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以霜不如宁初北淡定——夹菜，吃菜，喝茶，这看一眼，那看一眼。


    总之，忙得很。


    一个抬眼，朝宁初北的后侧方望去，不期而遇对上周娜娜的视线。


    周娜娜朝她点了点头，然后举了举手里的茶杯，礼节周到。


    程以霜只好莞尔，举杯回应。


    茶喝了，手却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尤其是被周娜娜那耐人寻味的一眼，看得她更心虚了。


    最后将手悄无声息的揣进兜里，抿唇当个木头人。


    然而宁初北却不放过她，非要来扒拉她的手，从她兜里扒拉出来后，攥住她手腕，带着她的手往他兜里去。


    程以霜挪眼来瞪他：再不松手我翻脸了。


    男人回视她一个无辜的眼神，仿佛在说：你看你看，我就是这么无赖，你根本拿我没办法。


    “……”


    本想透过他衣兜内里去掐他的腰，却不料摸到一个纸角，用食指将纸角勾过来，两指捏住，一寸一寸扯到自己的手里。


    程以霜根据触感分辨手里的东西。


    像……红包？


    她抬眼去看宁初北，手却用红包的纸角去戳他的腰，意思很明显，让他赶紧松手，否则她就要携款潜逃了。


    男人回了她一个坚定的视线，意思也很明显，不松手。


    程以霜是个不服输的，扔下手里的红包，手就探了过来，戳他腰，抓他痒痒，扯他裤腰带。


    实在被她闹的没办法，男人只好松了手。


    得逞的程以霜顺手将他红包偷到自己口袋，故意朝他抬了抬下巴，以此炫耀。


    “是吧，以霜？”


    对上众人整齐划一的目光，程以霜当场傻在了原地。


    所以郭慧刚刚问了她什么问题导致众人如此关注？


    她应该说是呢还是说不是呢？


    标准答案在哪里？


    有那么一瞬，她想打宁初北。


    片刻的沉默后，另一侧的男人忽然开口替她解围：“确实如此，凌老师也在我面前夸过程老师好几次，说她当初没学古筝是传统乐器的一大损失。”


    为了角色，程以霜不仅肯学还肯吃苦，最关键的是，她所有的技能都贴合萧南音这个角色。


    这是郭慧最满意她的一点。


    话题就这样聊了起来，被讨论的关键人物自然也不敢再随意开小差，只是趁着低头喝汤的瞬间跟刚刚救了她一命的宋郗道了个谢。


    宋郗目光越过她，朝宁初北望了过去，分明在说：我救了你老婆，欠我一个人情。


    宁初北眉梢一扬，算是应下了。


    饭间，周娜娜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把宁初北喊走了。


    再回来时，只有宁初北一人。


    程以霜看了他一眼，然后飞快的掏出手机，偷偷给他发微信。


    【程以霜：周娜娜喊你做什么？】


    【宁初北：没什么】


    【程以霜：不对，肯定有什么，她居然连个招呼都没跟郭导打就走了，肯定不简单】


    男人偏头来看她，一副欲言又止，最后埋头敲手机。


    【宁初北：晚点当面跟你说】


    【程以霜：现在也当面呢】


    宁初北没再回，将手机揿灭揣回兜里，然后拿起程以霜的碗，给她盛了半碗汤。


    意思很明显，拿吃的堵她嘴。


    程以霜不肯善罢甘休，伸手去拽他的外套，一下，两下……


    手被他牵走了。


    想挣开。


    牵她手的人忽然往她这边侧了侧身，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别闹，喝汤。”


    他这反应倒挺耐人寻味的。


    程以霜盯着他看了两秒，最后作罢，甩开他的手，乖乖喝汤。


    事实不出程以霜所料，果然很不一般。


    “表白？”她比被表白的宁初北还激动，忍不住提高音调，“你的意思是说，周娜娜喜欢你？”


    宁初北被她的反应弄的有些哭笑不得：“她喜欢我，你那么激动做什么？”


    自然是八卦咯。


    程以霜嘿嘿两声笑，追问：“那你是怎么回答她的？”


    男人倾眼来看她：“吃醋？”


    “没有。”程以霜坦诚相告，“好奇。”


    想起之前章堇雯的事，他到现在都还有些后怕。所以在这种事情上，他选择谨慎处理。


    思虑片刻，他避重就轻回：“就说有女朋友了。”


    “就这样？”


    “嗯，就这样。”


    “……”


    完全没有八点档电视剧的狗血，程以霜瞬间泄气。


    可事实却是——


    周娜娜是个直爽的性格，也看得出宁初北对程以霜跟旁人不同，却依然想对他表明心迹。


    她向来如此，喜欢什么就去争取，不战而败不是她的风格。


    “谢谢。但我有女朋友了。”


    周娜娜并不灰心，笑着问：“程以霜？”


    “是。”大概是怕给周娜娜留有其他期待，宁初北干脆把话说的更明白，“我是因为她才成为《昭阳郡主》总顾问的。”


    一开始周娜娜对宁初北还有几分志在必得，可他却说，他是为程以霜而来。


    唇角的笑慢慢变得苦涩。


    默了片刻，她说：“谢谢你这么坦诚。”


    “我只是不想她有什么误会。”


    所以他的坦诚也是为了程以霜。


    周娜娜苦涩一笑，接着从包里掏出一沓照片递了过去。


    “算是你坦诚相告的谢礼吧。”


    宁初北接过她递来的照片，垂帘看了眼。


    最上面那张，是他和周娜娜，在郭慧工作室门口，两人在门口碰见。只是拍摄角度有点刁钻，他和周娜娜明明相隔有点距离，在镜头的曲解下，竟变成他和周娜娜像是携手同行。


    宁初北不由皱了皱眉，想开口问，却听见她突然来了句：“祝福你们。”


    不知想了什么，她又补了句：“真心的。”


    看着她，宁初北欲言又止。


    爱而不得，她不是没尝过这种滋味，可被喜欢的人拒绝依然会有点伤情。


    她还是没忍住，抬头来问：“为什么是程以霜？”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手里的照片，听了她的问话，这才抬眼来看她，不答反问：“那为什么是我呢？”


    周娜娜先是愣了半秒，而后“呵”的笑出了声，自嘲多过恍然。


    是啊，喜欢一个人通常都是没有理由。


    她似乎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


    “我也有一个问题。”


    她目光再度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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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起来，看着他，仿佛猜到他的问题是什么。


    果不其然——


    “这些照片是怎么来的？”


    “你应该想问，是谁拍的吧？”


    他垂了垂眼，算默认。


    “齐思雨。”周娜娜如实相告。


    齐家？


    宁初北眼神一凝。


    “我跟齐家没过节，不出意外的话是冲着你来的。”周娜娜问他，“你得罪过齐家？”


    得罪齐家的不是他，是萧晋安。


    如果不是萧晋安的话，那就只有另外一个可能，齐思雨是冲着程以霜来的。


    没跟周娜娜多说，他举了举手里的照片：“谢谢。”


    末了，他又补充了句：“也是真心的。”


    看着他转身回包厢的背影，周娜娜掩下失落的眼眸。


    真心换真心，也算不亏。


    ——


    “对了，”开车的人忽然偏头看了她一眼，“早上你为什么要把我藏到卫生间？”


    说被拍到了就公开的是她，“藏匿”的人也是她。


    自相矛盾，肯定有原因。


    “彤彤是外聘的化妆师，不如颜昭嘴严。而且……”程以霜看他，迟疑了下，“今天是《昭阳郡主》的开机仪式，现场人那么多，一旦我们的恋情曝光，指不定被多少人围堵。明天你就要走了，我总不能白白浪费这难得的半天假期吧。”


    说到底，还是不想被人打扰，为了跟他多待一会。


    “现在大家注意力都在宋郗身上，我正好跟着你落跑。”她冲他笑了下，“跟宋郗拍封面的时候我就盘算好了，杂志上刊和开机仪式就相隔一天，封面的热度一定会持续到开机仪式，无论是粉丝还是媒体应该都想深挖我和宋郗的真实关系，所以即便开机仪式结束，南麓酒店外围一定有粉丝和媒体蹲点，我让颜昭穿着《昭阳郡主》的组服跟在宋郗团队后面回酒店，正好浑水摸鱼，让大家以为我也在酒店，这样就没人发现我跟你落跑咯。”


    筹谋的很周密，但——


    宁初北有些不忍心的问她：“你确定颜昭跟住的人是宋郗？”


    “千真万确，颜昭都给我发微信了，说她亲眼看着宋郗从保姆车下来她才跟上的，穿着组服，不会出错。”


    “你能想到让助理穿着组服假装是你，宋郗怎么会想不到呢？”


    被他这一套套说的，程以霜皱起不信邪的眉：“应该不可能吧。”


    宋郗也落跑？


    那粉丝和媒体蹲点的人岂不是两个助理？


    这会不会太像是约好的？


    开车的人轻勾唇角，漆沉的双眼洞若观火。


    甩开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程以霜问他：“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回家。”


    “回家？”


    “嗯。”他笑意不减，“外公听说我谈了个女朋友，想见见。”


    程以霜吓得直接从座位上弹了起来：“现在？！”


    她这反应倒让宁初北笑了起来：“这么激动？”


    “不是，”副驾的人挪眼来看他，满嘴哀怨，“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我什么都没准备。”


    “没事。”他一副镇定自若，“家里也没准备。”


    “……”


    这理所当然且理直气壮的口吻，不就是宁初北本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