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后，或许那个人在暗处观察着他，所以冯查理的一切动作都显得自然，要装出想进入鬼楼探索的紧张忐忑，却因为现场仍然有警戒线的缘故又显得有几分心虚。


    冯查理简直是个好演员，埋伏在不远处的林美琪不由感叹。


    时间到了，冯查理看了眼表，开始越过警戒线往楼内走。


    站在一层，他能在安静中听到自己心脏“咚咚”的声音。


    这样的环境中，冯查理的耳朵变得格外敏锐，能够注意到楼内哪怕一丁点儿的响动。


    安静、安静……


    很快，在约定好了的时间，他听到了楼内走动的声音。


    对方是什么时候到的？


    应该比他早，因为他并没有听到从通风管道内爬入的声音。


    男人的脚步一步一步迈向他，冯查理问：“是谁？是你吗？你是贴主？”


    对方：“当然了，你不认识我吗？”


    一个手电筒照到对面的人脸上，男人发出狞笑。


    “你……你是谁？我应该认识你吗？”


    “还没想起来？听说你出国以后失忆了？”


    冯查理脑中快速回忆，他想到这一栋紫光大厦之前的大老板正是带着全家迁居出国，难道真和十年前的事有关？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这么喜欢找刺激啊！”


    冯查理默默后退，故意装作害怕的样子，表现出几分惊恐的模样。


    “你认错人了吧？单凭一个论坛里的回复，你就能认出我是什么人？”


    “你长大了，你变样了，或许还整容了，太多年过去了，我很可能认不出了，但是宁可错杀，我也要为我儿子报仇！”


    男人身量高大，看样子这些年一直在等待机会，变成个练家子，手臂一露，满满都是肌肉青筋。


    他一手抓住冯查理的衣领，力气极大，如铁钳一般，换作瘦弱一点的男人，几招也会败下阵来。


    冯查理则快速挣脱，抬手格挡，把对面大汉踢开。


    男人手中持刀，大拇指抹了下嘴唇：“哇，没想到还有几分厉害，不过，你今天进了这楼，就别想出去！”


    男人飞快戴上面罩，将手里的一只瓶子一洒，一个手握紧刀柄。


    “呼”的一阵气息袭来。


    冯查理似乎也觉得在哪里闻到过似的。


    很快，他的眼前开始出现幻觉，对抗中逐渐落了下风，因为他看到眼前的男人越变越高大，身高像是捅破了这层楼，手足开始变形、加长，整条手臂左右五六米宽。


    幻觉扰乱他的视线。


    ……


    梁翊风他们带着人在外等候，见冯查理进去这么久时间也没有出来，不禁担心。


    不过冯查理提前说好，如果有紧急情况，他会发送信号，外面人再冲进去。


    之所以这次将所有狙击手跳到大楼外，是猜测这次很可能就是凶手，怕凶手会提前踩点，如果在大楼内发现有警方的痕迹，那么今天作战计划就会失败。


    何况冯查理对自己的拳脚很自信，通常情况下是不会落于下风，毕竟是全警各方面武力的第一。


    谁知中途突然产生幻觉，杀了他个措手不及。


    林美琪一直默默在想事情。


    有个东西她没想清楚。


    “沙展不会出事了吧？”大黄不由开口。


    林美琪有些慌了，因为她突然想到那天从楼里跑出来那个青年身上沾染的味道，或许他所说的“见鬼”和那种味道有关。


    如果真是这样，冯查理就会有危险。


    她立刻告知梁翊风：“沙展怕是有性命之忧！别忘了那个味道，有幻觉！沙展产生幻觉就糟糕了！”


    “什么？！”


    “你带着人快速进楼。如果那杀手不来，这个时间也不会再来了。可是碰面之后迟迟没有动作，这也不像他利索的作风。”


    果然，到达二楼的位置，梁翊风远远的就看见两个模糊的身影扭打在一起，而此刻冯查理视线越来越模糊，眼看着凶手就要将刀刺入他的身体。


    “砰”的一声枪响。


    梁翊风一颗子弹飞去，击中了凶犯持刀的手臂。


    “啊！”的一声，听到动静，冯查理看不清楚，但通过叫声辨明了方向，朝声音方向飞踢过去，一脚踢中那个男人，将他踢飞老远。


    男人疼得呲牙咧嘴，动弹不得，警察一拥而上将他逮捕。


    ……


    冯查理被带回法医室，林美琪从他口鼻处提炼出一种罕见的致幻粉AX980。


    怪不得曾经这种味道被忽略，因为这种致幻粉研磨之后和正常的菌菇味道相仿，让人感觉是刚从饭店走出来，从而忽视这种成分。


    尤其是凶手并不是每次都会撒，这次是因为冯查理身怀武功，无法一击必中，才要让他产生幻觉。


    而此前两名被害者身上都没有过这种情况。


    “上次那个去冒险的人为什么身上也有这种味道？”何婉仪好奇。


    冯查理坐在那儿，被抽完了血，确认这种毒素已经慢慢稀释。


    他脑袋虽然有些晕乎乎的，但不影响后续恢复，强打着精神说：“应该是那个人不符合他所找的人的标准。”


    “怎么看出来的？”


    “年龄，他要找的是一个十年前的男人，那个青年年纪太小了，十年前才八九岁，不可能是他要找的人，所以他干脆撒了这致幻粉，让他变得神经兮兮，警方也不会采信他的话，放他离开了。”


    冯查理等恢复好了之后，和梁翊风一同进去审讯，其余人在外面监视器听着审讯现场。


    林美琪看着那个大汉的脸，越看越熟悉，忽然间有了印象。


    她连忙去找技术侦查人员。


    “能不能帮我查出来这个马戏团备案的所有人的名字？”


    “什么名字？杂技人员的吗？”


    “所有人，包括后勤。”


    “后勤也会缩骨功和高空飞人吗？”


    “或许是退下来的，做了后勤。”


    十年前，那么十年前他也许是杂技演员。


    那张脸和当初在杂技团看到的，后勤搬运道具的工作人员的脸一模一样，即便当时他穿了工作服，林美琪也认出来了，就是他。


    技术人员连忙调取信息，终于查到了杂技团的备案信息。


    其中就包含一名后勤人员的名字和照片，和被审讯者长相一模一样，名字叫莫天骏。


    “就是他了！”


    林美琪连忙带着这个名字和何婉仪一起去的档案室寻找十年前和这个名字有关的案件。


    “不。”林美琪忽然摇了摇头，“或许不是凶杀案，但是有人来报了警，因为如果有证据的话，当时就应该被抓起来了。”


    何婉仪问：“可报案的话，不是凶杀案件，很可能不在重案组，这里还要让警署配合。”


    “没关系，即便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也可以诈出来。”


    “诈？怎么诈？”何婉仪好奇。


    “技术人员已经查到他有一个儿子，这个可能是个突破口，他的儿子宣告死亡，或许并不是因为疾病。”


    审讯过程中，梁翊风出来透口气，刚一出来就看到林美琪向他走过去，在他耳边说了一番话。


    梁翊风瞳孔大震：“我明白了。”


    他带着新的信息进入审讯室。


    现在已经是凌晨时分，原本时间就够晚了，审讯更是跟熬鹰似的，不光熬的是凶手，熬的也是警员们的耐心。


    有的人扛不住了，抱着胳膊就睡在了审讯室外。


    两小时后，林美琪坚持不住，也睡了过去。


    这一天大家提心吊胆的，最后好不容易抓获了凶手，又是激动又是兴奋，如今困意袭来，睡得那叫一个香，有人甚至打起了呼噜。


    早晨六点，天边微亮。


    这一晚上，终于审讯出了结果。


    重案组众人陆续醒过来，大家在这儿度过了一个晚上时间。


    不过这样的时候也不在少数，有时经常需要熬夜，就睡在办公室，好在办公室还有沙发可以睡，或者窝在椅子里，实在不行就打地铺。


    林美琪则比较好了，有一张伸缩床。


    审讯室的门开了，冯查理走出来，将厚厚一沓笔录放在桌面上，揉了揉眉头。


    “怎么样了沙展？还顺利吗？”


    “还算顺利，毕竟人证物证都在，也没办法抵赖，不过对于十年前的事，他一开始还想隐瞒。”


    “那时候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当初也查过，根本没有相关信息啊！”


    “莫天骏的确是在找十年前的一个人，之所以隔了这么长时间，是因为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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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国十年之后才回来，算算年纪，至少也有二三十岁，据说在国外还整了容，才回来的。”


    何婉仪问：“是不是跟他儿子死亡仪式有关？”


    “是，当初莫天骏还是杂技团表演成员，因为儿子死亡，表演过程中高空飞人时摔了下来，好在下面有软垫，但是仍然落下了后遗症，好几年都无法正常活动，最后凭借着毅力恢复正常，不断练习，现在力气居然大的像头牛！不过也只能在杂技团做后勤人员了。”


    “哇，这么有毅力的话，什么事做不了，非要去杀人？”


    林美琪见冯查理熬了一个晚上，眼睛都红了，给他冲了杯咖啡，放在他身前。


    “多亏了林法医提醒。十年前上大学的他儿子，正是被同班几个有钱的同学带去紫光商厦探险，那时候这地方还不是鬼楼，但晚上一熄了灯看起来挺吓人的。”


    “可是名为探险，实则就是群殴，平时看他儿子不顺眼，到了晚上无人处一同暴打，打的那孩子浑身是血，内脏破裂。他拖着一条瘸了的腿一步一步向家走，最后没死在商场里，死在家门口的小巷。”


    “因为知道打死了人，带头的男孩他爸担心追究到他儿子头上，所以带着全家举家搬离，商场也要低价转让，可这么一走反而闹出了鬼楼的传言，在那之后就没有人再靠近这栋楼了。”


    “也就是说，打人的全是有钱的浪荡子！逼死了他孩子！”


    “是啊！”


    “他崽也是可怜。”


    “那，凶手用这种方式怎么逼出那个人呢？”


    “没法逼，据说十年后那个少年换了名字重新回来了，但因为失忆不记得以前的事儿，对这种鬼楼并无什么避讳，但他骨子里还是爱冒险爱刺激，在国外喜欢极限运动，尤其喜欢去神神鬼鬼的地方，日本那边著名的改造新鬼路都被他去了个遍。”


    “现在莫天骏的无差别杀人也是他想找到真正的凶手吧！”


    “所以他就会一直这么杀下去？甚至痛恨起那些爱玩刺激的富人，对他来说这也是对这类人群的泄愤了。”


    “是啊！”


    “可两名受害者中有他要找的人吗？”


    “刚刚已经派人去查了两名受害者到国外的经历，并不符合凶手所说的情况，倒是在第一名受害者郭至豪那里发现我们调查的他兄弟当中，发现了十年前那个带头打死他孩子的头目，就是郭氏那名对外宣传的私生子，其实不是私生的，所有身份都是假的，只是借着名头来做生意。”


    “也就是说凶手在找人，却根本找错了人？”


    “对，那两名本身要继承家业的继承人，真是无妄之灾啊！”


    “我看凶手是疯了。”


    “隐忍这么多年，本来神志也不正常了，只是想泄愤罢了，为什么要去鬼楼，是因为鬼楼就是殴打他儿子的地方，他觉得在那里，才能为他儿子出口气吧！”


    “唉……”


    整个重案组众人都不免唏嘘不已，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走向这样的方向。


    这天冯查理放大假。


    “大家都回去休息了，现在没有新的案情，一味在这儿熬时间，身体会撑不住的。”


    “好，冯sir你也赶快回家吧，就属你最累了！”


    “好啊。”


    林美琪也骑着单车回家了，还好她有那张伸缩床，睡起来倒不觉得累。


    不过，能补觉的时间哪能放过？


    她洗了把脸，闭上眼睛进入深度睡眠。


    梦里还在穿越前的世界里旅游呢，去了葡萄牙西班牙，身临其境，还真的以为自己回到了原世界。


    这一觉睡了足足五个钟头，身子的困乏全都一扫而空。


    “咚咚咚！”


    突然听到有人敲门。


    是梦里吗？不对，好像是现实哎！


    林美琪下意识坐起，揉着眼睛问了句：“谁呀？”


    “是我。”


    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传来，她不记得邻居中有这种声音，而且除了隔壁几家女士外，一般男士不会叫自己，房东也不是男的呀！


    林美琪吃力地起身，迷迷糊糊地披上外套，走到了门口。


    “吱嘎”一声，门被她打开了。


    “找我什么事？”


    林美琪探头一看，哎，怪了，走廊里什么人都没有，空空荡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