连绵的山峦迷惑他的视线，激荡的海浪吞没他的身躯，呼啸的狂风阻止他前进的步伐。


    他看见的是，掩藏在东映展露出来的一角下面的冰山。


    而他想要向上攀岩，到那冰山之顶。


    但是这需要一段时间。


    于是乌养系心将他换下场，让他好好休息，坐在后方看着第二场的比赛。


    菅原孝支犹如一汪春水融入队伍之中，他扭转于几方之间，像载舟一样，托出适宜的一球又一球。


    就像下了一场润物细无声的春雨，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众人无意识皱起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将比赛快速的节奏减缓了。


    但是比赛最后还是只打了三局，没能到五盘。


    明明失败了，萦绕在他们心间的却没有任何的不甘，反而是无比强烈的正面情感。


    乌野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渴望、向往、绝不停止的前进。


    就是在这样的沉默里，爆发出了空前的热情。一股名为“战意”的火苗在他们没有察觉的时候，于心间点燃了。


    包括一直坐在看台上的教练、带队老师和经理，比赛已经结束，他们眼中的火光却越发明亮。


    这实在是一个难得的成长机会，更是通向新世界的钥匙。


    虽然本质还是对方内部权力更迭导致的……


    乌养系心决定不再去想这件事，反正最后他们乌野收益颇丰，而且东映的内斗也没有影响到他们……咳咳，成年人的世界就是如此残酷的啊。


    比赛结束，双方列队。


    宝生永梦茫然地眨了一下眼睛，他苦恼地揉乱自己的头发，嘴里疑惑地嘀咕着说：“训练赛这就结束了吗……？”


    他低头望着红彤彤的掌心，隐隐传来的火辣辣和酥麻的感觉，告诉自己他确实经历了一场比赛。


    宝生永梦敛了敛心神，将烦乱的思绪压下。


    没事的，以前也是这样过来的。


    他这样安慰自己。


    檀黎斗状似不经意地瞥了他一眼，随即表情夸张地叉腰大笑。


    “果然我就是神——！你们以后都要叫我檀黎斗神！”


    “exaid能够胜利，完全是因为我啊哈哈哈哈哈！”


    其余人直接绕过这堵人墙，无视他的颜艺，到前面列队。


    ——无人在意。


    檀黎斗恼怒道：“竟敢无视我？这是对神的大不敬！”


    九条贵利矢慢悠悠地路过，并给这位颜艺之神的后背来了不轻不重的一击。


    “走了，檀黎斗。”


    “我是檀黎斗神——！”


    “好好好，檀黎斗神，去列队了。”


    “哼。我就饶过你这次的无礼……”


    二人吵吵闹闹的跟上大部队。


    镜飞彩冷着脸，因为身边站着的人，他的脸色很差。


    明晃晃地被针对的花家大我自然不会忍气吞声，他挑起一边的眉毛说：“难道我就想和你站在一起吗，小少爷？”


    镜飞彩强行按压内心的怒火，咬牙低声说：“那你还不赶紧从我的视线里消失？”


    花家大我皮笑肉不笑地回复：“这可不行啊，不然你下场了谁来替补你的位置呢？”


    听到这句话，镜飞彩没能忍住冷笑了一声，“无证医生就不要妄想不属于你的东西了。”


    宝生永梦走出队列，朝乌野的队长露出一个与比赛时完全不一样的，无比纯良的笑容。


    泽村大地心情复杂地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接着他便看见对方宛如历史重演，伸出的左脚又绊住了右脚。


    “咚”的一声，熟悉的与地板相撞发出的声响。


    “好痛——！”


    宝生永梦苦着脸，爬起来。


    他揉着第二次挫伤的鼻子，感到有股热流，慌张地连忙从口袋掏出常备的纸巾，卷起来堵住涌出来的鼻血。


    泽村大地难以将现在的宝生永梦和比赛时的宝生永梦的形象联系起来，于是看到眼前发生的这一幕，他更加沉默了。


    在诡异的气氛中，他们双手交握，很快就松开收回去。


    乌养系心神情庄重地朝着东映众人的方向鞠了一躬，“感谢东映训练赛的邀请！”


    先不管这个训练赛是不是内斗的产物，他们乌野确确实实是受到了对方很大的帮助。


    想到心底的那个猜测，他更加感激东映的邀请了。


    东映在场的教练是石动惣一和沃兹，眼下这个情况自然是年长者出面更加稳妥。


    于是石动惣一走到乌养系心的面前，伸出手就要让他起身。


    “乌养教练不用这样，与乌野进行训练赛也是东映一次难得的经历。我们也很感谢你们能够接受这次的邀请。”


    一些成年人之间的寒暄与商业互夸，你来我往之后，乌养系心终于放下心，松了一口气。


    乌野排球部众人收拾好物品，准备离开场馆启程回学校。


    日向翔阳低着头，跟在队尾走了几步，在心里纠结了几秒，最后还是没能控制住。


    他突然转身，喊着东映的王牌的名字：“宝生永梦——”


    檀黎斗莫名的nda动了，比那个名字的主人反应还要快地投去目光。


    可惜接下来的内容是他完全不感兴趣的。


    “你飞跃起来扣球的身姿，真的太帅了！”


    日向翔阳无视身后“日向？你要干什么？？？”，“boke——！”的背景音，棕色的眼睛像星星一样闪着光，注视着那个人。


    他大声地说：“简直就像闪耀的水晶一样，比赛时我的眼睛一刻都不能从你的身上离开了！”


    “你就是全场的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