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气清的假期第一天，还算比较宽敞的展馆大厅被众多年轻人占据。


    “哪台是你们设计的啊？”全子明一马当先地在人群中挤来挤去，“都转了一圈了，宣传图上面的那几台都没有看见啊。”


    众人还在仰着头看着展区中被围起来的高大机甲，四周全是讨论机甲性能以及价格区间，没人回应全子明。


    这时一阵广播声，让嘈杂的现场瞬间安静。


    “各位机甲爱好者们，今天天济公司将推出五款常规机甲也就是展示在大家面前的这五台，相信大家现在最关注的就是机甲的性能了，但由于场地有限，天济公司此刻另一处场地已经准备就绪，请大家看向屏幕！”


    随着主持人的话音落下，巨大的屏幕上出现了五台和展区里一模一样的机甲，但和展区里死气沉沉不同的是，屏幕里的机甲挨个上前介绍的时候，仿佛有生命一般，毫无卡顿感，镜头还给了胸口一个特写，看着像是在起伏一样。


    基本信息介绍完毕后，接着就是技能展示，每台机甲翻转腾挪间丝滑无比，几乎就是穿上了铠甲的人，压根没有关节的凝滞感，看得一众爱好者几乎是心里所想的东西变成了实物，眼里的光都快要溢出来了，展示了速度和灵活性之后，就只剩武器了，这时两台机甲呈对持状站立，引得众人疑问连连。


    “这要是一炮下去，两台机甲不都毁了吗？”


    “肯定是用威力小的试试啊，一下子损失两台机甲，这也太大手笔了吧！”


    “毕竟是天济公司，也说不定呢？”


    有人质疑，有人含着期盼，总归，天济公司没有让人久等，就在主持人一声号令之下，两台机甲同时将武器瞄准对方，开火。


    屏幕里的声音不算太大，堪堪够每个人听见直播的状态，但两台机甲武力对轰的瞬间，声音还没有传到众人的耳朵里，瞬间就被展厅里的嘲弄盖了过去。


    “这什么玩意，唬人玩呢？”


    “墨水？搞笑吧！”


    “还以为有多么盛大的场面呢，就这？”


    “就知道天济公司舍不得成本。”


    “太抠了，甚至不愿意用彩色的。”


    主持人见局势开始失去控制，立马解释。


    “这批机甲面对的是普通公民，所以得符合规定，咱们普通公民不能拥有火力强盛的热武器。当然，因为这一点，价格方面也做了相应的调整，绝对是符合大部分人可以接受的程度。”


    说起价格，众人的注意力又被吸引了，一众人群停止抱怨，开始催促主持人宣布最终价格。


    这时眼见气氛已经扭转的主持人话锋一转。


    “在宣布最终的价格之前，天济公司还有五款新机甲要在现场发布，对比刚刚看到的五台，接下来发布的这批机甲全体新增了一个划时代的新功能。”


    主持人还在那卖关子，眼见气氛烘托到位，他迅速揭晓最终的答案。


    “这个新功能就是——隔绝精神力攻击！”


    谜底揭晓，众人的讨论声也纷纷响起。


    “隔绝精神力攻击，也就是说完全不用怕虫兽的攻击了！”


    “啧，这个功能现在出来也没啥用了啊，虫兽都灭绝了。”


    “说不定还有遗留呢？有这个功能总比没有好吧。”


    “说是能隔绝哦，万一只是唬人的呢？反正也用不到，随他信口胡说了。”


    “就我对这个新材料有点质疑吗？一个新产品搭另一个新产品，还真不怕出问题。”


    主持人双手一抬，开始解答众人的质疑。


    “此次新功能完全依赖于新材料的研发，经过数十位资深的科学家潜心研究、无数的实验之下，证明了其对精神力攻击的有效阻隔达到百分之九十！”


    “当然新型材料也已经经过无数的实验验证，对于使用人是没有任何损害的，这一点天济公司早就经过了严密且大量的试验，拥有了符合进入市场的检测报告，其实新材料添加在普通的智能设备上也是表现强大的。众所周知，天济公司在科技研发上向来推陈出新，同样的智能设备，每年都会升级功能和材料，其实这款新材料早已进入大家的生活，并不是突然冒出来的有待检验的新物品。”


    林右压根没有关注主持人在那答疑解惑，她只是一个劲地盯着屏幕上暂停的画面，角落里那一行“喷墨式开火版权来自世娱公司”这一行字咬牙切齿。


    都是她的版权！


    天济这么大的公司，五万真是贱卖了。


    全子明还在指着屏幕说哪台是林右画的，哪台是黎阙画的，只见林右在听见主持人说完的“普通款每台一百五十万的价格”后，狠狠叹了一口气，转身说了一句“出去透透气”，扒开人群就径直向外走去。


    “怎么了？”黎阙跟着她出来了，“不就是一点版权费吗？资本家都这样拉，至少这个钱是咱们赚的。”


    林右摇摇头，“就算是当初世娱公司搞的那场直播，估计也就我们这个第一名拿了相对高价的版权费，我只是对这种大公司为了压价，假装个人买家，还提出限时的要求，一边忽悠，一边压榨咱们有些丧气而已。”


    黎阙想要说些什么，却也无从谈起。


    林右又接着说道：“一台一百五十万，加了新材料的估计得两百万以上了吧。呵，可能有些人还会觉得一百五十万还挺实惠，毕竟主星藏龙卧虎的，像咱们这样的人还是不多。”


    黎阙拍了拍她的肩膀，“也不少，想想地下那一片片密集的小区。”


    听到这，林右抬起一个苦涩的笑，“你知道ts-46星吗？”


    一听就是个偏远星球，黎阙摇摇头。


    “那里没有主星繁华，人也没有主星这么多，大家都住在地面上，但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也就三四千，刚刚够温饱而已。”


    黎阙和她一起蹲在一角，学着她一样眼神放空，“听上去倒是比主星安逸。”


    林右轻叹，“对啊，生活不就是打工、吃饭、睡个安稳觉吗？哪怕做点苦力活，也无所谓，还睡得更香，怎么不算一种安稳呢？”


    说到这林右又是一阵嗤笑。


    “但其实哪里都一样，没有哪个普通人能安稳下来，不论是星际之前的时代，还是ts－46星。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城里的人想出去，城外的人想进来，大家都过得不像样。”


    “至少她们还能住在地面上。”


    黎阙说着抬起手，遮了遮晃眼的阳光。


    “我的心愿就是在地面上安家，让妈妈后半辈子都能在阳光地下生活。”


    林右眨了眨眼睛，“你可以做到，你是天马军校拿奖学金的学生，在比赛里能拿奖金，假期还会去打工赚钱，迟早的事。军校生的身份已经比很多人起点高了，但依旧有很多我们无能为力的事情，就像看似安稳的ts-46星人穷极一生也无法见识主星的繁华。”


    “有安稳的生活已经比很多人强了。”


    黎阙似乎是想安慰她，但收效甚微。


    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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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右勉强笑了笑，便利店同事和赖工的脸瞬间在她的脑海划过，她们都有一份相对稳定的工作，也同样对外面充满向往。


    当时她认为这是一种美好的期盼，至少可以激励自己努力工作，攒到钱就能满足自己的愿望，就像是主星的一部分人，有空就出去旅游一样。


    可经历过这么多事情，林右多少也猜到那里的星舰票为什么会贵得离谱的原因了。


    他们压根就不想将人放出去，他们深知，出去了的人，根本不会回来接受一手遮天的霸权主义。


    她的脑袋里瞬间又闪过她离开的那天，巷子里塞满的矿场制服。


    “赖工应该没被牵连吧。”


    没听真切的黎阙问道：“赖工？你在那里有熟人吗？”


    林右点了点头，“到处都有点子人脉。”


    知道她退出了钻牛角尖的模式，黎阙也放松了些许。


    坐在热闹展馆一角的两位年轻的军校生、社会眼中星际的未来，此刻两双看着湛蓝天空的眼里都闪着一丝迷茫。


    坐得久了，林右起身拍了拍屁股，“总归，我是要躺平的，我要是拿了退休资格，我一天都不耽搁，原地退休。”


    林右调整好心态后，黎阙也受了感染，“我买了房子也要退休，每天睡到自然醒，最多打打零工，能养活两个人就行。”


    “那你要求还是挺高的。”林右戳了戳黎阙的肩膀。


    她挺着肩膀，用力地将没怎么发力的手指，怼了回去。


    “我一向这样。”


    林右抱着胳膊点头，“啧，也是，你压根就躺不平，这是天生的。”


    黎阙还待跟她胡乱怼，全子明三人一起出来了。


    “结束了？”


    林右看着一同走过来的三人，扬了扬眉毛。


    “没呢，还在那解说新机甲。”全子明一脸明媚的耸耸肩。


    “你不是很感兴趣吗？怎么不接着听？”林右看了看时间，“现在还早，不用急着去警局。”


    上次的哒哒铛案件，他作为当事人需要再去一趟警局。


    全子明双手一摊，“毕竟是你俩设计的，我直接订了一台。”


    林右抠了抠眼下莫名发痒的位置，“倒也不必如此支持。”


    全子明挺了挺背脊，“必须的，我们仨都订了。”


    林右抬眼看向三人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神色莫测地和黎阙对视了一眼。


    “那什么，现在去警局？”黎阙抬了抬眉毛，被传染了似的，也抠了抠脸。


    一行人半场离开完全影响不了展区的热闹，订购区排起了长龙。


    此时一群西装革履的人，在监控室看着被事实记录的现场，满意地点了点头。


    领头的这人转过身，对着将头梳得油光水滑的人说道：“这次记你一功，总算没给我添麻烦了。”


    “说得什么话，咱们可是亲兄弟，就是这个学生的图纸确实白买了，只用上了视频。”秦副总在自家亲哥面前倒没有那么吊儿郎当。


    秦总满意地点了点头，“对战视频做的展示片效果很不错，你再联系一下这人，看能不能签约到公司底下，报酬都好谈。”


    秦副总点头哈腰到有些谄媚了，“放心，有熟人，都好谈。”


    秦总看着向来对公司不上心的弟弟，终于有了转变，眉头不自觉的皱了一瞬之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做生意就得多历练多学习，有些东西见多了也就那样，咱们两个互相扶持才能更上一层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