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诚闻言，简直是哭笑不得，他没想到姜晨竟然还惦记这事儿。


    “说什么傻话？我要真还那么觉得，早就严刑逼供了，还在这儿和你一起洗狗？”


    说着，手上揉搓小德牧薯片的劲儿又加大了些，他一向这样，说话归说话，从来不影响干活。


    姜晨嘴角扯了扯，好吧，谁让她确实是‘做贼心虚’呢。


    “总之，有些话我不能明说，但……你要想知道些什么，也不一定……非要听我说什么，你看看我做了什么……也是可以的。”


    姜晨突然想到这一点，既然有什么神秘力量不允许她明说自己的能力，那‘意外’被人发现总不是自己故意吧，只是这样的话云里雾里，也不知道顾诚能不能get到。


    她看了一眼顾诚，只见丈夫埋头一味搓狗，轻轻‘嗯’了一声。


    姜晨叹气，心想还是算了，有些事情不一定非要弄个清楚明白，自己依然被信任就还是好的。


    一不留神，薯片抖了抖，甩得两人身上到处都是泡沫，姜晨轻轻扣了扣它的狗头，薯片误以为是鼓励，还想‘得寸进尺’舔一舔新主人的脸颊，但一下就被姜晨嫌弃地锁住狗脖，没让它得逞。


    姜晨没有养过狗，她不知道薯片这种的，究竟是太天真还是太没心没肺，这才认识半天，对待她就像对待真正从小养到大的主人一样，亲昵得不得了。


    按理说，她虽然救了它的狗命，但毕竟这是第一天认识，人尚且还带有一丝防备，动物不更应该警觉吗？


    这一点，姜晨确实是以己度狗了，动物的世界其实很简单，认定了就是认定了，才不会管究竟认识多久。


    把薯片带回家，小宝简直高兴坏了，从前他碰到小区里的狗狗，无论大小，都会一直指着它们，想要摸摸，一点都不害怕，还想追着他们跑。姜晨本来打算等小宝再大一些再养只小狗，让他照顾的，没想到，今天误打误撞竟半路上捡到了这只小可怜，也算是天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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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那场葬礼的阴霾依旧还在，但万象城居民的生活还在继续。


    灾变发生以来，有太多的人离他们而去，人们虽然悲伤，但也知道，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如果不坚强一些，下一个离开的人也许就是自己。


    小区里的防御建设已经基本完工，只有二十来个人在对剩下的边边角角进行修补。


    大门、围墙、单元门、窗户防护能力提升的不是一星半点，虽然看着有点像监狱的意思，但远比以前更让人有安全感。


    只要不是特别大型的尸潮，如今的小区根本不会轻易被攻破。


    姜晨站在阳台俯瞰整个万象城，对未来的信心又增添了几分。


    “姐，听你们昨天的话音，是知道袭击我们的那伙人吗？”


    姜旭红着眼睛，他刚从孙天家回来，他没法儿忘记一屋子妇孺老少压抑着悲伤的场景。


    姜晨看了一眼他，自然看懂了弟弟眼中的神色，不光是哀伤，还有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愤怒。


    “你想找他们算账？”


    姜旭点头。


    “虽然那帮畜生当即被我们反杀，但还是跑了两个人，我们都不甘心，他们，有一个人活着，留在世上就是个祸害，都该被弄死。”


    最后几个字几乎碾碎在姜旭的牙缝里，这些天他早已和孙天他们交了心，毕竟是一起战斗把后背交给对方的伙伴啊~！


    小宝从没见到舅舅那么严肃的样子，下意识搂紧了妈妈的脖子。


    姜晨见状轻声地叹息，拍了拍儿子的小屁股安抚了好一会，才蹲下身放下他，温柔说道：“小宝小宝，去找奶奶吧，奶奶在给小薯片布置小窝窝哦~”


    姜旭以为姜晨不同意自己的想法，低着头说道：“姐，难道我极端了吗？”


    看着儿子的小短腿噔噔跑了出去，姜晨抬眼肃声道：“在孩子面前，不要说些弄死这个弄死那个的，他可记性很好的。”姜旭的脸随之一垮。


    但姐姐随后眼锋一抬，又让他的眼睛亮了起来：“该弄死的可不止那两个。”


    从前她总觉得姜旭满腔赤子之心，待人热忱，怕他过于单纯会吃亏，但这次的代价实在太沉重，他终于明白，有些人该杀，还是得杀，而不是她觉得该杀因为姐弟间的信任才去做他自己都不确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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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关，一处高大的四柱三跨牌坊前陆续疾驰来五辆越野车。


    车上下来一群个个手持武器，面色严肃的年轻人。


    为首的是个女人，身姿高挑，眼角锋利，身后的唐刀被她蓦然拔出，刀锋直指前方那座牌坊的方向。


    牌坊之后便是那日的清真寺，今天的天色有些阴沉，屋顶的青砖在灰蒙的天幕下都显得格外苍凉和寂静，姜晨明显感觉到了不对劲。


    “队长，没人。”


    梁亚辉在清真寺内探查一番后，才站在门口朝姜晨打了个手势。


    没人？


    姜晨疾步走入寺内，推开咯吱作响的铁门时，扑面而来的只有死寂。


    姜晨眉头轻轻挑起，她和顾诚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中都读出了诧异二字。


    他们刚刚组织完人手，准备回到这座清真寺，想要确认对方身份，如果真的是那伙杀害孙天他们的人，她不介意对这伙人进行人道清除。可没想到，对方的动作倒是很快，先己方一步，跑了？


    这让姜晨更加确定阿娜一伙和坑害孙天他们的人就是同一伙，如果不是做贼心虚，怕仇家找上门，怎么可能放弃这么好的据点直接跑路。


    阿娜一伙虽然都走了，不过姜晨也没有直接选择离开，她对后院可是非常好奇呢。


    后面的院子里倒是和那天姜晨随便的一瞥没什么两样，就是些晾晒的干货、打扫工具，顶多还有几个破破烂烂的武器。一行人四处搜查着各个房间，暂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直到院子的深处，地面有少许已经干涸的血痕引起了她的注意，这些暗红色的血迹源自一间不起眼的边房。


    祝美丽看得出姜晨眼中的怀疑，她一向大大咧咧，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抄起手里的自制长矛就推门而入。


    一阵轻微的声响后。


    “啊——！卧槽！”


    祝美丽一边呕吐一边咒骂着从那间边房晃晃悠悠出来，她真是后悔，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怎么就非得跟着出来呢！


    李佩君紧忙扶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


    “怎么了，祝姐？”


    祝美丽还未来得及说清，这边姜晨已经冲了进去。


    进门的瞬间，腐臭与血腥混合的气息如实质般扑面而来，她下意识屏住呼吸，唐刀横在胸前。


    屋内光线昏暗，仅靠一扇布满灰尘的小窗透进几缕阴沉的天光，将满地狼藉切割成明暗交错的诡异画面。


    这个边房是个屠宰间。


    姜晨心底得出了结论，边房的深处是一个巨大的铁笼子，她只在乡下狗舍看到有人用这个关过藏獒或者牛羊一类的动物。房梁上垂下两个铁钩，上面挂着一快表面油脂和血渍已经凝固了的肉条，没有生蛆虫，说明这块肉并没有存放很久，亦或者天气的寒冷延缓了它的腐败。


    等等！


    姜晨瞪大了眼睛，那块肉……怎么那么像……


    “袋子……袋子里有……哕……”祝美丽真是后悔吃了早饭，这一说话胃里的红的黄的全都清了干净。


    姜晨的目光迅速扫向墙边，一个黑色大垃圾袋敞着口子，隐约能看到里面鼓鼓囊囊。


    刀尖挑开黑袋时，姜晨的瞳孔缩了缩。


    一张惨白的人脸赫然映入眼帘！


    那是一张年轻女孩的脸，双眼圆睁，空洞的瞳孔里还残留着惊恐，嘴角被残忍地撕裂，露出森白的牙齿，脖颈处的伤口外翻，她的头竟被人生生砍了下来！


    “是人……是人的尸骨，他们竟然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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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口的祝美丽总算缓过来，说了句囫囵话。


    其他人不可置信，姜旭、肖翰九、孙天几个更是直接冲了进来。


    姜晨怕弟弟他们会像祝美丽一样产生强烈的不适，但他们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他们没法相信，那伙人竟然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恶！


    食人？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姜晨根本没拉住冲动的几人，无一例外，别看他们平时看着人高马大、身体健壮，但那个袋子里的恐怖场景没一个人能适应得了，纷纷冲了出来狂吐。


    “真没想到，阿娜，后院的秘密竟然是这个。”


    姜晨的声音沙哑而冰冷，回荡在这间充满罪恶的房间里。


    她想到了什么，赶紧叫人查看下隔壁院子里的枯井，依稀记得，她和顾诚刚打通密道出口时，井里那股相似的恶臭，当时被井底潮湿的腥味给掩盖了，如果没猜错，那些黑色塑料袋里，应该也都是阿娜这伙人的罪证……


    还有那天阿娜盛情邀请他们留下吃饭，从后院飘来的诡异肉香，难怪闻不出是羊肉还是牛肉，当初还以为是用了什么特殊的香料，现在想来，姜晨只觉得一阵恶寒。


    很快，虎子强忍着呕吐给姜晨回了话，枯井袋子里，装得都是人骨……


    本次行动，周生也参与了进来，既然今天是来算账的，自然也该他一份，本来以为少不了又是一场恶战，没想到来到传说中那伙恶人的老巢，竟然已经人去楼空。现在竟然又做起了老本行——验尸。


    作案手法一目了然，这都不用怎么查看，结合作案现场——屠宰间、旁边的厨房，不难推断出，屠宰间的里面的铁笼是用来关押人的，这伙人在这里宰杀人类，拆骨分装后，会直接送到旁边的厨房，用特制的香料腌制，最后做出一锅辨不出是什么动物的‘盛宴’。


    而没法再利用的骨头，自然成了井底的‘垃圾’。


    难怪，阿娜再怎么表示友好，这个地方总是给姜晨和顾诚一种阴森森的感觉，那天想办法脱身的决定是对的。


    姜晨转身走出房间，看着院子里脸色煞白的众人，心中除了愤怒更多的就是恶寒。


    食人族，她前世不是没有碰到过，只是那是什么时候，末世过去两年了，有些人被逼得吃人，姜晨尚且还能理解他们是受环境所迫，但现在是什么时候，灾变开始还不到一个月，这四周还有很多物资没有被搜罗，阿娜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恶人之所以作恶，正常人的脑回路自然无法理解。


    阿娜一伙的恶行已经远超她的想象，她想为伙伴报仇，想为袋子里那些无名的受害者报仇，但现在，去哪里找它们？


    姜晨本想动用能力，让那些人渣现行，但终究还是抑制住了自己的想法，她不能拿伙伴们的命做赌注。今天从森林公园回去的路上，姜晨就已经打定主意，自己确实有某种言出法随或心想事成的能力，但这种能力不到万不得已不能随意调动，因为目前她还没办法把控后续所带来的‘副作用’。


    前车之鉴已经证明，如果她动用能力，副作用不止会出现在自己身上，也有可能反噬在同伴们的身上。


    且等着吧，若让我再遇到，一定让你们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姜晨暗暗放了句狠话，深吸一口气，才将复仇的念头压回心底。


    找不到人，其他队员自然也没办法，像是姜旭，虽是气愤，一股无名的怒火在心底乱窜，但他也知道，人已经跑了，偌大的京都市，上哪儿去找人算账去，没准现在那些余孽已经出了京都也说不定！


    就在众人决定返程，才发现少了一个人，身后的木质小楼燃起了黑烟，孙成跌跌撞撞从牌坊处跑了出来，姜晨才知道，孙成想要一把火烧了这里。虽说这里曾经是宗教之地，楼宇好像还是保护建筑，但姜晨并没有说什么，这个地方曾经是信徒们净化心灵、虔诚祈祷的地方，如今被些畜生的脏手污染，末世之下，化为一堆灰烬，也许是它最好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