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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千禧年败家女致富日常》 以互联网为媒介的新型购物方式还在胚胎中酝酿的二零零四年。
实体经济遍地开花,街上人山人海,络绎不绝。
店员趋之若鹜的态度实属罕见。
薛羽绯技校没读完,一辍学就在商场干起了导购,对看客下菜这事简直是轻车熟路。
穿着华丽精致的重点介绍,恨不得手伸钱包里。没钱穷酸囊中羞涩的点到为止。
炎幸从来没见她如此这般态度,垂眸浅笑,低头轻抚发梢,少女害羞的娇憨溢满心头。
她情不自禁往旁边瞥了眼,男人已经站到她身边。
他样貌清冽,面部轮廓锋利,眉弓高,眼窝深邃。鼻梁高挺,点缀微微的驼峰。
身材结实,个子十分高大,约莫有一米九。
炎幸平行的视线只能对上他脖颈间分明凸起的喉结。属实是街头罕见,此物只应电视有。
高大身形带来的强大压迫感,令她不由加重了握紧衣架的手。
二十年之后,白幼瘦成为了审美潮流。但流行健康美的二零零四年,她这种锁骨突起,细胳膊细腿的纤瘦身材走到哪都被说营养不良,弱不禁风。
原主和陆之鸣有次吵架,陆之鸣一巴掌将她扇到桌角,险些磕到头。
原主也只能毫无招架之力,捂着头气的回屋里哭了一晚上。
男人扫了眼店里的衣服,视线定格在炎幸手里的裙子,直截了当:“这条多少钱?”
“这条一千一百八十八,打完折九百八十八......”
这条裙子很符合今年的审美趋势。进货就被摆在最显眼的位置。
大码一售而空。只剩下这条最小的码。尽管喜欢的人趋之若鹜,但多数因为身材问题,望而却步。
换言之,没货了。
薛羽绯说时迟那时快,突然冲到两个人中间的空隙,握着衣架对炎幸使眼色。边挤眉弄眼边朝男人的方向看去。“那个......你说你想看看别的款啊,那这件就给这位先生了。”
一句话惹毛一个人。
她可以不在乎一条裙子,但薛羽绯的态度,令她原本想要放弃的心陡然转变。
“我什么时候说我不想要了。”薛羽绯这个颜控,见色起意,重色轻友。
“你刚还说没钱。你想要,你买得起吗?”
“我贷款买,旁边不是还是有个银行,我去抢。”她拽着衣架不放,瞪了沈徒一眼。“给我包起来,先来后到。”
沈徒近日忙于出差,刚下飞机就直奔商场。
他极少私人外出,更别说逛女装店。
琳琅满目五花八门,颜色远比男装鲜艳的女装让他应接不暇。
打听了半天才得知这个商场里有这个品牌,顺利找到了这条裙子,没想到被人捷足先登。
既然对方不愿让他也无意纠缠,但他一眼看出了裙子的端倪。
“一共是九百八十八,现金还是刷卡。”
“我先给你八十八行不行?”实在是囊中羞涩又咽不下这口气,炎幸还得留着剩下的几十块钱去染黑发。
薛羽绯翻了个白烟:“......这位先生您要买吗?”
“可以是可以。”沈徒点了点下巴示意裙子:“这是sxll品牌的新款么?”
“是的,我们这是大品牌,您摸摸这可是纯天然的蚕丝,穿在身上和没穿一样舒服。别的地方都卖两千多,我这是最便宜的了。您买给女朋友穿吗?可以让她自己来试试,上身效果特别好。”
沈徒顿了顿:“......之前答应给我女儿的儿童节礼物,她喜欢这一条。”
薛羽绯看向炎幸,两人面面相觑。
薛羽绯刚觉得这人样貌出众,离婚申请书都想好怎么写了,没想到早就名草有主,还有孩子。
雀跃的春心瞬间就冰冷无度:“看您的年龄,您女儿上小学或者幼儿园的话,我们店里的码可能太大了。我们六楼有专门的童装专区,您可以上去看看。”
“她四岁。”
“?”
“?”
这裙子尺码再怎么小,也不是四岁小孩能笑纳的。
怎么会有人跑到成年女装专柜买童装。这当爹的是有多粗心。
这让她想起了自己的亲爹,初中时候在外地住校的炎幸,暖瓶碎了。
炎父骑着车送到了小学门口。时年上初二的炎幸在传达室等了一中午没等到亲爹的到来。
“你和你闺女真的见过吗......”炎幸皱着眉头:“姚明他闺女四岁都穿不了这么大的。如果留着以后穿,那十几年后这款式早就过时了。”
她想起了丧偶式教育的妈妈,也不知道哪个倒霉蛋摊上这样的丈夫。除了长得帅身材好,一无是处。
但这人很奇怪,说他丧偶式教育,他还记得给孩子买礼物。说他是好父亲,八月买儿童节礼物。
但转念一想,或许男人有什么言不由衷。
炎幸太知道喜欢的东西不能到手的痛苦。小孩子的情绪会无限放大,小时候生日,整天盼望礼物,最后父母空手而归。
气的她作业都没写,第二天被老师痛骂一顿。
“那给你吧,我还没到和小孩抢东西的地步。”
男人语调缓缓:“谢谢。但这条裙子,是假货。”
“?”
“?”
薛羽绯愣在原地。
她当然知道是假货,统一从义乌那边批发过来的。原本就是仿品仿卖。谁知道试探性地按原价卖出去了几件,信息化智能化起步阶段的如今,人们的消息来源于报纸电视,可接触信息有限,防范意识也弱。
无一发现异常。
于是开始仿照一模一样的品牌商标,直接按照原价正品卖。
男人一说,炎幸也发现了不对劲。
刚穿过来她没注意,但定睛一看,这个牌子是知名的高档品牌之一,这条裙子就是他们设计师的得意之作,曾经风靡一时的童话森林。
她在网上见过这个品牌的很多营销,但扛鼎之作就是这条童话森林。眼前的漂亮但很明显和原版有差异。
“怎么会是假货......我们上面都有防伪商标的。”
“是不对哈。我记得这条裙子原版贵就贵在裙门内折处的纱线。”炎幸提起裙摆:“这里用的是绿色纱线,不知这个是仿的不到位还是规避版权,原版这里是应该银色。要不拿去鉴定一下。”
“不,不用......”
沈徒没打算放过她。“据我所知,该品牌本市唯一的店铺应该在香江大厦。”
薛羽绯吓得手发抖,从柜台里抽出报价表,一页一页翻开,就差求爷爷告奶奶给跪下求饶:“我们这是sxll,这个是叉,不是x......”
炎幸不乐意了:“薛羽绯,你刚才还说是这个牌子,你连我都骗。你这涉嫌商标侵权了,也不怕正版告你们。”炎幸说。
“这是我们的进价,一百八十八,真的我按原价给你们,你们千万别出去说行吗?做个小本买卖都不容易。”
炎幸看了男人一眼,默不作声。
商标侵权和她事不关己,但薛羽绯作为好朋友还骗她的事倒是芥蒂。想来原主之前就在这家店买过衣服,不知道被骗了多少次。“咱俩认识这么多年,你连我都骗。亏我还把你当朋友看。”
“招娣,你别生气。”薛羽绯忙着解释:“这样,这条裙子送给你们,你们千万别出去说行吗,闹大了我真怕有人告我。”
——
薛羽绯接连赔礼道歉,还送了她一条粉色连衣裙。
炎幸就这么白嫖了一条。
此刻她正给负责进货的老公打电话,火急火燎解决这个问题。
卖赝品被告不是个小事,商标侵权更是雪上加霜。
但对她没影响,她美美穿着赝品,想着省下来了不少钱,一会儿可以烫染剪三件套做全了。
炎幸换上连衣裙。擦去了鬼一样的妆容,拎着帆布包,插上有线耳机,摸出来手机准备听歌。
走到楼梯口,突然被人叫住了。
沈徒捻灭烟头,手上的手提袋递了过来,里面正是那条童话森林:“给。”
“?”炎幸也愣在原地。“你不是要给你女儿吗?”
沈徒摁灭了烟:“假货,你不嫌弃的话就留着吧。”
她也摸不清楚男人的身份,单看穿着,简单的咖色衬衣配修身西裤,皮鞋崭新。
结实的腹肌隔着衬衣呼之欲出,丝毫掩饰不住身材的优越。
“那我就留着了。多谢。”炎幸伸手去拿,沈徒抬高手臂,刚好卡在她够不到的高度。“作为报答,可以给我你的手机号么?”
“有什么事吗?我想我们今后也不必联系。”
这男人无论如何也不像会对杀马特精神小妹有兴趣的样子,眼底看不出半丝暧昧的涟漪。
卖保险的?听讲座送鸡蛋的?充话费送流量的?
否则要她一个半无业游民的手机号有何用处。
沈徒脑海里划过秘书递给他的照片,扯起嘴角:“可以不给,裙子我拿去扔掉。”
“等等!”
十几年后身份证都是公开的秘密,更何况手机号。既然对方有意,她也确实不要白不要。想着以后也见不到面:“成交。我的手机号是......”说完拉住手提袋,转身要就走。
沈徒拉着手提袋的手加重力度,手机同时传来:“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安静的诺基亚尴尬地躺在手心。
炎幸:“......”
沈徒微微扯起嘴角,眼里泛着一丝寒光,挑了挑眉:“你给我假的?”
炎幸:“......”
——
炎幸还是给了手机号。
大不了删了。
白嫖两条裙子,开心!
省下的钱,她找了家最便宜的理发店,一头爆炸泡面头换成了黑长直。
剩下的钱租了部偶像剧光碟,还顺路买了一块五一杯的冲泡香蕉奶茶。
她准备回炎家,要户口本,去改掉这个恶鬼附体般的名字。
炎招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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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主住在城中村,这里后来赶着旧城改造,拆成了棺材盒似的成排土棕小高层。
如今还是气派的三层自建房。
一楼炎父炎母住。二楼黄雅梅一家三口住,她和弟弟炎司回住在三楼。
自行车停靠在门口,炎幸停下了脚步。
拿着两条裙子,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炎父炎母的狂轰乱炸。
但老天爷偏要她面对。
炎母正坐在东边大门前摘豆角。
她早年在饲料厂干会计,如今饲料厂倒闭,办了个提前退休。整日在家闲的没事召集了一群大爷大妈切磋麻将。晚上则是广场舞的常客。
整日吆喝着炎幸不努力多赚钱,也没见她出去赚钱。
炎幸蹑手蹑脚,拾起一块石头,对准西边厕所大门“啪”。
炎母果然中招,立刻起身,前去查看。
炎幸瞅准时机,往屋里那么一蹿。
“谁,站住!”
精准被抓获。
她吓得一趔趄,手里的手提袋险些掉在地上。
回头前下意识把手提袋藏在身后护住,迎面对上炎母自上而下扫射的怒目而视,变为瞠目结舌。
“你是,招娣?”
“昂。”炎幸直起身子。
“终于像个人了。怎么舍得把你那一头泡面吃了。”
“腻味儿了。”她扯了扯嘴角,装出来乖乖女的微笑:“妈,没事的话,我就先进去了。”
炎母摆摆手:“真是的,回来这么晚。等等......你身上这裙子,我怎么没见过?”
刘桂芳往围裙上拍拍受手上的泥,盯着手提袋上的牌子,仔细一瞅。
她虽然从不买高档货,但识货。谁不知道这牌子天天在电视上打广告,一般人都买不起。
家里为了给哥哥炎武军还房贷和外债已经焦头烂额,女儿还有脸买这么贵的裙子回来,火气登时窜上心间。
“别人送我的。”
“这么贵的裙子平白无故送还两条,你觉得我信吗?”炎母叹了一口气。“招娣,你爸为了给你哥还房贷连烟都戒了,咱家现在过得紧巴。你还去弄头发买裙子,这条裙子都够咱家几个月生活费了。我真是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
他妈一直都是这样。
要么从十月怀胎开始讲自己多么不容易,要么旁敲侧击家里过得多紧巴。
每次吃饭都是把肉和鱼挑给炎武军和弟弟炎司回吃,自己捡鱼头和鱼刺。明明鱼个头不小够一家人吃的,吃到最后剩的还是肉,第二天又嫌热过味道不好吃了。
有次原主和她逛街,相中了一双很漂亮的皮鞋。
穿上哪里都好看,就是有些贵。炎母就一直在叨念家里又不是没有鞋穿,这价格能买多少菜,买多少肉。
原主最后依依不舍放下了鞋子。
如果家里条件确实困难,她花重金买裙子那该死。但炎父炎母的困难来源于炎武军的经商失败和房贷,和黄雅梅一分不掏的生活费。
更何况裙子没花钱。
“.....你爸说你不结婚不生孩子,一天到晚瞎晃悠就知道乱花钱不孝顺,我还向着你说话。你......你可别哪天突然让我当外婆了!”
“不结婚不生孩子叫不孝,结婚房贷父母还生孩子父母养那叫孝?那我买栋四合院你们还到下辈子,是不是哄堂大孝。”
“你!”炎母火气也上来了:“你看看人家隔壁老王的闺女,人家都出国读研究生了。你这让妈说你什么是好,正事不干就会顶嘴会乱花钱。就不能努努力,你这是在荒废自己的青春。”
“老王闺女他妈是大学老师,他爸经商,你和我爸是该努努力了。”
又开始了,每次教育必经阶段,别人家的孩子。嘴上说着只是家长里短,茶余饭后的闲话。实际上还不是借此嫌自己的孩子没出息。
“狗不嫌家贫子不嫌母丑”挂在嘴边,教育孩子家庭条件不好应该努力改变条件不能抱怨,但反过头又嫌弃自己的孩子没出息。
“炎招娣!我真是把你惯坏了......”
炎辛将火气尽量压回去,懒得再吵:“妈,裙子真是别人给我的没花钱,您就说您什么意思吧。”
“你说是别人送的,咱们也没花钱。”炎母望着女儿的样子,又生气,又无奈:“那更好,我看收据还在袋子里,你明天去把这条裙子退了,换些钱回来。正好你哥在外面欠了两千块钱人家催着要,赶紧给还上。”
炎幸抱紧裙子,火气登时上来:“凭什么?不退。我哥欠的钱他自己还。”
“你......你真是不懂事!看着你哥逢年过节被人催债就你这么袖手旁观么?”
“这是两码事。反正我不退。”
刘桂芳知道女儿的脾气,犟的要死。这么说下去就是浪费时间,立马改了话术。“那不退就不退,你藏起来别让你爸看见,他看见了肯定要说你。”
话音刚落,门口突然传来急促的喊声。
黄雅梅一脸着急:“妈......出大事了,耀祖他外婆被气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