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裴叙所说，这个年他过得与从前相比实在是有些清闲。


    大多数时候都是蕴宁和西西在玩，裴叙就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看着，但往往看不了多久就会被西西赶走。


    小孩嫌有他玩得不自在，有蕴宁在，她胆子也变大了，对裴叙居然有几分颐气指使的味道。


    年已经过完，气温却没有什么回升的迹象，还下了一场小雪。


    即便再清闲，裴叙也不可能留在老宅这么久，一周之后，他和蕴宁回了首城。


    蕴宁一回去就被沈瑗约着去k5星游玩，这是之前就和大小姐说好了的，蕴宁哪敢不从，加上裴叙开始忙起来，她一个人在家也是无聊，就答应了。


    走的前一天，蕴宁回自己房间收拾行李。


    她已经和裴叙同住很久，即使裴叙不回家，她也是睡在主卧。


    现下突然回自己之前住的客卧，居然还觉得有几分冷清。


    收拾到一半的时候，房间门被打开。


    裴叙换上了家居服，站在她门前，沉默地看着她。


    蕴宁将一个小玩偶塞进行李箱，走过去问他怎么了。


    裴叙看看她身后收拾的行李箱，“什么时候回来？”


    “要玩一周。”蕴宁觉得奇怪：“不是之前跟你说了吗？”话说到这，蕴宁看了他一会儿，笑了：“要一个星期呢，那么久，我想你了怎么办。”


    她已经很久没像这样故意说这些话，以为裴叙又会像没听见一样不回答，但裴叙看着她，居然应了一声，又继续用那一双漂亮又沉默的眼睛看着她。


    蕴宁一愣，莫名觉得裴叙想让她继续说些什么，于是她试探着又说：“那我回来给你带纪念品？你想要什么。”


    “……”眼睫垂下，裴叙轻笑一声。


    笑得是自己刚刚那几分幼稚的期待，但他自然不可能说出这样的想法。


    面前的蕴宁全然不知，已经开始打开光脑要搜k5特产和纪念品了。


    “……”裴叙将她打开光脑的手按下，有些无奈，“带什么都可以。”


    对上蕴宁仰头看着他的视线，他到底将早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潜水那类项目，能不玩就不玩。”


    “不要自己一个人出来。”


    “别乱吃东西，辛辣和冷的都不能多吃。”


    “注意防晒。”


    ……


    派人跟着的提议被蕴宁拒绝，她怕沈瑗玩得不自在，也怕给裴叙添麻烦。


    蕴宁执意如此，裴叙只好答应，程家那里有人盯着，裴叙却还是免不了一项一项地叮嘱其他事项，简直像跟小孩子在交代一样。


    “枪不能摘。”其他的都说完，这是最重要的，裴叙说：“一直戴在手上。”


    里面还有军部的定位器，蕴宁也知道，所以才会觉得安心，拒绝了裴叙多派些人跟着她的建议，如果不是这个，裴叙只怕也不会同意她去。


    只不过很少见裴叙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的样子，蕴宁没打断，颇新奇地听完，看着裴叙的神情，原本想开的玩笑到了嘴边却没说出口，她觉得有些不自在，但心里又很开心，“……放心放心，沈瑗她年年都去那里，怎么会有意外。”


    沈瑗年年都爱去那里玩，干脆在那购置了两套房，一套是首都公寓，一套是临海别墅。


    这些是沈瑗和蕴宁商量行程的时候告诉蕴宁的，沈瑗懒，但蕴宁第一次去k5星，也没道理不让她玩个尽兴，所以提前问了蕴宁很多意见，非常正式地制定了计划表。


    然而裴叙还是敛着眉，蕴宁觉得好笑，走上前：“哎呀，真的不会有事的，倒是真的会想你。”她张开手，脸上是有些大咧咧的笑：“让我抱一下，怎么样？”


    面上虽然带着笑，蕴宁心里却有几分忐忑。


    主要从前可以这样故意开这样的玩笑，但现在真的喜欢上了，反倒怕极了被拒绝。


    想多接触，想说很多，却又怕太明显。


    预想之中的冷淡拒绝没有听到，蕴宁被一个带着暖意的怀抱拢住。


    裴叙比她高出很多，几乎能将蕴宁整个人罩住。


    蕴宁一怔。诧异之余，蕴宁想，这好像是裴叙第一次主动抱她。


    她愣愣地，过了好久才想起回抱住他。


    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和生疏地，环住了他。


    ……


    k5星气候常年温热，以有着世界上最漂亮的海滩著称。


    现在是傍晚，暮潮退至百米外，裸露出细软的湿沙。穿着麻质衬衫的侍者无声收走冰镇香槟的空瓶，将盛着点心的银盘放下，示意二人享用。


    晚风吹得很惬意，将两侧的帷幔吹动。


    舒服，太舒服了。


    蕴宁摊在沙滩椅上，舒服不想说一句话。


    旁边沈瑗好半天才睁眼，将桌上的东西往她那推了推，“尝尝，柠檬挞。”


    蕴宁乖乖去拿，沈瑗却突然摘了墨镜，喊了句“等等”。


    声音不大，蕴宁还是吓了一跳，问她怎么了。


    “这是你们婚戒吗？怎么这么素？以前怎么没看你戴过？”


    这要是婚戒，样式这么简单，也太不符合程蕴宁一贯的个性了吧。


    但要不是婚戒，也没见程蕴宁眼前戴过装饰性的戒指啊。


    一连串问题砸下来，蕴宁有点懵，看了眼自己无名指戴着的东西，“……这是粒子枪。”


    ？


    沈瑗往后退了一米，面带警惕：“什么东西？同名玩具吗？”


    蕴宁：“……”


    蕴宁给她解释了一番，包括为什么配备、为什么能申请和申请过程。


    沈瑗听完，沉默许久，然后说：“我回去必须跟我妈说联姻对象pass掉军部的，这种担惊受怕自己还要学枪的生活我不要过。”


    已经过上的蕴宁：“……那你加油。”


    不过沈瑗的话确实让蕴宁想起什么。


    出发之前，裴叙难得没有一大早去作战中心，蕴宁检查自己那些东西时想到什么，扭头去看裴叙，故意问他：“裴叙，如果有人跟我搭讪怎么办？”


    蕴宁带的东西不多，图个方便，觉得到了那里缺什么再买就是，但裴叙还是在她旁边跟她一起，检查得很认真。


    裴叙闻言，缓缓皱了眉，看得蕴宁收了脸上的笑才冷声答：“别理。”


    蕴宁确实是有着会被人频频搭讪的长相，k5星作为旅游胜地又人多嘴杂，裴叙被她这么一假设才意识到这个问题，表情有点不大好看。


    “……”蕴宁哦一声，又偷偷打量他：“会不会不太礼貌？”


    裴叙没有那份闲心去教蕴宁对搭讪的人如何礼貌，他看着蕴宁，半晌，才给了一个不会吓到她的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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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答。


    他视线停在她的无名指，“给他们看这个。”


    “嗯？”蕴宁举起手，后知后觉地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这又不是戒指……”


    “当成戒指。”裴叙语气很平淡，少见地打断了她，说：“跟他们说你结婚了。”


    ……


    想到这里，蕴宁不由又看了看指间严丝合缝的圆环。


    她到这里两天了，也就发发信息，还没跟裴叙打过电话。


    觉得他忙，又觉得才一两天而已，又是信息又是电话，未免显得太粘人了。


    别墅最后一点余晖浸成暖色，高大的棕榈树挡住部分落地窗外的景色，蕴宁和沈瑗窝在沙发上看喜剧时，腕间的圆环响了。


    信息和视讯的提示音不一样，沈瑗看都不看她，“赌什么？我猜是裴上校打来的。”


    蕴宁：“……”


    生怕沈瑗再说什么，蕴宁赶忙起身，去了卧室才接通。


    她清清嗓子，接通电话。


    裴叙拨来的是视讯，镜头却没对着他。


    蕴宁看着不知被什么挡住的镜头，准备提醒一下的时候，画面变了。


    是翠翠。


    这小猫凑近镜头，表情有些好奇，看到画面上的蕴宁，喵了一声，伸出爪子去碰蓝色影幕。


    只是不待它碰上，镜头又移远了，随后一下子翻转过来。


    镜头只能看到裴叙的下巴往下，看样子是在家里，裴叙没穿外套，穿了件黑色的毛衣，然而这画面也是只一晃就消失了，裴叙调整好了角度，蕴宁看到了他的正脸。


    骤然看到这么一张脸，即使隔着屏幕，蕴宁还是呆了呆，犯了下花痴。


    她面上装的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怎、怎么了？”


    怎么突然给她打了电话？


    裴叙沉默一会儿，说：“怕你想翠翠。”


    确实想，所以每天看好几次摄像头。


    蕴宁哦了一声，因为看到了翠翠，又看到了裴叙，所以心底是抑制不住的开心：“首城现在几点？”


    “凌晨三点。”


    “这么晚？”蕴宁惊道：“你怎么还不休息？”


    “军校有考核，刚结束”


    “那你明天要补觉啊，一定要睡够……”蕴宁又开始絮絮叨叨的：“饭呢，今天没拿营养剂对付吧？”


    “没。”


    蕴宁怕裴叙休息不够，不敢说太多话，问了几句就让他赶紧休息。


    只是挂断前，蕴宁听到了裴叙透过电话传出的低磁声音：“我接下来几天都不会很忙。”


    “嗯，正好能好好休息啊。”


    “……”


    在一片沉默里，蕴宁意识到什么，试探着问：“那，我能给你打视讯吗？”


    “可以。”她听到裴叙这么答了一句。


    -


    凌晨三点的作战中心还是灯火通明，这是常态，裴叙在这里有休息的房间，所以之前常常不回荣锦。


    以前不回是因为程蕴宁，现在不回也是因为程蕴宁。


    荣锦没了其他人，竟也会让他觉得冷清。这两天他都在作战中心留宿，还让周泽把翠翠接了过来。


    挂断电话，裴叙想，蕴宁要么是胆小，要么是骗子。


    说了会想他，但到现在才打了一通电话。


    ——还是他打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