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后的早晨依旧亮的很早,窗外的天刚蒙蒙亮时,我被手腕上传来的颤动声叫醒。


    我边揉眼睛边起身收拾着昨晚临时搭建的陪护床,随后走到中间的床前想要看看幸村精市醒了没。


    我站在稍远的床脚,看到被子下依旧均匀起伏的身影,放心地轻轻推开房间准备出门简单洗漱一番,却意外撞见正好推门而入的柳莲二。


    我瞧着柳莲二手里拎着明显不是一人份的早点,有点惊讶他起这么早,明明昨晚忙到很晚。


    而柳莲二眼底浅浅的青黑却证实了他似乎并不全是因为有着早起的良好习惯。


    柳莲二将手里其中一份早点递给我,轻声说道:“雾奈桑,你先吃一点,说不定后面很长时间都吃不上东西了。”


    随后,柳莲二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提前和我通气,将我叫去门外更远一点的地方:“等精市进入手术室后,文太他们会马上赶过来。”


    闻言我惊讶地抬头望向柳莲二,声音条件反射地压低:“可是幸村同学那儿......”


    这,先斩后奏真的好吗?确定不会刺激到病人此时脆弱的心理吗?


    柳莲二语气坚决:“我们可是一起并肩作战的队友,这种重要的事情不能瞒着他们。事后,如果精市问起来,我会主动去和他道歉的。”


    柳莲二在心里想着:精市,请原谅他任性这么一次。


    我心里了然,果然是感天动地的兄弟情。


    我一定会为他们保守秘密的。


    等我和柳莲二聊完回到房间,幸村精市已经捧着一本童话书看得津津有味。


    看到我进来,幸村精市将书盖在手下,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我上上下下地收拾着等会儿要用的东西。


    我注意到幸村精市地目光,疑惑地用眼神询问是有什么事情吗?


    好了,有话快说,我现在有点忙。


    幸村精市拍拍床边,示意我过去。等我坐下,他看似无意地问起一个问题:“雾奈桑,你觉得我应该走职业网球手这条路线吗?”


    幸村精市几乎是有点冲动地问出这个问题,但一问出他就有点后悔。这并不像平时的他,如此优柔寡断。


    我则被这个突兀的问题砸得有点恍惚,不是,这个问题让我这个门外汉来回答真的好吗?我敢说他敢信吗?


    幸村精市看着我沉默的神情,正想笑一笑揭过这个话题,没想到我却一下子抬起头认真地给出回答:


    “这个问题的话,我自认是对网球几乎是零了解的小白,因此不太清楚走职业网球手这条路线需要付出多少努力。”


    我再次组织了一下语言,定定地望着幸村精市:


    “但我想当你为此感到迷茫时,不如先从最简单的一点开始思考。你究竟是不舍得对于网球的热爱,还是不舍得为此付出的无数个日夜。”


    我一口气说完自己浅薄的想法,希望能对幸村同学有点帮助。毕竟就如我第一句话所说,我只是一个对于网球这项运动一无所知的门外汉罢了。


    兴许是因为我旁观者的立场,倒是认为幸村同学不需要为此感到颓丧。当他经历过一场病痛后还能再次捡拾起热爱的网球,这本身就是一件在幸福不过的事情。


    幸村精市没想到从我这里得到了和以往完全不同的答案,毕竟每个人都认为他以后肯定是要走上职业选手这条道路的,连他自己也这样认为。


    但是他心里同样清晰的知道,这是一条对于他而言并不长远的道路,尽管他此时愿意付出一切得到去往顶级赛场的通行券。


    因此,此时的他竟然意想不到的产生了一丝动摇。


    幸村精市有些释然:兴许雾奈桑说得不错,他正好可以借此进行一次真正地问心。


    我起身拉开窗帘,窗外阳光正好。幸村精市嘴角噙着一抹浅淡的微笑,熙熙攘攘的阳光正好透过淡色的玻璃洒在他深蓝色微卷的头发、灰蓝色的眼眸。


    一切美好得犹如一副画卷,让人不舍得打破。


    我深藏功与名站在角落看着这一幕,深感欣慰,看来幸村同学似乎是想开了。


    这就对了,心里藏着太多心思会让周身潜藏的丝线越缠越紧,最后透不过气来。


    我静静地坐在手术室门口,心底无法自抑地从心底涌起紧张的情绪。


    我轻轻拍手双手合十,低头默默为幸村精市祈祷∶神明,我向你祈祷。希望幸村同学可以平安康健,再次回到喜欢的球场上挥洒汗水。


    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将我惊醒。


    我抬头望去,除开柳莲二,整整齐齐的六个人。从远处跑来的六个人正或撑着膝盖或倚墙喘息着,应该是一路狂奔来的。


    我默默起身向远处的贩卖机走去,选了八瓶冰凉的矿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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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我可不知道他们喜欢什么,总不能全买一遍。


    果然矿泉水才是这时最具有情商的选项,再次为自己的智慧点赞。


    我怀里抱着叠得极高的水塔往回走,却发现现场气氛十分沉重。


    不是,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们聊了些什么,怎么一下子都开始沉默了。


    这就是最开始我认可幸村精市不通知部员的做法的原


    因之一∶一群未经世事的少年初遇到这种事情总会和无头苍蝇一样,茫然无措。


    但我却没有立场来评判这一切,毕竟少年之间灼热的羁绊总会引发无法预估的奇迹。


    我默默蹲在座椅旁放下手中的水,开始一一分发起来。


    真田弦一郎靠着墙,手紧紧拉下帽沿,掩盖住似乎有些泛红的眼角。


    其实昨晚他刚得到这个消息时想要不顾一切地来到幸村精市面前,兴许是因为担忧、兴许是因为责备。


    但他不能,他需要尊重幸村的决定。这却让他感到一阵无能为力。


    就在真田弦一郎快要陷入‘为何多关心一点幸村,也许早点发现就不会发生这件事情’的逻辑怪圈时,我走到他旁边递过一瓶水和一张纸巾。


    我自认为这短短几天的相处足以让我产生同情,却深感遗憾不能与他们共情。


    也许此时,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如果我站在局外人的角度评判他们此时的行为十分不理智,但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残忍的不理智。


    大脑极速运转的我感觉此时自己快要成为论证大师了。


    “雾奈桑,十分感谢你对幸村的照顾。今后如果有能帮上忙的地方,请一定不要客气。”


    强迫自己恢复理智的真田弦一郎走到我面前深深一鞠躬,这可直接把我吓一大跳。


    我连忙站起身,双手无措的去抓真田弦一郎垂在身侧的手臂,试图让他站起身。


    不是,怎么换了个地方的人还是这么喜欢事事都先鞠个躬。


    这真的不是个好习惯,我内心泪流满面的指指点点。


    我好不容易将真田弦一郎劝起来,深觉这样颓丧下去不行。


    果然闲下来的人最喜欢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最好的办法就是找点事情让大家动起来。


    我算了算时间,到是够做很多事情了。


    那就动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