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仓库的一夜谈不上什么睡眠的体验，期间夏昀还被几个玩家的窃窃私语声吵醒过。


    无非就是什么“关于鱼人出处的猜想论”，“这个世界的底层逻辑”，总之主题很深奥的样子，生死关头众生反应真是有趣，崩溃惶恐居多，也同样有坐而论道的哲学家。


    夏昀觉得这些哲学玩家比燕尾服更适合去给人们洗脑。


    关于‘净土’，夏昀也猜想过，听起来好像就是天堂、伊甸园一样的地方。


    但伊甸园也有毒蛇，夏昀不觉得‘净土’真的如燕尾服描述得那么好，肯定也藏着杀机。


    -


    第二天，夏昀和仓库里所有的玩家，排成长长的一队，手脚的绳子都被互相绑住。


    也就是说，他们行走的脚步必须保持一致，才能不被彼此之间的绳子绊倒。


    有不幸摔倒的，燕尾服就会甩那人一鞭子，这一鞭子下去，够这人钻心地疼上一段时间。


    夏昀默然，原来她进入这个副本是被征来当长工的。


    不过在鞭子的震慑下，这一队人很快就走得整整齐齐，脸上连多余的表情都不敢有。


    无论在哪个世界，暴力总是见效最快。


    很快夏昀他们就看到远处云层中屹立的“墙”了。


    来到墙脚底下，墙面前的空地上已经站满了和他们一样手脚被绑在一起的人，密密麻麻，起码有成百上千的人。


    夏昀被这场面震住了，难道……这些人都是和她一样的玩家吗？


    这个游戏的容量也太恐怖了！每天该有多少人死于这场游戏啊！


    每一个队伍前站着一名燕尾服官员，他们手里都拿着皮鞭。


    夏昀这队的燕尾服，2的平方次号，打开他腕间的手表，用全息影像向玩家介绍起规则。


    他们眼前的这堵墙，也叫【忒尔弥斯结界】，而依据燕尾服的陈词，夏昀他们这种人都是灵魂深处带有罪孽，为了忏悔、洗刷罪过，他们都要翻越这面【忒尔弥斯结界】，才能到达‘净土’，成为‘我们’中的一员。


    夏昀仰头，高墙的表面上已经有几个队伍的人在奋力攀爬了，可是很快夏昀就注意到，刨去体力不支摔落在地的玩家，还有几个已经爬到高处云层背后的人，却被什么东西打落在地。


    无一例外，这些摔落在地的尸体都被“鱼夫”迅速清理了。


    也就是说，攀爬这座高墙，死亡率极其高。


    她正在思考，身后那人推搡了她一把，小声提醒她：“跟上了，你干什么呢？”


    夏昀回神，在2的平方次号阴冷的目光下，连忙抬起脚步。


    可刚走出去没几步，后背就狠狠挨了一鞭子。


    2的平方次号就这样驱赶着他们来到墙根入口处：“擅攀爬的，站到左边，擅走路的，站到右边。”


    很快队伍就一分为二，夏昀思考了片刻，还是站到了攀爬组。


    攀爬组的人明显比走路组的人少许多，2的平方次号微笑起来，指了指一个黑洞洞的入口，对走路组的人说：“你们的起点在这里。”


    走路组内的几个人看见那黑黢黢的入口，像个能把人骨头渣都吞噬掉的黑洞，顿时有人想要变卦。


    可迫于2的平方次号那不善的目光，大部分还是认命般地妥协了。


    2的平方次号果断处理掉几个真想要变卦的刺头，转向攀爬组：“你们的起点就是这座墙的表面了，攥紧手里的绳子，克服业力和罪孽，努力向上爬吧！”


    夏昀看了看那高墙由上而下垂下来的绳子，没有任何护具，只能通过前人踩出来的坑洼印痕，向上攀爬看不到尽头的高墙。


    夏昀张口，提出问题：“那么，走路组和攀爬组的区别是什么呢？”


    到目前为止，主动和燕尾服搭话的人好像都死了，队伍中的玩家顿时都为夏昀提起一口气。


    2的平方次号嘴角绷直半晌，转而露出微笑：“好问题，走路组和你们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只不过他们的方式是爬楼梯，螺旋楼梯。”


    2的平方次号轻飘飘道：“墙体内部也会有灰尘和污染，他们需要一边爬楼梯，一边清理途中的垃圾。”


    众人没想到2的平方次号竟然没有拒绝回答夏昀的问题。


    当然也没有任何对应的惩罚措施。


    见状，有胆大的玩家试着问道：“攀爬途中，我们晚上在哪里休息呢？”


    “对对，吃喝拉撒这些呢？”


    2的平方次号一一解答道：“每到一个节点，会有‘收容所’，你们将在那里统一解决生理需求。”


    有人悄悄凑上前去哀求：“我们每个人都要爬这座高墙吗？大人您看，您行行好，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2的平方次号看见这玩家手里的道具，眸中露出一丝转瞬即逝的贪婪，不过2的平方次号把这东西拿到手里后，转手就眼也不眨地拧掉了那玩家的脑袋。


    他把尸体丢给不远处负责‘清洁’的鱼夫，微笑对队伍中的玩家道：“现在，还有其他问题吗？”


    队伍中一片鸦雀无声。


    2的平方次号行了一个侍者的礼仪，优雅道：“好，那你们就正式开始吧，敬我们至高无上的‘净土’！”


    方圆几百米内，所有燕尾服立即停下一切动作，和2的平方次号那样，行标志的侍者礼仪，共同喊道：“敬我们至高无上的‘净土’！”


    -


    夏昀对于攀爬这件事，还算擅长。


    小时候她生活在乡下，是那种上蹿下跳的性格，爬树摸鱼逮蚂蚱。后来自己生活了一段时间，更是学会了钻通风管道，踩高爬高换电灯泡。


    夏昀攥着绳子爬了一段时间后，已经甩掉其他人一截。


    这座【忒尔弥斯结界】墙体粗糙，和脚面产生的摩擦力很强，其实很好攀爬，可队伍中许多玩家都是没怎么活动过的普通人，基本上爬了一段后就想寻求一个支点休息。


    队伍里唯一和夏昀保持齐头并进的是一个男人，肌肉精壮，看起来就是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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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训练过的运动员。


    夏昀仰头看了眼上方，再回头看看地面，她已经离地面几十米高了，但这座墙仿佛看不到终点。


    运动员很快超过夏昀，他这条绳子上人比较多，于是他矫健一跨，直接攥住夏昀上方的绳子。


    夏昀没有想和他竞争的意思，如果有第三条路，她一定不会在这里傻兮兮地随大流爬墙。


    那运动员反而主动和她攀谈：“你身手不错嘛，小姑娘。”


    夏昀看见他长腿一蹬一蹬，从她这个角度看去，像是在努力往前蹦的青蛙。


    当青蛙被天敌追赶时，便会蹬动蛙腿，然而这样一来，最后却便宜了喜欢吃有嚼劲蛙腿的捕食者。


    夏昀没有作声，只是一昧地闷头爬，非必要不消耗自己的精力体力。


    运动员道：“我叫田纪，纪律的纪，咱们这一队，好像就咱俩有希望到达‘净土’吧，认识一下，结个伴呗?”


    夏昀不以为然，这高墙一望无际，中途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


    不过这个田纪看起来很自信，他见夏昀不理他，笑了笑，没多说什么，往上猛窜了一截，和夏昀拉开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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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往上爬，就越看不到地面，重力牵引仿佛给四肢上了大容量负重袋。


    夏昀喘了口气，身上的汗液被随着高度上升的寒气蒸发，她现在口干舌燥的。


    这一路，除了不断往上爬，夏昀还注意到，有许多人在中途停下了。


    很多人休息了一会儿后，再继续爬会非常吃力。有的人休息完后，肾上腺素退却，看见脚底下深不可测的高墙，手脚就跟灌了铅一样，被吓得动弹不得。


    这样一来，最后摔下高墙的人，越来越多。


    几乎隔几分钟，夏昀就能听见一声惨叫，视线转移，便能看到高处的人影像风筝一样往地面坠落。


    这场苦无止境的试炼，一直持续到傍晚。


    夏昀期间打开真·破烂冰箱，吃了一颗小绿丸补充体力，那些负面生理状态都神奇地得到了缓解。


    但有些人就没有这种外挂了，夏昀也开始像田纪一样，不停地换绳子，因为上方总会不时掉下来淅淅沥沥的‘小雨’，把她恶心得够呛。


    这样的苦役下，一天过得异常缓慢，傍晚，夏昀终于看见墙体上方出现了一道狭窄的平台。


    已经有一部分人累得瘫倒在上面，一旁站着监视的燕尾服官员，他们翘着二郎腿，坐在躺椅上，与玩家们的狼狈形成鲜明对比。


    这些燕尾服官员面带微笑，托着腮看着大口挣扎喘气的人们，似乎很享受他们的痛苦。


    夏昀双手一撑，便爬上了平台，她打量四周，这就应该是2的平方次号所说的“收容所”了。


    只是，她随即意识到一个问题。


    看上去像是临时搭建起来的简易厕所、破破烂烂的长条木桌，还有不远处的几层上下大通铺……


    夏昀看着越来越拥挤的平台，这个收容所的容量明显不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