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落雪的季节了。


    琴酒却嗅到了秋日独有的木樨花香，馥郁的香气中夹着淡淡的甜意，透明的空气被染上了色彩。


    很熟悉的味道。


    胸口泛白的皮肤被枪管压出红痕，隔着层肋骨，两肺之间的心脏汹涌地跳动。


    那是昨日残存在胸腔中的想要同归于尽的杀意。


    可他忘得一干二净。


    但情绪过于浓烈，烙印太过深刻，以至于他的身体先一步做出了决断。


    他毫不费力地卸下抵住胸膛的冰凉枪械，以近乎窒息般的力道拥住了来者，无形的木樨花香仿佛也被拢在怀中。


    手里握着的枪意外地贴合手型，但轻飘飘的，没有一点实感，不如怀里抱着的人。


    掌控欲得到了满足，戒备感不知道被丢到了哪个角落，但内心的那股子燥意仍然没有褪去。


    琴酒表面上沉静如水：“连颗子弹也没装，你就拿这个威胁人？”


    这算什么？


    算调情吗？


    唯一看透真相的是一个外表看似杀手，但智慧却过于常人的名侦探琴酒。


    拥有野兽直觉的Top Killer毫无被囚禁的危机感，反而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浅川黛抬头和他对视一眼，却被抱得更紧。带着寒意的金属链条和男人滚烫的体温雨点般砸落到她的身上，覆在脊背上的手掌或轻或重地摩挲着，像在给猫咪顺毛。


    简直莫名其妙，浅川黛的面色变了又变，但不妨碍她一边思考，一边享受这份服务。


    十小时前还想杀死对方的两个人莫名其妙地抱在了一起。


    这和她预想中的情形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分毫不像。


    凉薄的讽刺呢？愤怒的质问呢？


    她甚至连半点杀意也没感受到。


    而且什么叫 “就拿这个威胁人”，伯.莱塔都快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了，他不觉得自己的配枪沦落敌手是一件很羞辱人的事吗？还是说这家伙压根没认出来？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不会真给人撞傻了吧，浅川黛伸手去摸琴酒的后脑勺。银白色的发丝蹭得指尖发痒，手指好像有自己的想法，对着那头秀发又拉又扯又拽，完全忘了正事。


    密密麻麻的痛痒从后脑勺传来，琴酒更加笃定此前的猜测。


    这分明就是在调情。


    下巴抵着锁骨，鼻尖贴着脸颊，两颗毛茸茸的脑袋蹭在一起。


    但欲壑难填。


    这远远不够。


    想要把她拆开融进自己的血和骨，想要在她的灵魂上刻下永久的烙印。


    琴酒不知道这些荒谬的、疯狂滋长的情绪源自何处，过往的经历是组成他的一部分，但人的本质不会因为失忆而改变，“琴酒”永远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琴酒”的人。


    他忍不住加重手里的力道，垂眸间却看见衣领处杂乱的咬痕，从耳后一路向下蜿蜒。似乎是咬得极重，齿痕清晰可见。


    脑海中的设想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他更加控制不住手上的力道。


    舌尖抵住上颚，牙齿蠢蠢欲动。


    蓄势待发的狼叼住了心仪已久的猎物，凌厉的齿锋在柔软的皮肤上胡作非为，新旧痕迹交织在一起，琴酒猛然间发现这些交错的伤痕都出自他口。


    原来是自己吓自己。


    心口仿佛被人用针扎了一下，许多微妙的小情绪像炸开的气球一样烟消云散，无迹可寻。


    但合格的猎手从不半途而废。


    -


    浅川黛兢兢业业地寻找后脑勺的伤口，只是偶尔分神把玩一下银色长发。


    是头发先勾引的她，她有什么错。


    她只是抵制不住诱惑，退一步讲，难道琴酒就没有半点错吗？


    浅川黛心安理得地玩头发。


    琴酒孜孜不倦地埋首进食。


    欲望是史瓦西奇点，扭曲空间，撕碎时间，并凝聚成不可逃脱的深渊。


    两个人的自制力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在名为欲望的深渊中不断下坠。


    于是浅川黛的姿势从趴在没受伤的左侧肩膀上变成了压着琴酒的腿躺在胸膛上。


    这能怪她吗？


    是琴酒先动的手，她不过是半推半就。


    狂风骤雨般的亲吻落在身上，说是亲吻，但实际上更像是野兽标记猎物时的啃噬，体验感着实不怎么美好。


    浅川黛泄愤式地拿男人的锁骨当磨牙棒，断断续续地问：“你是在装傻还是真的撞傻了。”


    琴酒敏锐地捕捉到了几个关键词，但失忆是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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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的弱点，他不准备宣之于口。


    海潮抚过沙砾，耳畔响起低语：“没装傻也没撞傻。”


    嘴是硬的，伯.莱塔是认不出来的，看见她是没有杀心的。


    ……信琴酒说的话还不如信她是秦始皇。


    她张嘴咬了一大口，然后质问道：“你还记得多少。”


    Top Killer沉默了。


    浅川黛领悟到了。


    看上去这是一点也不记得了，她差点就要笑断气。


    失忆的琴酒如同待宰的羔羊，再也逃不出她掌心。


    小小琴酒，还不是任由她手拿把掐，奇奇怪怪的胜负欲又得到了满足。


    她再度开口：“你求求我，说不定我会大发慈悲回答你的问题。”


    琴酒不会求人，不论是过去的他，还是现在的他。


    幽绿色的眼眸牢牢地锁住埋在胸口的脑袋，想把人压在身下狠狠地教育一通，但手腕上的链子限制了他的下一步行动。


    ……银发男人屈尊降贵地吐出两个字：“解开。”


    浅蓝色的眼眸漾着潋滟的水波，浅川黛笑吟吟地说：“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啊。”


    琴酒气极反笑，滚烫的手掌贴着脊背往下滑，轻薄的衣物根本抵不住热度的侵袭与进犯。


    浅川黛本能地想要逃离，但她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缠了几圈金属锁链，勒得紧紧的，只要琴酒不松手，她绝无半点逃脱的可能。


    得意忘形乃是大忌，她不应该轻敌的。


    鲜活的双唇贴在琴酒耳畔，她笑着打商量：“我们各退一步，只要你松开我的手，我马上拿钥匙开锁。”


    回应她的是琴酒的冷笑，以及更加放肆的亲吻。


    肺部的空气被悉数掠夺，衣物滑落带来的冷意很快被相触的肌肤驱散。


    昏昏沉沉的起伏中，浅川黛发现能同时锁住两个人的不只有手腕上的金属链条。


    ……


    事情怎么就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呢？


    她攥紧手上的银色发丝，细碎的呜咽声止不住地从喉咙里溢出来：“等等……你慢一点……”


    这一次回应她的是更快速的起伏，以及一句恶劣的低语。


    “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


    回旋镖虽迟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