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静兰抽出一双幸存的筷子，一脸平静地坐下，不答反问：“你呢？”


    “我怎么了？”


    “你有什么要说的？”


    王秀丽想说的可真是太多了！


    “闺女！妈跟你保证，绝对不让你爸送你出去打工。”


    “想要我们的房子？呸！我就是把这个家拆了，也不让他们一家如意！”


    这话她说到做到。


    做不到就去死！


    江静兰没理会王秀丽想要得到肯定的眼神，低头一口干掉一个荷包蛋。


    伤敌一百，自损三千，这就是她妈的解决方式。


    王秀丽眼巴巴的看着，她饿了。


    昨个冲回娘家气的吃不下饭，今早在娘家又被一顿骂，没开饭她就跑了。


    王秀丽委屈道：“闺女，你以前有好吃的，不都跟我一起分吗？”


    江静兰端起碗，喝下最后一口汤，陈述道：“妈，我昨天晕倒了。”


    对哦，杨奶奶刚说孩子严重贫血。


    王秀丽差点忘掉，愧疚道：“那我再去厨房给你煮一碗。”


    进厨房一看，里面啥也没有。


    昨天打架把能摔都摔碎，现在仅剩一口铝锅，瘪的不成样子，碗一个没有。


    一股子烦躁涌上心头，王秀丽特别想把铝锅砸个稀巴烂，举到半空又放下，拿锤子砰砰砰地敲回原形。


    接了水，放到煤气灶上，又发现没有鸡蛋。


    想买吧，她没有钱。


    这都是什么狗屁日子！


    王秀丽气哭了：“江海城你个该死的狗王八蛋！我不会让你好过！让我和我闺女不好过，你们全家都别想好过！”


    对，上辈子妈妈就是这么做的。


    爸爸车祸抢救，本来有机会救回，可是爷爷奶奶收了对方的红包，直接放弃了治疗，接着又来抢家里这套房子，直接住进来还把她们赶出门。


    “这是我儿子的就是我的。”


    “我咨询律师了，我儿子死了，这房子我有继承权，没有我的同意，你们想卖也卖不掉，想租也租不掉，我就住进来了，你能把我怎么地？”


    “识相的话你就早点滚，带着闺女早点滚。”


    “还想要我儿子赔偿的钱，那是我儿子孝顺你爹娘的，跟你俩有什么关系？”


    妈妈一怒之下，冲进厨房拿起一把刀，二话不说结果了他们所有人，一个都没跑掉。


    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不是要房子吗？去地底下要去啊，跟你儿子要去啊！”


    江静兰坐在教室上课，被警察喊回家。


    一地的尸体一地的血，她惊慌无措的看着地上的王秀丽。


    “妈！到底是为什么？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房子不要了，钱不要了，这个家不要了，我们在哪家就在哪，以后我一定好好挣钱，挣很多钱，我好好养你。”


    王秀丽要咽气了，哭着说：“静兰，妈妈对不起你，我不是一个好妈妈，我没本事，爱摔东西，还控制不住自己脾气，经常让你饿肚子，还经常让你挣钱给我买饭吃。”


    “以后没妈妈拖累，你好好活！”


    “坏人都死了！再也没人跟你抢房子，再也没人欺负你，你这么聪明这么能干，一定能活好！”


    “闺女听妈的话，一定要擦亮眼，不要随便找个人就嫁了，不要像我啊……”


    江静兰在社区和厂领导的帮助下，处理了丧事，房子退还了厂里，带着行李进了戏班子，再也没回过校园。


    她很努力，也很认真，可是没能活好。


    没有名气的时候，生活的不好。


    有了名气的时候，被人算计，她玩不过人家，直接没了命。


    所以啊，唱戏真的不是什么好事情。


    从最开始的诧异，到现在平静的接受，江静兰无视脑海中听到的对话，不管是温玉，还是叫五十五的系统，不管她们说什么，都不会激起她的情绪。


    我一直是个坚定的人，没有人能影响我。


    江静兰默念一遍。


    看了一眼窗外，桃花开的正好，这个时候，应该应景笑一笑，可是努力牵动嘴角，没能笑出。


    “妈，你先别哭。”


    王秀丽以为闺女要劝自己，委屈道：“咋啦？”


    “妈，你让我一下，我要洗碗。”


    王秀丽：“……”


    继续哭，闺女不管我死活了。


    江静兰洗碗擦干，拿塑料袋一套，听杨奶奶的放在书包里。


    王秀丽追在后面，又伤心又生气：“静兰，你妈我就是前车之鉴，嫁人就是第二次投胎，一定要好好选，选不好这辈子就完了，我怎么那么倒霉啊，碰到你爸一家！你以后擦亮眼！”


    江静兰转身，一双眼睛平静无波：“我支持你们离婚，女人不一定非要有婚姻才能过的好。”


    她说的是事实，可显然王秀丽不这么认为，离婚能有什么好？


    凭什么啊？


    打死她也想不到，会从闺女嘴里听到这种话。


    别人家的孩子不是最怕爸妈离婚吗？


    可我闺女从不说假话，从不乱说话，很靠谱。


    她真是这么想的？


    想让我离婚？


    王秀丽瞪大眼睛不知所措，又开始哭，并且转移话题：“闺女，我饿了。”


    “我饿了，我真的饿了，闺女有没有吃的呀？”


    以前就是这样，每一次把家里什么都摔了，一点东西也没有的时候，王秀丽就是这样对闺女说。


    她跟老公撒不起娇，这个男人又没有出息，又没良心，被老家的爹娘一拿捏，什么都可以往老家送，不顾妻女的死活。


    跟娘家也撒不起娇，女孩子在娘家没有地位，嫁了人就更没有地位了。


    她唯一能撒娇的对象就是她闺女。


    每一次都很有用，因为她闺女心疼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心疼的人。


    所以她不允许家里有人占闺女的便宜。


    不允许有人算计闺女的房子，还逼她出去打工挣钱，养一个不咋有血缘关系的堂弟。


    “静兰，我饿了，妈妈饿了。”


    你快来哄我呀，只要你哄了我，妈妈就不生气了，也不发脾气了。


    可是没有站进来，背着书包出门了。


    临走前只交代了一句话：“妈，你如果要出门，记得锁门，如果不锁，其实也没关系。”


    江静兰不担心小偷，只担心爷爷奶奶二叔那边的人来了，乱翻家里的东西，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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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是乱翻她的东西。


    “闺女，妈饿了啊！”


    江静兰像是没有长耳朵，迈着长腿径直的走出了家门，走出了院子。


    王秀丽这下真的要哭死了，这些年跟江海城打架打的再惨烈，她都没有这么伤心过。


    我闺女不要我了！


    她不心疼我了！


    江海城也饿了。


    他眼睛盯着麻将，时不时的望向路口，就希望找到他闺女，以前就是这样，每次跟媳妇吵架了，打架了没有东西吃了。


    他就去找江静来，给江静兰说爸爸饿了，江静兰就会给他好吃的。


    “海城，你别老是在边上看呀，要不你来打两把，我把位置让给你？”这是输钱输多了有点害怕，找个借口想换人撤走。


    江海诚的兜里比脸还干净，一分钱没有，他更不敢坐下打。


    “我不打我就看一会儿，一会儿我还要回家。”


    他家被砸的稀巴烂，是该回家看看。


    “你心也真是够大，还不赶紧回家，在这看什么呀？”


    “对啊海城，赶紧回家收拾，一会你老婆回来，看到家里没收拾又是一顿闹。”


    江海城心里委屈。


    “你当我不想回家吗？”


    “我不是怕回家又是一顿吵吗？”


    “我就在外面，她见不着我就跟我吵不起来，我在外面等我闺女，要是我闺女还不出来，我一会儿就找个孩子去喊我闺女。”


    江海城上一次打麻将是去年，刚下岗的时候，媳妇跟他吵跟他闹，让他别打麻将了，他听不进去。


    闺女面无表情的找到他，站在他身边盯着他，一会儿他就头皮发麻打不下去，跟在江静兰屁股后面，直接回了家，从此再也没有打过。


    “你说你也真是的，怕媳妇儿怕老娘连闺女你都怕。”


    “那我能怎么办呢！都是我祖宗！”


    有人眼尖看见江静兰：“哎，静兰！这儿在这儿！你爸在这儿！快过来。”


    “江海城你闺女来了，赶紧去找你闺女吃饭吧，哈哈哈！”


    “叔叔伯伯你们好。”


    江静兰跟大家打个招呼，背着书包继续往前走了。


    江海城跟在后面，小声说：“静兰，你咋不跟爸爸说话？”


    “你要说什么？”


    “静兰，我饿了，我肚子饿了。”汪海城最想说的就是这个，“你给我买两个烧饼，或者是买两个馒头包子都行。”


    “我没有钱。”


    “你怎么会没有钱呢？你以前都有钱给我买东西吃啊。”


    之前卖瓶子卖了四块五毛钱，两个包子花掉一块，还有三块五，这是江静兰兜里仅有的钱。


    这是常半勤翻医院垃圾桶捡破烂的钱，想让她吃的好一点。


    这一次，她不想辜负这一份心意。


    “你饿的话，就跟我一起挣钱吧。”


    “挣钱闺女，你要去哪里挣钱？”


    江静兰扫视他一眼。


    江海城心里一咯噔，下意识反醒：“我说错话了？”


    “你不会以为我以前给你买饭的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吧？那都是我一点一点挣的，今天我带你一起挣钱，你不是饿了吗？走，挣钱买你的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