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卫珏


    “姐姐不想给我抹药那便算了。”叶洋在门外轻声说。


    林晓尘坐在门口有些凉的地上，与他仅隔一个门板的距离，听着他的声音脑补出他皱眉委屈的表情。


    刚才她跑得太快，现在脑子才追上身子。


    事已至此，林晓尘不知道作何答复，更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面对他。


    林晓尘后背紧贴着门板，不敢移动一寸一毫，甚至不敢大声喘气。


    月光从窗户照进来，像在没开灯的卧室中撒了层薄纱。


    屋内非常静，窗外树梢叶片互相摩擦的沙沙声格外明显。谚语说风是雨的头，仅仅在他们二人短暂的沉默中，外面稀稀拉拉地下起了雨。


    “我走了，姐姐晚安。”


    淅沥的雨声混着叶洋的轻叹，替他传达出伤心和无奈。


    林晓尘知道以他的性格，他绝对不会真的走掉。


    她感受到自己的心跳，紧紧攥着瓷瓶，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他离去的脚步声。


    “吱——”


    他走了一步。


    “吱——”


    他走了两步。


    走廊上再无脚步声。


    他果然没有再向前走。


    林晓尘低头看着手中的精华油，想起叶洋离开诊室前说的“谨遵医嘱”，忽地觉得自己有点对不住他——毕竟他怀的是他们的崽。


    林晓尘想起此事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倒不是说她不能接受小孩子，而是她对自己不需要漫长的怀胎和痛苦的分娩就有了自己的孩子而感到神奇。


    林晓尘无声地叹了口气，爬起身，下定决心打开房门。


    只见叶洋正背对她轻声抽泣，用胳膊胡乱地抹去脸上滑落的泪水。


    林晓尘不信他没有听见卧室门打开，发出的轻微“嘎吱”声——她知道叶洋是在等她哄他。


    她伸出拿着瓷瓶的手，清了清嗓子道：“这个你忘拿了。”


    叶洋回头看见林晓尘的脸通红无比。


    也不知道她的脸红是因为刚才跑上楼梯累的，还是因为要亲密地给他的小腹上抹油害羞的。


    叶洋浅笑着想，她一定不知道自己红着脸嘴硬的时候有多诱人。


    他想再逗逗她。


    林晓尘看见叶洋不怒反笑，又道：“要不要啊，我手都举酸了。”


    叶洋故意偏过头去，不接她手里的东西：“医生说要姐姐帮我涂，如果姐姐不想帮我涂的话，那就不涂了，哼，反正我自己涂又不会有什么效果。”


    林晓尘想起医生嘱咐她的那两句话，理直气壮地说：“医生没跟我说，我又不知道。”


    “不是我故意找茬，不过我想知道，我抹和你自己抹能有什么区别？为什么会没效果？”她完全不能理解他的逻辑。


    叶洋再次红了眼睛，哽咽着说：“医生说伴侣帮忙可以让精油吸收得更好，还能让孩子……孩子感受到父母之间的爱意。”


    叶洋看着她的眼睛，眼泪彻底决堤：“姐姐不愿意帮我……是因为不信任我吗？还是……因为即将其实根本就不愿意碰我了？姐姐刚才拒绝和我睡同一间卧室，现在又要拒绝帮我涂营养油……我倒是想问你，哪里有夫妻不同床共枕的？”


    叶洋快步来到林晓尘面前，抓起她的双手，任凭泪水不断涌出。


    他哭得稀里哗啦，不断吸着气，却硬是咬着牙一字一句问：“姐姐是不爱我了吗？姐姐还爱我吗？”


    林晓尘觉得自己被他的逻辑绕进去了，却也说不出来是那里怪怪的。


    没时间留给她细想了，她立刻答道：“当然。”


    叶洋向前迈一步，质问她：“当然爱还是当然不爱？”


    他步步紧逼，林晓尘被他逼到不得不紧靠在走廊的墙上。


    叶洋再次靠近她，几乎要把身子贴到她身上：“姐姐我需要你的回答。”


    林晓尘感受到藏在玫瑰海下的恐怖气息。


    “当然爱你！我只是……我只是这两天不方便和你住在一起，这你也是知道的。我怎么可能不愿意碰你？”她脑子转得飞快，希望自己的说辞能够让他满意。


    叶洋把头靠在林晓尘肩膀上：“我能听到姐姐说爱我，我就很满足了。”


    叶洋侧过头，贪婪地嗅着她身上的味道。


    他炽热的鼻息喷洒在林晓尘纤细的脖子上，她浑身如触电一般，心跳得极快。


    她屏住了呼吸，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她想叫他停下来，却低头看到叶洋洁白光滑的脖颈，宽松的睡衣领口下若隐若现胸肌，以及……美景。


    林晓尘听见叶洋低声说：“姐姐可以搂住我吗？”


    他的声音是古神的低语，用自己蛊惑着她，让她不自主地听他的话。


    林晓尘双手缓缓抬起，亲密地搂住他，甚至顺其自然地把头靠在他的头顶。


    叶洋亲她。


    渐渐的，贪心的他不满足于这样像蜻蜓点水般的亲吻，不满足于浅尝辄止。他加重了他的吻，贪婪地汲取她身上的温度和迷人的味道。


    叶洋的吻，像是在海水中为爱的人渡气。


    他身上海洋的气息混合着玫瑰的香味，爆发开来，钻入林晓尘的鼻腔。


    他换气时细细碎碎的喘息声听得她有些站不住：“别……”


    叶洋一点一点往上，顺着下颌线亲到她的下巴。


    林晓尘不知道什么时候叶洋的手扣在了她的后腰，抵住她，不让她乱动。


    林晓尘咬着牙克制自己的身体，不要低头找寻他身上让人着迷的玫瑰海盐味，更不要痴迷于他身上的味道。


    叶洋感受到林晓尘愈发加重的呼吸，像被鼓励了似的，慢慢向上寻她的唇。


    没想到叶洋只轻轻掠过下她的唇。


    他松开她退后半步。


    林晓尘看着他红润的唇，不知怎的联想到了饱满多汁的樱桃。


    叶洋哑声道：“姐姐，现在可以帮我涂油了吗。”


    半响后，林晓尘感觉自己脚步虚浮，不知道怎么地跟着叶洋来到他的房间。


    叶洋撩起他的衣服，一路向上。他卷到那个位置，半露不露，半遮半掩，暧昧得像是在刻意勾引她，让她以有点碍事为借口叫他再卷得往上些。


    林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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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尘红着脸移开视线。


    她强制自己把自己想的“叶洋作为男妈妈，生完孩子应该可以自己奶吧……”的问题吞了下去。


    林晓尘低着头，只看向自己需要涂油的地方。


    叶洋的腹肌线条十分清晰，充满林晓尘爱的人体美，那种生物肌肉的美。


    叶洋见她迟迟不动，坐起身轻声询问：“姐姐在犹豫什么？”


    林晓尘总不能说自己看腹肌看入神了。


    她立刻把精华油倒在自己手心上，用命令他的方式掩饰她的不安。


    “乖，躺好。”


    ·


    昨晚林晓尘涂完就找机会遁了，完全无视了叶洋躺在床上埋怨的眼神。


    早晨，林晓尘醒来闻到家里竟飘着一股糊味和烟味。她立刻爬起身，直到打开水管把小毛巾浸水，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应该是楼下饭糊了，而不是着火了。


    林晓尘飞快地套上衣服，脚步放轻，在楼梯上探头探脑，想看“厨艺大师”叶洋在干什么。


    厨房明亮的暖灯使得他的影子照在白墙上。


    墙上的影子并不是人的形状。


    这是林晓尘第一次半直接地见到触手的真貌。


    水母触手确实如她所想象的那样粗壮，巨大的吸盘排列在一起，恐怖，不可言状，恐怖又迷人。


    林晓尘慢慢分辨清楚，是叶洋正用触手举着锅铲，正在试图与灶台上锅斗智斗勇。


    就在林晓尘的恐惧斗胜了色心，准备退回二楼时突然听见咣当一声。


    她心生不妙，赶紧跑下楼。


    厨房里哪有什么触手，林晓尘只看见叶洋表情茫然地站在厨房最中央，无辜又困惑地抬起头来看着她。


    她走进厨房看见商场里号称能用50年的玻璃锅不知怎么的，碎了一地。


    林晓尘立刻止住他欲蹲下捡玻璃的动作，把他往厨房外推：“没事的，别捡了，小心割到手。”


    叶洋委屈又无奈地说：“我本来是想给姐姐做早餐的，不小心搞砸了，对不起。”


    林晓尘安慰道：“这有什么对不起的，我们叫外卖就好了。就是你别在这里呆着了，烟雾缭绕的，对你不好。”


    叶洋趁她不注意亲她的脸颊：“你也别收拾了，我们先去外面透透气吧。”


    林晓尘红着脸沉默半响，说了句好。


    ……


    海风徐徐，坐在海边的早餐也是一种不同的体验。


    叶洋吃到一半放下刀叉，提到深潜培训的事：“我已经和我开深潜馆的朋友约好了时间，今晚下班你就等我接你好了。我的计划是今天明天在深潜馆训练，后天去海里实践。”


    林晓尘把鸡蛋塞进嘴里，点点头，表示同意。


    叶洋继续说：“如果时间来得及的话，看看哪天天气不好我们再一起下海。这样的话，你一个人在深海区下潜我也会比较放心。”


    林晓尘刚想问陪她深潜会不会对身体有影响，忽然想起叶洋的本体是水母——深潜对他来说应该都不是个事。


    他俩之间确实是他比较适合怀孕。


    林晓尘看着叶洋眯着眼睛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