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枝玉兰

作品:《南红[京圈]

    《谜岸》


    文/予雾


    晋江文学城


    2024.12.26


    「我也曾以为自己会平凡余生。」


    01.


    三月初,北京的气温还是算不上暖和。


    岑绵多年没回来,竟然有些适应不了这种干燥。


    她提了提披在身上的西装外套,往剧院门口走。周边各家粉丝嘹亮嘶吼,还有从面前驶过,在剧院门口停下的豪车,这些都显得岑绵格格不入。


    门童斜来余光偷偷打量,对她这副形单影只步行前来的样子好奇,又怕看久了冒犯到,毕竟在这,遇见千金闲着没事穿10厘米高跟鞋走来郊区比遇见神经病更容易。


    岑绵从外套内兜取出邀请函,心里只想着今天这场一定要好好演,千万别穿帮。


    她刚找到位置没多久,颁奖典礼就开始了。


    掐着点到,就是怕有人找她寒暄。


    现在一切都在计划中。


    等下只要等到念自己的名字,发表几句感言就可以解放了。


    想到这,岑绵不免长舒一口气。


    此刻台上站着的一些嘉宾,岑绵今早在江璄给的资料里见到过,只是她心里纳闷这些艺人怎么做到写真比真人丑的。


    坐在下边经历漫长等待后,主持人终于念到自己名字,她抽身回神,脱下江璄为她披在身上的外套走上台。


    主持人正在介绍她的各类作品,像是真的很了解似的,反倒岑绵本人对这些一概没印象,就连获奖这事都是上周才知道的。


    念完那一长串后,岑绵已经手握最佳编剧奖杯,被无数长枪短炮拍了好几轮。


    她发表了人生中第一次获奖感言。


    或许这是失忆前最想获得的荣誉吧。站在镁光等下,这是她当下唯一的感想。


    之后主持人如她所料地问道:“可以说说为什么停止创作两年吗,记得当时您微博上的简介写着热爱所以坚持。”


    这道题岑绵也有准备,“人生有许多种状态,只不过那年,我觉得自己不应该处于创作状态。”


    其实他们的问题并不想要多么准确的答案,这个圈子最看重的就是噱头。所以她的回答亦真亦假,没人会细究。


    流程走完她回到了座位,听着周围人小声谈论圈子里的八卦,看他们一次次鼓掌。岑绵突然有些头晕,主持人的声音变得瓮声瓮气一直萦绕在耳边,头闷闷的,额头上沁出分明汗珠。


    她从外套内兜里拿出几片药吃下,双手抵在太阳穴撑在腿上,她尽力撑着,指尖深深嵌入手心,只能用疼痛来分散注意力。


    药效起效很快,这会比刚才好受很多,但是她知道自己状态不好,需要尽快离开这里。


    还好江璄说他马上就到。


    她想去外边等他,不想继续听了,于是现在就起身要走。可是堵在门口这男人莫名其妙盯着自己。


    “请问您是?”岑绵看看远处门童的制服,再看看眼前这位。


    难道是安保?


    “我有急事需要先离开,您这里有规定不能提前离场吗,如果有的话请帮我告知一下负责人,谢谢。”


    说完她便不由分说要往外走,却突然被对方一把握住手腕。


    岑绵第一反应是,哇靠遇到变态了。


    抬脚要让他尝尝自己十厘米细跟的威力,恰巧江璄进来,拍了拍男人的肩。


    “言先生,这不太好吧。”


    岑绵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流转。


    熟人?


    她卸下警惕,使劲抽回胳膊,揉着发酸的手腕抱怨:“你朋友还是我朋友,怎么不早给我补课?”


    “你说什么?!”


    对面这位言先生突然开始发脾气。


    岑绵梗了梗脖子,觉得反正今晚之后又会忘记,这么阴晴不定的人还是不认识比较好,拉着江璄想早点回家:“算了,我突然没那么想认识他了。”


    单留下言维叶怔忪在原地,岑绵已经坐进车里准备走人了。


    在江璄正要坐进驾驶位时,他三两步跟出去强按住车门。


    “她……这样多长时间了。”


    “两年。”


    言维叶手骤然滑落下来。


    这些年他不是一点没关注过,只是觉得岑绵不会病这么重。


    岑绵在车里等他俩聊半天,等地不耐烦了。


    她现在很急,急着回家,于是推门蹿了出去想过去催催。


    谈话内容好像和自己有关,江璄偏头看看她。


    “让绵绵自己决定吧。”手指点了点腕表,“现在十点半,她必须在十二点前休息。”


    然后岑绵感受到自头顶上方而来的灼热视线,她不得不抬头迎上。


    男人的眼里有很多种情绪,她解读不出来,但她本能地知道他们不是一路人。


    她干巴巴眨巴几下眼,还是对对方有些怵,拽了拽江璄袖口:“……江璄,你还是送我回家吧。”


    然后转身去开车门,想逃离这个男人的视线。


    “嘭!”伴随着声音,一阵风扫过面颊,淡淡茶香勾起她发丝,青筋分明的手擦着耳廓按住她的车门。


    岑绵盯着眼前的手,头回觉得江璄这车挺脆弱的。


    江璄一手搭在男人肩上:“言维叶,到处都是媒体,劝你注意自己形象。”


    言维叶始终低头,目光落在阴影里,看不清投向哪里。


    “我什么时候在乎过。”


    岑绵感受得到,他很近,近到呼吸的温度触及后颈时,脊椎骨缝钻出一阵麻痒。


    “今天我必须带她回去。”


    这一刻,冷空气好像都凝结在他们两人之间。


    “绵绵。”他声音喑哑,“我来接你回家。”


    他们僵持在这谁都走不了,岑绵抿抿唇在心里权衡后,抚上言维叶胳膊,回身与他对视:“我跟你回去,别为难江璄。”


    她看到言维叶皱起眉,不知道又在气什么,就权当没看见问他车停哪。


    司机开车驶来,言维叶替她挡好头顶门框,又帮忙拎起裙摆好,之后才坐进来。


    “是去岑小姐常住的那套吗?”


    “对。”


    “您……认识我?!”岑绵。


    “呃……岑小姐性格还是这么好。”司机尴尬的从反光镜看向言维叶。


    言维叶只是捏按着眉心,不置一语。


    岑绵一直很有眼力见,感受到他不悦就安分坐好,怕再惹言维叶生气,小小声说。


    “我真的对您一点印象都没有,真的要住在一起么。”


    “对。”言维叶挪开手,眉眼还低着。


    入目是一只白净秀气的手,曾经萦绕进他无数个日夜的梦中。


    言维叶又说:“我可以、牵一下么。”


    岑绵反应了会,明白过来意思急忙收回手,两手局促交叠着。


    “还是别啦。”


    言维叶一侧嘴角微起,挤出个“好”。


    这个笑,是自嘲。


    车一路开进寂静的院中。


    院落里不知道种了什么花,还没到花季,全部遮蔽进暖光中玉兰树之下。


    夜风轻启,玉兰花会流露出淡淡的香。


    岑绵看看四周,不禁觉得这些有钱人是真的会享受。


    他们走进别墅,屋里一尘不染,没什么生活痕迹,看起来是闲置已久但有人悉心照料的住处。


    这里很僻静,静到只能听见他俩的脚步声。


    再这样下去言维叶恐怕又要做出奇怪举动了,岑绵想赶紧回屋避开。


    “那个,言先生我住哪间?”


    “在楼上,一起看看吗。”言维叶慵懒地倚靠着楼梯扶手。


    岑绵说好,静静跟在他身后上楼,只是有点走神,没发现言维叶在楼梯尽头突然转过身。


    突如其来一下扑进温暖中,被稳稳扶住。


    “要好好看路啊,绵绵。”言维叶说完变松开了她。


    可岑绵不知怎的,鼻头一酸视线微微模糊了。


    言维叶已经走到二楼,推开其中一间的门。


    “你睡这儿。”


    在他看过来之前,岑绵已经不留痕迹的把那点湿痕抹干净了。


    她探头往里瞧瞧,很宽敞的一间,窗户朝向也很好,日用品齐全。


    “这看起来是主卧呀,言先生您不用这么客气,这里随便一间应该都比我家要好不少呢。”


    “你原本就住这,不是认床么?”


    认床?岑绵不记得,其实她不记得自己任何喜恶。


    “还有可不可以别这么叫我。”他说。


    “那我怎么称呼比较好?”


    言维叶好像短暂陷入某个回忆中,没有很快回复她。


    “叫名儿吧。”


    岑绵点点头,咕哝了一遍他名字,被当事人听见了。


    “有什么想喝的,我去取。”


    岑绵说没有,她想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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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是因为每天睡前她要把一些事情记录到备忘录里,以免明天还要重新回忆,很麻烦。


    言维叶没为难她,她说要休息他就下楼了。


    岑绵顶着一身疲躺进浴缸开始记录今天的事宜。


    记着记着思路就开始乱飘,想她和言维叶曾经是什么关系。


    牵手。


    常住这里。


    以前就住在主卧。


    情侣么?


    可是身边人都说她这几年坚持单身搞事业,总不能她那些不是共友的朋友合伙骗她吧。


    又想起刚才,言维叶让她小心看路的场景,语调。


    岑绵捂住心口,感觉到哪里在揪紧。


    言维叶突然敲响浴室门。


    “忘记告诉你更衣室有你的衣服,我给你送来了,在门口。”


    啊,他知道尺码?


    岑绵脸蹭一红了。


    “哦好,谢谢!”


    她继续泡了会,听到外边没动静才出去,因为怕言维叶已经睡下了,吹风机太吵,她决定下楼接杯水走走等自然风干。


    走错好几个房间才终于找到接水的地方,言维叶也在那里,中岛台上放着杯红酒。


    桌上放了三个彩色玻璃拼成的琉璃杯,它们散发出暗淡光线,映衬出他精致深刻的五官。


    “咦,你没睡呀?”


    他侧身看过来,摇晃杯中酒微微一笑,“睡不着,找点能助眠的。”


    视线一直在岑绵身上。柔和,灵动,是他记忆里的她。


    岑绵被他看得有点尴尬,搓了搓胳膊说:“衣服很合身,谢啦。”


    “合身就好。”


    没有瘦,每天都很快乐,这就够了。


    他又问,需要什么。


    “哦哦,我来接水的。”


    言维叶要帮她接,岑绵急忙拒绝。


    “我自己可以的。”


    “我来,你坐。”他取出一个青色瓷杯,上面印有一圈涂鸦版小太阳。


    其实岑绵是打算接完水带回屋的,他这样一来弄得她不太好意思直接走,看来看去只好坐到言维叶对面。


    他将杯子推到她面前,无名指上的素圈戒指映入眼帘。


    嗯?


    “你结婚了么?那我……这……”岑绵一阵慌乱。


    言维叶眼中也跟着有些飘忽。


    “或许,结过么。”后来离了?应该不能结着婚还能把她带回家吧,她指着他戒指,只敢问前半句。


    “我就是看到了问问,如果提到什么伤心事我先说抱歉。”


    “没有,从没结过。”


    他嗓音干涩,有种说不出的疲惫感,岑绵抬眸看着没再说什么。


    “你的病,怎么造成的?”


    他们像在做问答游戏,现在轮到他问。


    “啊这个。”岑绵努力想着,“没人跟我说,我自己也没想起来。”


    言维叶转动手中的酒杯,灯光流转在杯盏之间,他很好的捕捉到关键词。


    “没想起来。所以,你找回一部分记忆?”


    岑绵觉得水里有点茶味,还在想原因呢,顿了会。


    “对,毕竟两年。”她笑笑,“总得有点治疗效果吧。”


    “父母朋友基本都能记住的,就是很多事不记得,每天重复同样的问题真的很烦人。”


    “都记住了?”言维叶。


    岑绵很认真地思考,还在心中罗列了一遍,最后坚定点头,确实都记得。


    她看言维叶垂着眼,想着他会不会还有什么要说。


    没有,他没问别的,只是建议她早点回去睡吧。


    又告诉她水里面有一点玉兰花,助眠的。


    岑绵觉得,他好像总能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知觉告诉她他们关系很复杂。


    回房间路上她还是没按捺住好奇,又折返回来戳戳他肩膀:“我们哪年认识的?”


    言维叶低头看着她的指尖,缓缓掀起眼皮去看她玲珑的面庞。


    “2011年。”


    “这么久了啊。”岑绵纳闷自己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读研时候的同学有些名字特长一串英文她都记得住。


    片刻后,楼上房门轻轻关上,只是太安静了,坐在楼下的言维叶可以听清。


    他单手握着酒杯,一身黑衣融进夜色中。


    悄悄的。


    突然爆出玻璃破碎声。


    暗色液体从指缝中流淌出。