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茉盯着纪千星无辜的、水润的、小狗一样的眼睛看了半晌，还是很难接受这么纯爱的小孩刚才说出那么绿茶的言论。


    大概害怕她要走，纪千星嘴上温温柔柔的，揽着她腰的手用力到指头陷进她的肉里。


    好刺激啊，刺激得她都来不及尴尬。


    还好来的是即将跟她拜拜的谢南萧。


    谢南萧见他们你侬我侬，来人了都舍不得分开，火气直冲上脸：“纪千星！你给我放手！”


    高建识趣地后退，贴心地带上门。


    房间里只剩当事人，纪千星更有恃无恐，他挑了挑眉：“谢总，我签约的时候，您的兄长可没告诉我，谢氏还会管艺人谈恋爱。”


    楚茉吃了一惊。


    签约？纪千星居然和谢氏签约了？


    怪不得他上次的绯闻压得那么快，谢南蔚来找谢南萧之前，怕不是已经处理好这件事了。


    谢南萧面容扭曲，顾不得在病房里要保持安静：“谁跟你谈恋爱？纪千星你做什么白日梦？被人砍到脑子了吧？”


    楚茉呵斥：“谢南萧！你胡说什么呢？”


    斥完，楚茉不管谢南萧失魂落魄的眼神，低下头亲了亲纪千星的额头：“你别听他瞎说。”


    纪千星抬手拥住她：“嗯，我不听。”


    谢南萧的火气就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人站在南方地界，却仿佛身在北极冰川之下。


    他心里想着，够了，还不够丢脸吗？


    楚茉已经拒绝过他一次了，现在已经和别人谈起恋爱。


    他应该微笑走出这间病房，祝福这对劫后余生的情侣，留给彼此最后的体面。


    但他不甘心，他不甘心。


    他劝过他自己，在楚茉拒绝他的表白之后，在他听到许冠清和楚茉亲热之后，在楚茉提出离职之后。


    他无数次想放下，你是谢南萧，你不能这么没出息，栽在一个女人身上。


    但他看到楚茉和另一个男人接吻的时候，他建立的理智轰然瓦解。


    他甚至疯狂地想，纪千星替她挡了一刀，换得她的垂怜。那他替她挡两刀，是不是能比过纪千星在她心里的地位。


    为什么谁都可以，偏偏就他出局。


    谢南萧闭上眼，逼自己冷静下来。他上前两步，抓住楚茉的胳膊：“他是个病人。”


    楚茉想了想，把纪千星的手从腰上扯下来：“乖啊，他说得对，你还在生病。”


    她撑着床板，腿往底下伸，腰被另一双大手提溜起来。


    楚茉没来得及发火，谢南萧就先一步松开了她，神色自然。


    就像他只是单纯帮她下床。


    纪千星攥紧了拳头，咬牙道：“谢总，茉茉是我的女朋友，您刚才的行为不太妥当吧？”


    谢南萧掀起眼皮，凉凉瞥了他一眼，嗤笑了声：“纪千星，我就是帮她一下，你也太敏感了。”


    说着，他揽住楚茉的肩膀：“你要是这都受不了，我劝你们早日分手。”


    “你！”纪千星弹了一下，又捂着背，双眼泛泪，“茉茉，好像伤口崩了，好疼……”


    “你别动，我看看！”楚茉扒开谢南萧的手，凑上前去。


    谢南萧一锤砸下呼唤铃。


    急促铃声响起，医护人员匆匆奔进房间，楚茉锵锵卡着点和纪千星分开，然而她的脸颊还浮着气愤的红，嘴唇微微肿了一点，看上去两个人像是刚做了违反医嘱的事。


    最刺激的是，旁边还有个面色冷酷的、像来捉奸的帅哥。


    谢南萧开口，打断医护人员的面面相觑：“他说他伤口裂了，辛苦你们给他好、好、看、看。”


    值班医生屏退无关人员——这里特指楚茉，拉上病床帘。


    楚茉想发火，转头看谢南萧面色冷酷，心里又有点不是滋味，毕竟他也刚被她骗过。再加上医生护士都在里面忙，她暂时憋回这口气。


    医生转了两圈，又掀开帘子出来：“没裂，但还是要注意，别让病人做大动作。”


    他的目光在楚茉身上停留了会，看得楚茉脸热，她咳了声：“好的，麻烦您了。”


    医生护士又一个接一个退了出去，楚茉觉得自己和纪千星的名声怕是要不保了。


    “脸这么红，你该不会在想你的另一个姘头吧？”谢南萧没分她眼神，火药味十足，“纪千星认识许冠清吗？他知道你不止和他——”


    “够了！”


    楚茉压着胸膛里的火，冲纪千星笑了笑：“我和谢总单独谈谈，你好好休息。”


    有那么一瞬间，纪千星想不顾一切跳下床，把楚茉抢回来。


    但他最后还是乖乖点头，温柔地说：“好。”


    楚茉转身之际，纪千星和谢南萧对上了眼。


    他的新老板，勾人的凤眸里蕴含着沉沉的风暴，像下一刻就会扑上来掐住他的脖子。纪千星微微一笑，冲他启唇：


    你太凶了，她不喜欢。


    谢南萧什么话都没说，病房的门摔得堪比地震。


    楚茉拉着谢南萧走进旁边的空病房，反手锁上门：“现在说说吧，你到底要干嘛？”


    谢南萧沉沉盯着她：“你真的跟他谈恋爱了？”


    楚茉避开他的视线：“跟你没关系。”


    “就因为他替你挡了一刀？可那刀本来就是冲他去的，这是他应该做的！”


    楚茉一阵火大：“谢南萧你——”


    “我也可以，”出乎她的意料，谢南萧的眼眶红了，“我也可以为你挡刀，护你周全，为什么谁都可以，就不能是我？”


    楚茉的火气就像被戳破的气球，她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就算是上次拒绝他表白，他也没露出这么脆弱的样子。


    谢南萧是骄傲的、滥情又薄情、流连花丛，惹人追捧和遐想的。


    可他现在向她俯首，眼眶通红，却还死死瞪着，企图不让她看到眼角滑落的那一滴泪。就像被逼到悬崖边上的孤狼，她再推他一把，他就会掉下山崖，尸骨无存。


    楚茉心口发闷，一股淡淡的酸胀感弥漫开来。


    她原本以为，谢南萧会是最好摆脱的一个，她已经在他面前展示她的不忠，她想他这样的天之骄子，总有抛不下的自尊。


    “为什么？”楚茉踮起脚尖，指尖刮去他下巴上的泪珠。


    手指被炽热的大掌包裹，引领着按在他的胸前。


    底下的心跳平稳有力，隔着皮肉和骨架，在奔向她的掌心。


    “你听得到吗？”谢南萧抓着她的手，“它因为你，跳得更快了。”


    楚茉指尖一缩，又被大力按回原位，那心跳平稳加速，好像在她的指尖搏动。


    好像她只要轻轻一捏，它就会为了她停下。


    “楚茉。”她抬头，谢南萧眼尾泛红，眼神里诉说着压抑的哀伤，“我真的跟之前不一样了。”


    楚茉感觉她的心在变软，砍在纪千星身上的那一刀，似乎劈开了她的心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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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以前从不会为已完成的目标对象浪费感情，但手底下的心跳那么真实，以至于她胸膛里的那颗忍不住跟随他的节奏。


    “我知道你为什么离开我。”谢南萧喃喃道，更像说给他自己听，“我对你没有利用价值了，是不是？”


    楚茉的右眼皮一跳：“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谢南萧垂下眼，她从那双眼睛里看到自己未掩盖完的惊慌。他突然收起暴戾，风流一笑：“你知道许冠清没跟我合作，对吧？”


    楚茉没搭话。


    谢南萧自顾自往下：“我准备了很久，为了说服那群老古董，我连续熬了一个月的夜，做市场调研、做费比分析、做转型预测，我开了一场又一场董事会，答应了一个又一个令我耗费心神的条件，喝酒都喝进医院三回，才终于换来这一次机会。”


    “谢南蔚对我不满很久了，比起喜欢我这个亲弟弟，他更喜欢这个位置。”


    “从小到大，只要别人说我比他聪明，他会对我使脸色，直到我输给他，才能换回他的拥抱和鼓励。”


    “我根本不想要这些啊，名誉、金钱、我都不想要啊，他要我都可以给，但他不说，他要自己抢，他要从我手里抢走，他才满意。”


    楚茉抱住谢南萧，他的眼泪一颗一颗打在她的肩膀上，宛如一颗颗冰雹，砸痛她的心。


    “可他是我的亲哥哥。”谢南萧环着她的腰，就像风雨中找到依靠的小草，“我们一起长大，他竟然联合外人来骗我……”


    楚茉不知道说些什么，她曾经扮演着“外人”中的一环。


    她叹了口气，尽力接纳谢南萧情绪：“好啦，都过去了，我跟你道歉吧，你会好受点吗？”


    他抱得她更紧：“那你可以亲我一口吗？”


    楚茉看着谢南萧哭皱的眼皮，忍不住笑了：“行吧。”


    她踮起脚，亲吻谢南萧的眼睛。


    谢南萧配合地闭眼，向她俯首，像是信徒接受神明的赐福。


    楚茉两边各亲了一口，轻轻抚摸他的眼睛：“多大的人了，哭起来还像个小孩。”


    “你不可怜我吗？”谢南萧揽着她的腰问。


    楚茉想了想，复又掂起脚，这次吻在他的唇上。


    “我想你更想要这个。”


    热烈的唇啄着她的，谢南萧每次吻她，都要将她吻得七荤八素，吻得她不得不挂在他身上，只能依靠他。


    间隙停下来的时候，谢南萧抵着她的额头笑道：“纪千星还在隔壁呢。”


    楚茉仅仅犹豫了一瞬就又追了上去：“那你会停吗？”


    第二轮的吻才是真正要将她吞入腹中的吻，也是她更熟悉的，谢南萧氏吻技。


    她沉溺于他给的刺激，也或者想到隔壁还有她刚认的新男友，总之她被压在那张空的病床上，满脑子都是背德的快感。


    “小茉，我是唯一一个知道你有几个男人的人吧？”谢南萧松开她的唇，俯身看着她，“我想要你分给我一点爱，作为交换，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楚茉克制着胸膛的起伏：“你先说秘密，我再考虑。”


    谢南萧勾起嘴角：“你想不想知道，让你来接近我的，到底是谁？”


    楚茉脑海中闪过那道奇怪的新委托，她盯着谢南萧幸灾乐祸的眼睛：“是谁？”


    “楚茉，你骗了我，跟他朝夕相处，却被他蒙在鼓里。”谢南萧低头吻她的嘴角，语气里藏不住玩味。


    “齐司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